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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丈。”玉忘言唤道。
萧恪忙拱手,“瑾王请讲。”视线扫到玉忘言和萧瑟瑟交握的双手,嘴角微翘。
玉忘言道:“瑟瑟疲累,本王带她回去休息,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岳丈的处置,本王认为得当。”
萧恪心下洞明,“老臣明白,那就恭送瑾王与瑾王妃回府了。”
“嗯。”玉忘言不想多说,携了萧瑟瑟离去,连探望萧醉的心情也没有了。
两人坐上马车,车内的熏香暂时宁静心神。
萧瑟瑟靠在椅背上,悄然抬手,望着泛红的掌心,手上还残留着玉忘言的温度。她闭眼,仿佛感受到他的手再度覆上她的,是那么的炽热温暖,渗进她的皮肤,经久不衰。
萧瑟瑟痴痴低语:“王爷,常幻儿的事,我办好了。”
玉忘言不语,再度看向萧瑟瑟斗篷下的手臂。
那里被萧文翠的刀伤到了,他已经替她做了简单包扎,眼下血已凝固,回府再重新上药便可。想到当时的情景,他依旧心有余悸。
“本王知道了。”他回了萧瑟瑟刚才的话,“回府后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本王安排。”
萧瑟瑟又道:“我爹……当真是阳奉阴违,薄凉至斯。”
“睡会儿吧。”玉忘言低身,将炭火盆子往萧瑟瑟座下移了些,没再提萧府的事了。
☆、不祥之所
如玉忘言所说的一致,后面的事,萧瑟瑟没有再操心。
据说萧文翠真的被萧恪赶出相府,萧恪要面子,自然是偷偷把萧文翠送出去的,也不知萧文翠流落到哪里。黄氏为此哭得晕过去,也没博来老太君和萧恪的同情。
两日后,萧府大少爷带着常幻儿去郊外踏青,常幻儿娇滴滴的,仿佛真的是回心转意,让大少爷心里熏熏然。
只是这踏青才踏了没一会儿,他们就遭到土匪打劫。大少爷性情和黄氏一般庸懦,把金银首饰全都交上去,最后在土匪的胁迫下,为了保命,把常幻儿也交出去,土匪们这才撤离。
待常幻儿被土匪们带去深林,山宗从一棵树后走出,身旁还跟着个男人。
常幻儿一见到那个男人,霎时又惊又喜,与他相拥在一起。
“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山宗星眸含笑,对常幻儿道:“从这里往西走,到太阳落山前就有镇甸,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令兄长的意思就是让你们两个走得越远越好,这样他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常幻儿感动,福身致谢,“瑾王府的恩德,幻儿终生难忘。”
山宗笑道:“感激的话就不用说多,不过还请常姑娘能写封信给令兄长,说明你们已经安全,这样在下也好有证据回去交差。”
“这个当然。”常幻儿道。
山宗挥手,让手下拿来纸笔。常幻儿执起纸笔,简单的说明了自己已和心上人相聚,即将离开顺京的种种。
落笔后,山宗以瑾王府的名义,给了常幻儿些银两,又让两个手下暗中护送他们一程,将他们送离。
如此,常幻儿这事办完,萧恪便没有筹码再要挟常孝,常孝这大理寺卿,自然也就是王爷这边的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后宫的投毒事件,又有了新的进展。
起因是常孝此人在就职大理寺卿后,新官上任三把火,狠揪了一批不干净的官吏,给予小惩,恩威并施。
这些官吏为图自保,亲善常孝,便呈现出对湖阳赵氏的疏远,更有人旁敲侧击,敲出赵氏和原大理寺卿私相授受、贪赃枉法之事。纵然赵氏竭力销毁罪证,甚至对已流放的原大理寺卿家人下毒手,天英帝都已疑心重重,对赵氏的忌恨更深一层。
也因此,赵皇后和赵妃被毒一事,天英帝怀疑是赵家自己搞鬼,最终不了了之。蒋贵妃也逃过一劫,重新坐稳了贵妃的位置,权势反更甚从前。
阳春三月,万物生辉。帝宫小阁里飘进几瓣桃花,染了熏香气味,靡靡动人。
地上桃花瓣三三两两散落,赵访烟靠在床头,手执一本《天官令》,正逐字逐句读着。忽的一阵风来,有人推门而入,门板的吱呀声伴随着急急踏来的脚步,赵访烟看去,平静的道一声:“姑母。”
来者正是赵皇后,凤冠华服,神情狠戾,劈头盖脸便道:“本宫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那便择日回家,好生准备着嫁入太子府。”
赵访烟轻轻将书搁在床头,回道:“访烟不想做太子妃,赵氏与东宫已经是斩不断的关系,访烟以为没有必要再亲上加亲。”
赵皇后威严道:“长辈们决定的事,岂会因你一个小辈的意愿而改变!把你那神神鬼鬼的一套都收起来,未来的皇后之位、甚至太后之位,是你那神神鬼鬼的东西能比的吗!”
“道不同而已。”赵访烟眸有哀伤,“姑母,别逼我。”
赵皇后一恼,斥道:“混账东西!我赵氏一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能嫁给太子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赵访烟咬唇不语。
“这事早就定了,没你反抗的余地。”赵皇后冷哼一声,拂袖便走,“赵访烟,本宫告诉你,我赵氏一门不养无用之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姑母走好,访烟不送。”赵访烟话落时,水眸已经一片模糊。
湖阳赵氏与皇后太子早已荣辱一体,就似一场赌局,没有退路,只能不断的加注,以赌收获的越多,亦或是摔得越惨。
这也是她身为赵家人的命。
笑容惨然,赵访烟挥退宫婢,将藏于枕下的锤子拿出,狠狠砸在自己左腿上。
“啊?小姐!”贴身婢女青青见到这一幕,吓得扑来,欲夺锤子,“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还有这利器是哪里来的?”
“青青,让开。”赵访烟干脆的夺过锤子,忍着剧痛,狠狠一锤,又砸在右腿上。
“唔!”剧痛让她倒回榻上,膝盖骨发出断裂的响声。一床浅色被褥,染了大块大块的红。
“小姐!”
“青青,去喊医官。”赵访烟额上虚汗涔涔,提气说上句话,便牵动伤口,疼的四肢百骸都要麻木。
“去……让人告知爷爷,我腿骨折断,短时间回不去家门了。”
午后。
天气已有些燥热,萧瑟瑟胃口不甚好,喝了绿意端来的银耳羹,稍微舒缓了一些。
从窗口飘入屋里的桃花瓣,在小桌上柔美的蜿蜒。萧瑟瑟轻触花瓣,想着午饭前刚从婢女口中听到的关于赵访烟的事,不禁蹙眉,袅袅叹息。
论性烈,赵访烟不及萧醉,可论刚毅,赵访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而宁可自残,这份信念,让萧瑟瑟为之动容。
在窗口坐了好一阵,越发的燥热。绿意来擦花瓶,边擦边说:“怎么这几天都没见郭侧妃过来请安,小姐小姐,你说郭侧妃到底在忙什么呢,怎么我听人说,她是病了。”
“病了?”萧瑟瑟眸光一凝。
“反正我听不少人私下里都这么说,不然的话,她不是该每天来给小姐请安吗?”绿意想了想,又道:“小姐小姐,绿意还听人说,这两天医女一直都在郭侧妃那里,王爷也每天下朝了就去陪着。王爷也真是,就算郭侧妃病得厉害,他也不该跟小姐回门完了就不来看小姐了吧!”
萧瑟瑟的手指一僵,指下的那朵桃花瓣被戳出一道甲痕。
她惋惜的看了眼,落手低语:“不怪王爷,他心里难受,我明白。”
“小姐,你也太大度了吧!”绿意是真有些着急,“上次王爷带小姐回门,绿意心里真为小姐高兴,谁想你们回来之后,王爷就好像更加疏远小姐了。王爷怎么能这样,哪有为了侧妃而把正妃晾在一旁的!”
“好了,绿意。”萧瑟瑟心酸,口气有些疲累,“我昨晚没睡好,想休息,你先下去吧。”
“哎呀小姐!”绿意无奈,只得扶萧瑟瑟休息去了。
睡了一觉,悠悠醒转,萧瑟瑟觉得好些。
这时候听见窗外有男子的谈话声,其一是玉忘言的声音,她很快便听出。其二是道清朗温和的声音,仔细听来,原是玉倾云。
大概玉倾云是来瑾王府造访的,与玉忘言边走边谈,正好从萧瑟瑟的院外走过。
萧瑟瑟起身,披了斗篷,蹬上绒毛绣鞋,来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王爷,四殿下。”她唤了声,“四殿下前来王府,妾身却未曾远迎,实是失敬了。”
按礼说,她身为宗亲女眷,是不该这样就与皇子会面的。
然而此刻的萧瑟瑟,笔直立在窗前,美眸宁静,神态平和,垂下的发髻显出几分庄重。一盏窗框倒似画框,画里正是幅静美的佳人图,温软亦不失大体,能教人生出敬意。
玉倾云眼若榴花,朗目温和,拱了拱手,“瑾王妃怎么从窗口唤人,叫我瞅着反倒像是扰了瑾王妃休息。”
玉忘言默了默,道:“也罢,出来吧。”
“好。”萧瑟瑟浅笑,依言从正门走出,来到两人那里。
玉倾云道:“自上次帝宫一别,也有些时日不曾见到瑾王妃,今日观来,瑾王妃是清健依旧。”
萧瑟瑟说:“四殿下亦是风采照人,妾身这不是客套话,是发自内心的。”
“在下谢过了。”玉倾云答罢,对玉忘言道:“父皇的意思是,让我们七日后就动身。父皇还特意提到,让瑾王妃也跟着一道去,瑾王以为如何?”
萧瑟瑟诧异的问:“这是要去哪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倾云解释道:“瑾王妃想的不错,是湖阳那边出事了。”
“湖阳?”萧瑟瑟下意识的联想到赵家。
玉倾云道:“去往湖阳等地运送官盐的船只,连续数月屡屡遭遇水匪。水匪抢了官盐,屠尽押运的官兵,如今湖阳等地私盐价格飞涨,老百姓为了买盐,日子过得越发艰辛。”
竟有这样的事?
萧瑟瑟听罢才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只关注顺京的一点事,竟不知千里之外民不聊生。
“湖阳……”她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