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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小厮出来了,脸色不大好,往萧瑟瑟的面前一跪,支支吾吾道:“瑾王妃,老爷他……他忙着府里的事,不见客,所以还是请瑾王妃回去吧。”
“你说啥!”绿意一惊,恼了,上前一步,骂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啊,小姐可是萧府的嫡出,哪有回门了不见的!”
“瑾王妃恕罪,小的只是个传话的而已……”小厮毕竟是害怕被惩罚,连连磕头。
“行了,你起来吧。”萧瑟瑟抚着肚子,曼声轻吟:“绿意,这也不能怪爹,我是嫡出的又如何?现在萧府的小姐,可不单我一个是嫡出。”
小厮听言,跪在地上的身子一个紧缩,头埋得更低。
萧瑟瑟也没理他了,转身走到马车旁,唤道:“何欢,扶我上马车吧。爹的态度如此明了,又何必再见他呢?今日他这事情做的太不留余地,他日失去的可不见得比得到的少。”
何欢揉了揉耳根子,傻笑道:“我信表小姐的。”
萧瑟瑟正要上车,却听得有人喊了她一句:“瑾王妃!”
这声音萧瑟瑟知道是谁,也有点惊讶那人竟然跑到了这里。
她停在车厢前没有踏上去,朝着来人方向转身,缓缓行了个礼,“六殿下。”
玉倾寒是骑马来的,穿着一件淡色襦衫,苍白的脸上依稀能看见疲累的红晕。他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那两人先下马,将他扶下,其中一人还掏出帕子递到玉倾寒唇边,他执着帕子捂嘴咳嗽,风一吹,像是要飘走似的虚弱无力。
脸上牵了一抹笑意,“瑾王妃怎么不进去?”
萧瑟瑟笑问:“六殿下是来萧府拜会的?”
“只是路过。”
“路过?”萧瑟瑟喃喃:“那还真是巧……”
玉倾寒咳嗽着走近。
萧瑟瑟心里很快有了计较,小声说:“正门不欢迎我,我只好去走后门了?六殿下要不要也一起去?”
玉倾寒微怔,从萧瑟瑟眼中的慧黠光彩里,读懂了什么,点了点头道:“好。”
门口那小厮,见两人低低商量什么,还以为待会儿六殿下要把瑾王妃领进萧府,这事可难为他这下人了。不过小厮所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六殿下和瑾王妃商量了没一会儿,便各自离去了。一往东,一往西,小厮见此,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萧府的那扇小门,素来是走死人了,死在大宅子阴司勾当里的人,都会被从这里运出去,连人带尸的悄悄消失在这个世上。
没出嫁之前,萧瑟瑟偷跑出去,会走这扇小门。
如今,大门不能走了,这小门,又成了一个便利的通道。
玉倾寒把两个贴身侍卫留了一个在外面,带着另一个侍卫,同萧瑟瑟绿意何欢,从这小门入了萧府。
萧瑟瑟也不询问玉倾寒的意见,直接带着他,朝萧醉的院子去了。一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只默契的躲避萧府的下人。见萧瑟瑟如此笃定他此行是来探望萧醉的,玉倾寒默认了,心下也明白萧瑟瑟大概全都知道了。
萧醉的院子,是萧府中最破败的一处。但因从前萧瑟瑟的照顾,萧恪命人把院子好好的收拾了,萧醉的待遇也好上很多。
如今萧恪投向玉倾玄,萧瑟瑟倒有些担心,萧醉会不会再度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
好在她多心了,萧恪没有理会萧醉,仍是好好的把她养着。
时下萧醉正和小君曜玩乐,婢女绿萝趴在软榻边上,拿一支金步摇逗君曜开心。
小君曜好像很喜欢这支金步摇,黑溜溜的眼睛跟着步摇转来转去,每每伸出手要抓,绿萝就把步摇提的高一点,让君曜抓不到。
萧醉道:“你拿些男孩子的东西来逗他。”
绿萝噗嗤一笑,小姐对小少爷还真是看护得紧。只得乖乖把步摇收回去,回头见君曜不满的嘟起嘴,咿咿呀呀的想挽留绿萝和步摇。
给小少爷找个男孩子的东西吧,绿萝仔细的在房中翻找,可是这是小姐的闺房,哪有什么男孩子的东西呢?
结果绿萝顶着一头黑线,拿来一个算盘,于是遭了萧醉的瞪视。小君曜倒是很喜欢算盘珠子,滴溜溜的好有意思,两只胖胖的小手先拨弄上了。
这场面被入内的萧瑟瑟和绿意看到,萧瑟瑟唇角一扬,回头给屋外的玉倾寒使了个眼色。玉倾寒这便轻声跟了进来,当看到这一幕时,先是一喜,又是一愣。喜的是君曜和萧醉都充满生气,愣的是印象里如寒梅傲雪的萧醉,现下竟然柔美的平易近人。
“三姐姐。”萧瑟瑟走了过去。
萧醉扭头,正要回唤一声“四妹”,却因看见了玉倾寒,愕然片刻,周身的气息都变得疏离起来。
萧瑟瑟支了绿意和绿萝出去,直言说:“三姐姐,我不请自来,是来探望你和我的小外甥的。正巧在外头偶遇了六殿下,我想,他自然也是来探望你们母子,而且……想和你商量提亲的事吧。”
被萧瑟瑟说中了,玉倾寒又是一怔,看向萧醉的神情里充满了心疼。一个女儿家,未婚失贞,被浸猪笼,又怀了孩子,顶着那么重的舆论压力把孩子生下来抚养,而他碍于玉倾玄,竟是没有办法帮上她哪怕一丁点。
他止也止不住的心疼、怜惜,止也止不住的无奈。
萧醉被他这样看着,却是淡然的无喜无悲,只扭过头去,疏凉的说:“六殿下的好意,萧醉心领,萧醉只想静安天命。”
☆、先斩后奏
果然如此。
萧瑟瑟对萧醉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若是萧醉这么简单的就答应玉倾寒,那便不是刚烈的萧醉。萧醉是个无论如何也不轻贱自己的人,她的傲骨,比寻常人要执拗很多。
玉倾寒低低道:“萧三小姐,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苦了。”
“我们母子过的很好。”萧醉道:“这也是托四妹的福。”
“我没做什么的,三姐姐。”萧瑟瑟笑了笑,“只是,三姐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一辈子吗?君曜会长大,会知事,将来他要是问起爹,那该怎么办?你真的忍心让他做一个没有爹的孩子?”
萧醉沉吟,原本粉白的脸色渐渐的化作白色,苍白的像是这个时节的落雪。
萧瑟瑟和玉倾寒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小君曜似乎察觉到母亲的心绪,忽然不再玩算盘了,而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萧醉,然后又疑惑的望着萧瑟瑟和玉倾寒。
萧醉的嗓音,听来更是清凌坚决:“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抚养君曜长大成人。”
“三姐姐……”萧瑟瑟凉凉的叹息。在这个问题上,萧醉显得比赵访烟还要倔,她真是刚烈的没有一点柔软,除非是对待君曜。
仿佛感觉到大人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君曜把算盘丢给绿萝,朝着萧醉爬去,咿呀咿呀的攀上她的手臂。
萧醉笑了笑:“君曜,没事。”转眸对二人道:“四妹,六殿下,抱歉,君曜可能是饿了,萧醉要照顾他了。”
玉倾寒神情一肃,“萧三小姐……”
“六殿下的好意,萧醉心领,还请回去吧。”萧醉低下头去,喃喃着打断了玉倾寒的话。
萧瑟瑟了解萧醉的脾性,知道再劝下去也徒劳,只好在玉倾寒的耳边轻声说:“我们先走吧,六殿下,来日方长,不着急的。”
玉倾寒轻咳着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对萧醉道:“照顾好自己,如果遇上麻烦的事情,就告诉我。”
萧醉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却没有再正视玉倾寒。萧瑟瑟给玉倾寒使了个眼色,玉倾寒有些失望,心疼的看了眼萧醉和君曜,跟着萧瑟瑟出去了。
在萧醉的院子外,何欢绿意和玉倾寒带来的那个侍卫还在听命的等着,见两个人出来了,绿意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
她快步跑到萧瑟瑟的面前,叨上了:“小姐小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和三小姐聊上很久!”
“你这丫头,在别人屋的门口这么大声做什么。”萧瑟瑟无奈的笑着,手指在绿意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绿意赧然的吐了吐舌头,赶紧抬起手臂给萧瑟瑟搭着。
“我们走吧。”萧瑟瑟对绿意何欢道。
何欢不解的挠着耳根子,“呃……表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萧瑟瑟笑着反问:“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过夜?”
“呃……”何惧语结,“我们不是来这里见萧右丞相的吗?”
提到萧恪,萧瑟瑟的眼底浮上一层寒冰,“见他做什么?不必见了。”
“呃……”何欢的表情显得更加的不解。
“走吧。”当着玉倾寒的面,萧瑟瑟自然不会解释什么,携着绿意,从何欢的面前走过去。何欢只好莫名其妙的跟上了。
他们照旧从小门出了萧府,一路上躲避着往来的萧府下人,如此没有引起骚动,静静的离开了萧府。
萧府外,玉倾寒望着高墙上垂落下的枯黄藤蔓,咳嗽着叹了口气,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幅信笺。
他双手将信笺呈给了萧瑟瑟。
萧瑟瑟眯了眯眼,“六殿下这是?”
玉倾寒道:“请将这封信笺转交给瑾王。”
萧瑟瑟明眸笑了笑,接下信笺收好,给玉倾寒福了福身,“既如此,我定当转交,六殿下放心……我这就回去了。”
“瑾王妃慢走,一路小心。”
有玉倾寒目送,萧瑟瑟缓缓上了马车,绕道要迂回去大路。见马车稳稳的加速起来,玉倾寒也放心了,朝着马背上一跨,带着两个侍卫扬鞭而去。
马蹄扬起,马匹飞奔,玉倾寒的视线仍旧不能自已的落在萧府高高的院墙上,望眼欲穿。
玉倾寒托萧瑟瑟交给玉忘言的信笺,其内容十分重大。
玉忘言揽着萧瑟瑟,让她也一起看了,只见玉倾寒在信里面说,玉倾玄这些日子和诸王私信往来频繁,玉倾寒所能探知的,是诸王要蓄意联合造反,其中两位王爷还有所顾忌,祥王、福王、吉王和瑞王是定要起兵了。诸王中祥王地位最高,兵权最大,会从江南率先造反。福王和瑞王的封地都在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