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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微恼火极了。
看到方少言一出现就牢牢吸引住锦锦的注意力,而且当着自己的面,他还胆大包天地说了那些话,暗示锦锦会再次见到晨晨。虽然锦锦跟他脑波不合,没能理解他的暗示,也让容微恼的眼底发红。
傻逼。喵星王子鄙视地看着方少言,冷笑着心想,与凤朝华的对决还没有真正开始,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怎样?而且就算我们获胜,就算他能活下来,就算明岚殿下愿意送他回去——那又怎么样?你就知道我会同意放他走?帮你给你情人带话?简直是猪脑子。
一路上,容微用很正当的理由理直气壮地拦住了自己的受,不让他跟方少言对话,到了雅林,他也是盯着方少言离开,才把锦锦交给付少将。
当然付沉沙也不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已经决定要把锦锦这两天的记忆都擦掉,于是也不怎么理会。
雅林归来,明岚王子果然应了他的要求,在锦锦身上的试验结束后就顺手消去了两天记忆,什么出远门什么方少言都忘得一干二净。
然后还是有点不放心,为了杜绝方少言再出来刷存在感,在王子传话过来时,容微郑重地对他说了,让他看好方少言,别再搞出什么邮件之类的事情来添乱。
明岚王子也很明确地答应了。
容微于是放下心来,又千里奔波为王子殿下跑腿,把付少将和慕平悄悄地带回帝都。不知道他们把王子丢在战场上跑回来是要做什么布置,容微也不关心,大家各司其责,他也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可!是!
看到那个姓季的女人把绳结交给锦锦,还说什么一任主人二任主人,容微顷刻间怒火上冲,杀了她的心都有。
她朋友是凤莜萱,凤莜萱的表哥是方少言,那么毫无疑问,这个绳结最初是晨晨的,后来晨晨离开,它就落在了方少言手里,现在又拿来勾搭锦锦。
明明才对王子提过,他也答应了要约束方少言,结果扭头就出了这样的事,虽然随便一想就知道,方少言凤莜萱这番布置既精确又隐秘,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能把帐算在王子头上,可是这种糟心事迎面就来,谁能咽下这口气?
尼玛欺人太甚,普通人尚且忍不了,何况脑子有洞的喵星王子,那一会儿容微心里满满的都是杀机,付少将和慕平一出现,他想也不想,劈头盖脸就送上两道致命的原子激光。
付沉沙大大方方地承认,第一次的邮件就是他提供的喵族账号,第二次方少言带路去雅林也是他的安排,以及这一次,方少言与凤莜萱的计划也取得了他的同意。
容微听的气恼万分,想问他你他妈凭什么,难道锦锦叫你一声大哥你就真以为他是你弟弟了?可是喵星人虽然脾气大,嘴皮子却不是多利索,他吵架向来吵不过付少将,而付沉沙不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竟然还反过来质问他,指责他控制那少年的生活。
容微都给气笑了——妈的这些又关你什么事??我对他怎么样轮得到你来说话?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把他弄来是为了什么?看看前一个段晨晨,还不是死了就扔?要不是方少言一命换一命,早就魂飞魄散渣都不剩了!现在又来装什么打抱不平?
于是就这样,在高速前进的飞行器里,费因少将和喵星王子又狠狠地吵了一架。
最后容微很丢脸地败了。
其实败在付少将手里是常事,这个本身并不是多丢脸,可问题是付少将最后用的说辞太……无懈可击,把容微整个人都砸懵了。
付少将说:“哟,好啊,你有本事就去全部告诉他啊,跟他说一切都是我和殿下的阴谋,就是我们把他和晨晨弄来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推出去送死,那又怎样?当然顺便也别忘了说,你就是为了跟殿下耍脾气才去追求他,后来闹完脾气自然也就没了兴趣,所以把他丢在一边不理会了。哦,除了偶尔操几下,或者拽过来划几刀。”
容微:“……”
付少将无所谓地笑:“没事,你说你的,别管我,我没意见,殿下也没有意见,反正他跑不了。”
容微:“…………”
喵星王子试着想了一下,如果全盘托出的话……锦锦的反应完全能预料到,而那是他一点都不想面对的。于是容微无言以对了。
就如同付少将的话,在对待锦锦的问题上,他们都有各自的隐瞒,而且客观上来看,付少将隐瞒的东西要严重的多。然而让容微自己选,他却无论如何做不到去坦白。
为什么呢?他怔怔地想着。
然后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惊悚的答案。
因为付沉沙并不在乎锦锦本人的感受。付少将和慕平是明岚王子最忠心的左右手,全心全意只为他一个人效力,不在乎其他任何旁枝末节,他们目的明确,不管过程。
可是——我在乎。
容微艰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他立刻就吓傻了,瞬间觉得自己被雷劈成了一锅鸭血粉丝汤,喵星王子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苍白着脸站在一片狼藉中,被付少将夹枪带棒拿语言暴力招呼了一通,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等到这趟路走完,他什么工作都顾不得,什么都分不出心思去处理,直接就跑来韩敏店门外。季姑娘演技了得,一场戏圆圆满满,扭伤之后就顺势改了拍摄日期,韩敏送她去医院,锦锦他们则是径直就返回店里,正好赶上吃午饭。
桔子分店街道对面,容微呆呆地坐在车里,从中午等到夕阳西下,才终于看见他在等待的少年一脸忧郁又纠结地走出来。
☆、第二一章
影楼这种地方不太要求穿工装,店里除了礼仪妹子,其他人穿着打扮都是看自己喜好,爱漂亮的就花枝招展一点,爱简单的就随便休闲一点,锦锦他们摄影室里六个人,包括丽丽姑娘,全都是走休闲风,怎么方便怎么来。
容微坐在车里往外看,锦锦个子适中,身材偏瘦,穿着毫无特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连帽卫衣,背着个不小的包,就像很多普通家庭里都有的普普通通的少年,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然而喵星王子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目不转睛,认真地看着他的受,看着锦锦在路边和同事们挥手告别,然后走到人行道旁,准备往这边过来。
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眼里看着这个少年,脑子里又不知不觉地开始回放上午和付沉沙吵架的情景。
当时付少将那几句话来得太突然,直接戳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地方,所以一下子给戳伤了。容微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即使是在雅林时,看到他们开启了锦锦体内的封印,放出他血脉里的力量,带给他巨大的痛苦,那时虽然也觉得恼怒,可是怒归怒,容微也并没有多想。
虽然他下意识地开口阻止时,付沉沙用了类似的话挤兑他,说什么在不在意,他也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感觉。能有什么不忍心?生气也不过是因为付沉沙当着他的面动他的人,而他还不能阻止,如此而已。
那个少年只是一颗棋子,早已被设定好了用途,除此之外,他个人的一切完全不值得关心,容微一直是这么想的,反正无论如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时空里。
对于注定要消失的东西,有什么必要去花费心思?比如一个面包,从烤熟到卖出去,再到被人吃掉,至多只有两天时间。在这两天里,不管是面包师,还是售货员,还是买下面包的顾客,每个人都拿过它,但是两天后,他们谁也不会记住这个面包。
——方少言那种奇葩猪脑子不算。
面包理论无懈可击,顺理成章,完全没有疑问,所以当付沉沙抛出那几句话之后,容微的大脑瞬间短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想着那个少年,竟然会产生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无视锦锦身上附带的价值,单纯从看待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两人的关系,以及,锦锦可能会有的心情。
于是,就像被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容微忽然意识到,那个少年不仅仅是个工具。他有他完整的生活,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自己的喜怒哀乐。他有他自己为之努力的一切。
容微慢慢地想着,眼里看着对面的街道,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截断他的目光,锦锦白色的清瘦的身影在车流中时隐时现。
在把人带上床之后,他很快就失去了对这少年的新鲜感,于是也懒的再扮演温柔君子,把面具一摘,直接给他定了一大堆家规,把他的活动范围框在自己能确保安全的区域里,其他就不怎么关心了,衣食住行随便他,兴趣爱好也都随便他,只要在划定的框架里,全都随便他。
这么久以来,他只注意锦锦的行动越不越界,不越界就不管他,越过了就拉回来教训一顿,除此之外就没有分出心思去注意过别的,更从来没有关注过锦锦的想法。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第一次抛开先前的思路,把自己放到与他平等的地位上,这样一想,忽然就发现了许多问题,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又试着切换了一下,代入到对方的角度,再一想,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被无形的手穿透了皮肤,抓住心脏,疼的透不过气。
你不知道,其实你的未来早就被决定好了。
你不知道,其实你一直生活在严密编织的谎言里。
你不知道,其实你所重视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很快就会全部失去。
……
于是喵星王子就这样脑洞乱开,一路从开头脑补到了结局,而在他发散思维的过程里,交通灯也切换到了绿色,锦锦穿过人行道,向他走来。
容微看着他慢慢走近,心想,等下他看到自己也在,一定会很吃惊,一定会问:“大人你怎么来了?”
然后我怎么回答?容微揉了揉额头,心想,当然不能说自己已经等了一下午,必须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