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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世衍心中仍想,红尘之所以前来这梨戈园定是有其他目的,说不定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容。可是自己出现了这么久,他却丝毫未提关于主人的事情,仿若那日一别,这一切便当真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这样的红尘,他怎能不怨!
一旁静待的丫鬟,见世衍迟迟未动茶杯,眼看那茶水已凉,正想前去为他换上热茶时,却见他突的扬手一挥,将桌上的几个茶杯皆翻碎在地上。
“啊!”
那丫鬟受惊尖叫一声,还好底下的人都专注于台上那经典不败的乐谣,并未发现这上头有何异状。
辞砚缘伸手轻动,所有丫鬟仆人连忙纷纷退了去。
眼看周围多余的人都退下,辞砚缘这才正色的看向世衍,“不知世衍公子此举是为何意?”
世衍丝毫不惧,句句言重,“敢问辞丞相,若有一人愿意用生命换取您健康之躯,这该当如何?”
辞砚缘想也未想,“鸿海之恩,永生难报。”
“极好!”世衍点了点头,随后却是脸色一沉,“可是,我家主人为了救治令弟的身子,将本该救母的良药给了令弟,最后却让自己活活挨了四年的刀伤,刀刀皆是心口。尽管如此,我家主人还仍旧存活在世上,却不见令弟前去以恩相报!”
这一番话随着世衍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而声声高调,却惊住了辞砚缘和一旁的红尘。
辞砚缘看向世衍,神情惊诧难说。
之前他从妹妹的信中得知此病有解,原以为是鬼医手终于寻得救治妹妹的方法,不想出手相救的人竟然是她的师兄赫连然熙。
他知晓世衍并无说谎的必要,但倘若真是如此,妹妹知得这真相后,以她之个性定是此生相照无悔。
莫怪,莫怪妹妹当初会拒绝与自己一同回盛祁。
看样子,他们辞家人都欠了赫连然熙一份恩情。
震惊的不光是辞砚缘,就连其旁的千双也是心生诧异。
曾经从那口中听闻过这名字,原以为两人不过是感情较好的师兄弟,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那人当初每每提及这名字时,脸上的神情总是那般神采飞扬。
看来这赫连然熙,当真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
世衍原以为当自己将这隐藏了几年的秘密说出后,红尘定是感动无言甚至为此懊悔不已,然而除了一瞬间的惊诧之外,他并没有看的自己最想要的回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今的红尘却是变得这般令人深感陌生。
他,还是自己所认识的红尘公子吗?
一想起因太过疲惫而陷入沉睡的主人,再看看跟前那笙歌艳舞的一片,世衍当下再也忍不住的朝红尘开了口。
“红尘公子,如果你当真有心报恩的话,那现在便同我一道回去。”说着,世衍又转首看向辞砚缘,“我想这点辞丞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辞砚缘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这是当然!”
千双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哼,他当然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消失,如此一来便无人可与他相争今晚的胜利。
见红尘始终沉默不语,世衍再次相逼,“主人为红尘所做的一切,我想已是不必再多说明,如果红尘还认这师兄的话,我想定无需再做任何考虑才是。”
蒙面的轻纱之下,那张红唇忍不住紧紧而咬。
不,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眼看她和那人的机会就将到来了,她怎能在这最为紧咬的关头走掉!
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不是吗!
不!不行,她绝不能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我不能……”
脱口而出的拒绝叫世衍为之一惊。
昔日,那十五少年将他轻唤,手递提篮,只为给师兄做一顿可口的膳食。可如今,却是这般的世态炎凉。不敢去想,若是主人知得这一幕,那会是何等的后悔不已。
此时,戏台上空无一人,但底下的听众早已是蠢蠢欲动。
只见罗掌事从戏台幕后走了出来,顿时,梨戈园是高声欢呼一片。
因为,今晚的压轴好戏便将开始了!
罗掌事见客人们各个激动不已,忙是摆手安抚。经过方才晴悠那一曲,谁人不希望能得到那一日相处的福利。恨不得立马进入这一轮精彩游戏。
好不容易,大伙高亢的情绪终于是略微平静了下来,足以听见罗掌事的话语后,罗掌事这才不缓不急的开了口。
“相信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开始的便是今晚的压轴游戏,谁若是今晚的赢家便可与我们晴悠姑娘论琴一日。”话一说到这,底下的客人又开始不淡然了,一阵欢呼又是再起。
“不过,凡是游戏,胜利者永远都只有一个,在场的客官如此之多,也并非每个人都可进行参与。待会我会让人抛球,谁若是能接到这球,便有机会参与此次的游戏!大伙听清楚了,这绣球,共只有十个。”
听得这一规矩,底下那片听客顿时哗然一片。
在场的客人少说也有上千人,可这参与者的名额却只有十人,如此极小的概率直教人为之心慌错乱。
不过,也有人立马大喊不平,特别是坐在最为靠后的听客。
这名额才只有十人,且不说这几率实为不易,况且人又离着戏台如此之远,这球怎么抛也不可能落在他们手中啊。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听得这一声声抗议,罗掌事早有准备。
这一切早就在他们的料想之中,故而这负责抛球的下人将安排在四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某一人身边,好让这游戏公平公正的进行下去。
听得如此,反对的声音这才渐渐消了去。
只见那戏台幕后走出了几个负责抛球的硬汉,等待许久的千双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子探向那木栏,双目紧紧盯着那硬汉的一举一动。
辞砚缘也离了坐席,不急不缓的朝木栏走去,见底下的听客已是闹得沸腾一片,只得笑着微摇了摇头。
突然听得某处一阵喧哗,原来是一位硬汉突现,将手中的红绣球扔了出去,一时之间大伙如发疯一般就为夺得这珍贵一球。
十指紧紧抓着木栏无法松开,迟迟不见有人将绣球抛向此处,千双不由为此心感焦急。
世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的红尘竟为了一名女子如此急慌,可对面主人之事时又是那么的毫不相干与无情。
是往日的他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能耐不够看不穿一个人的真与假。
回想这四年之中,主人那染遍鲜红之血的身躯,原来都成了一个笑话。
早知会是如此,那他宁死也不愿前来。
心中一寒,世衍缓缓闭上双眼,隐去眸中那份悲凉。
眼不为见,只当是自己做了噩梦一场。
就在世衍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道红弧突然朝这上座划过。
时刻关注的千双惊然一动,伸手便欲夺得这一只绣球。
然而,欲得这绣球的人不止她一个。
不知不觉中,辞砚缘、千双二人为此出手相争,眼看这红绣球在四手之中来回摆动。
闭目之中,正为自家主人深感悲痛的世衍只觉有一物正朝自个这飞来,猛张开眼下意识伸手将此物接住。
“我的绣球!”
千双欲上前将此物夺回,怎知辞砚缘快速伸手拦住,细长的凤眼闪着光芒,儒雅笑道,“恭喜世衍公子了,看来这绣球是认定世衍公子这一主人了!”
听得这一语,千双顿然朝他怒斥,“你胡说!”分明是他故意将这绣球打向那处。
可恶!这绣球明明该是她囊中物!
碍于跟前这一只阻拦的手,不可露出功底的千双只得双眼一瞪,怒向世衍,“快把这绣球还给我!”
不想眼前的少年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恶相于自己,世衍当真想自嘲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看他如此,世衍只觉一股熊熊怒火在心中狂烧。
他要这绣球是吗?他越是想要,他越是不给!
他不是想要和那女子同处一日吗,那他偏不如他愿!
“抱歉,不是你的东西,我怎能将它还之予你!”
心中主意一定,世衍说完后竟拿着这大绣球一跃朝那戏台飞去。
眼看再无夺回的可能,千双愤然的甩了双袖,而后朝身边的辞砚缘狠狠瞪去。
“都是你坏我好事!”若不是他,现在拥有参赛资格的人便是她了!
却见辞砚缘摇了摇头,“你这可是错怪我了,我怎知道那绣球会朝他那儿飞去!哎,可惜啊可惜……”
说着便又重回自己的席位上而坐,伸手为自己倒上茶一杯。
赫连然熙,这一次,就当是我辞砚缘小小的谢意,可要好好珍惜啊。
没过一会儿,这十名参赛者都纷纷出现。罗掌事看着身后这十位参赛者,而后将这压轴游戏公布出。
“待会会有十位姑娘上前台来,而这十位姑娘中有一位是晴悠,你们要做的,便是猜猜哪一位才是真正的晴悠,猜对的人便是今晚的胜利者。记住,选过一次便不可再更改,而被选过的姑娘其他参赛者也不可再选,所以,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说罢,只听罗掌事手掌一拍,随后,十位蒙着头纱的姑娘陆续走上了前台。
只见这十位姑娘身形近似,而身着相同的衣裳鞋饰,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哪一位姑娘才是晴悠。
虽说这些姑娘头上都盖着轻纱,可在见得某到身影出现时,辞砚缘的肠子都悔青了。
望着眼前在戏台上步步柔莹的晴悠姑娘,辞砚缘搁在椅把上的右手缓缓握紧。
该死的,若不是现在的地方不对,他真想将台上的那人抓起来好好打上几下。
怎么可以如此娇媚迷人!
该死的,他保证,除了这一次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