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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眼波流转,御凤转而望向舞秋。
“公主,我……我只是……”她喃喃地垂下头。御凤有着一副病弱西施的体态风韵,却并不代表她真如其外相般无能,她的聪慧精明绝不下于其母。服侍御凤公主这么些年月,舞秋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什么‘我’不‘我’的,怎么说话的?”御凤站起身,挥手示意琳纤等人退下,寝室内只剩下她、奶娘与舞秋三人。
“奴婢知错了,求公主开恩!”舞秋脸色突变,吓得嘴唇都发白了,直挺挺地跪下。
御凤缄默不语,轻移莲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满园春色发呆。
“公主开恩!”舞秋见公主不吭声,愈加害怕,忙磕头叫道,“求公主开恩!”
御凤只是贪婪的瞧着窗外美景,许久,“噫”的声,不觉痴了,自言自语道:“宫墙外面又是何等模样呢?”
“公主。”奶娘适时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唤回她神游的思绪。
“啊。”满心向往顿时化为乌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舞秋,莫怪我责罚你。虽然栖凤阁的大大小小宫女宦官都统归你管,但你亦要明白做小的难处,你不也是从小份杂事上做起的么?为何随着职位高升,反倒不会体谅人了呢?人,总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只要不是大错,又有何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呢?你说,对么?”
“是,公主……”一席冷冷淡淡的话说得舞秋羞愧难当。
“我之所以将她们摒退下去,也正是不想让你太难堪,在她们面前失了体面。你是聪明人,该懂我的意思。我瞧着时候也不早,彤公主也该来了,你下去替我们打点早膳吧。”
“是,”舞秋感激万分,磕了个响头,利索地爬起来,“奴婢这就去准备。奴婢告退!”
看着心存感激的舞秋退下,奶娘乐呵呵地拍掌笑道:“我的好公主哟,真正厉害得了不得了。你再这样厉害,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没人敢要了!”
“哪会?”御凤不失稚气的脸上闪现一片漠然,“自古皇帝的女儿哪个愁嫁的?”
打小便看着各位皇姐们一个个的从宫里面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又有哪个说自己真正得到幸福的?与一个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感情的男人共同生活,生儿育女,她连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美满婚姻的背后,不过是场政治交易,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她知道其实母后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替她物色合适的人选了,究竟谁会是自己的驸马?她知道因为母后暗地里对她宠爱有加,令好多人不满,最为恼火的正是自己的亲姐——太平公主。
她更清楚太平在担心什么。
各个皇子接连被废,龙舆上的皇帝跟唱戏似的,一个个走着自己该走的过场。武后实已大权在握,隐有废李氏子孙,自行称帝之势。朝廷文武百官纷纷猜度武后心意,在皇位继承人选上,是否会舍皇子而择皇女。
如欲立公主为皇太女,太平公主是为最佳人选。
“唉!”御凤揉揉发疼的额头,她实在不想去为这些事情伤神,但是,身为皇室一员的她已无选择的机会。如果不事事算计得比别人准、快,即使有母后的万全保护,这十六年来她早一命呜呼了。
“姐姐在想什么呢?”愣怔间,栖凤阁晃进一干女子来,为首的是位二八少女,容貌秀美,削肩细腰,身上披了件猩红斗篷,形态虽不脱稚气,却隐隐透出雍容华贵之气。“想得跟和尚入定似的,连我进来都没留意……”
“彤公主!”奶娘欠了欠身子,仅作见礼。
“骅灵夫人客气了。”李彤笑着道,“彤儿年幼,不敢当的。”
御凤的奶娘因打小服侍得体,甚得龙心,故特封“骅灵夫人”,位居四品。这种殊号,比起李彤这等无封号无品级的庶出公主而言,其实要尊贵得多。
李彤的生母原是掖庭一名干粗活的宫娥,因偶得宠幸,育有一女而被封为“御女”,这样的官级在多如牛毛的后宫佳丽之中根本不受重视。
是以,李彤虽贵为公主,却并无任何封号。
其实像李彤这样的公主在皇族中又何止她一人?如若不是御凤入住栖凤阁,怜惜手足,留她在身边当作玩伴的话,又哪会有现在这等风光,享受荣华富贵?每每回忆起六年前与母亲在掖庭挨饿受冻,无人问津的日子,她便不寒而栗。
“让姐姐久等了,姐姐起的可真早啊。”李彤向御凤行礼。
“彤儿无需多礼。”御凤笑吟吟地拉过她的手,“原是我不好,吵了你的好梦。来,过来坐会儿……奶娘,吩咐备膳吧。”
“是。”骅灵夫人领命出去了。
“我瞧着外头挺暖和的,这会儿你却穿了斗篷来,难不成外头风大么?”御凤看李彤解去了斗篷,便问道。
“风也不是特别大……”
说话间,舞秋领了四五个小宫女摆上早膳,而后,小宫女们退去,琳纤过来伺候公主用膳;李彤则由她的贴身宫女妍君伺候。
御凤自幼年弱体虚,武则天怕她早夭,从小对她呵护备至。为谋养生之道,她的饮食向来偏于清淡,所用的早膳也没有其他主子们那样盛大的排场,只不过是些粥、糕之类的食物。
“咦,姐姐今儿怎么要了份胡瓜粥来吃?”李彤显然对御凤的喜好十分熟知。
“那是昨日韦姐姐命人送来的,我知道你爱吃甜食,特地替你留着的。”御凤喝了口微烫的红稻米粥,粉脸上一片祥和之气。
“韦姐姐?难道是庐陵王妃?”李彤大吃一惊,庐陵王妃韦氏乃李显的元配正室,武后废黜李显后,将其贬为庐陵王。没想到韦氏居然能够打通层层关节来讨好御凤,她的用意不用说,李彤也能猜出一二。
韦氏讨好御凤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透过她,从而使武则天能够收回成命。想让李显重做皇帝是不可能的了,但至少她也期望着能留在洛阳或者长安——庐陵那个地方实在太荒僻了。
看来,这看似诱人的胡瓜粥可不是那么好吃下肚的。
“那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粥味道不好么?”御凤眨了眨眼,困惑地问。
“哎呀,姐姐你难道不明白庐陵王妃的意思……”
“韦姐姐疼我,我当然知道,她的一番好意我自然不便推辞。可是,彤儿你知我不喜甜食的,这胡瓜粥你代我吃了,也权当领了韦姐姐的情吧!”
李彤不可思议地望着一脉天真的御凤,犹豫道:“可是……”
“快些吃吧,冷了便没味了。”御凤温温柔柔地将碟子端到李彤面前,眼底隐藏住一抹笑意。
聪明如她,有怎会不知庐陵王妃心中打的是何主意呢?而且她更相信此刻栖凤阁内正有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将方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不用她传话给韦氏,韦氏自然也会知道她的答复。
如此最好不过!
聪明但不外露的女人才是最明智的!御凤坚信这一点,因为它已成功的让她平安活过了十六个年头。
她对朝政的事不感兴趣,并非她真的狠心弃李显于不顾,只是凡事总要量力而为才行——母后既然能狠心将三哥贬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必然是担心他日后寻机起兵造反,夺取皇位。一向行事果决狠辣的母后,这次若非看在亲情骨肉的份上,只怕三哥早已人头落地。
“这几日天气好,我心情倒也顺畅了,想是上个月母后在白马寺替我上香许愿积下了功德,佛祖保佑。我常想得空得到白马寺走一趟,亲自向佛祖还愿才为妥当。彤儿,你说呢?”
用罢早膳,姊妹俩在庭园内散步,御凤悠悠道出心中所想。
“理当如此。只是姐姐从未出过皇宫,这六年又幽居于栖凤阁,极少出门……白马寺香火鼎盛,虽说是拜佛还愿最好的去处,只是远在洛阳,千里迢迢,皇太后岂会放心让姐姐独自赶那么远的路?”
“所以我才想问你,可愿意与我做伴同去?”御凤亲昵地拉住李彤的手,眼神透着殷切,“彤儿也与我一般,还从未去过东都吧?”
“东都……”李彤遥想洛阳繁华,一时竟也痴了。
御凤轻笑:“除了可以去白马寺礼佛,还可赏花。”
“花……牡丹!”李彤激动的叫了出来,“求姐姐带彤儿去东都!”
遇劫
李彤从未见过如此威仪壮观的场面。
坐在金顶鹅黄绣凤銮舆内的她,不时慌乱好奇地向外东张西望,仪仗队伍逶迤一里,从头望不见尾。一对对龙旌凤帜,雉羽宫扇,彩凤金伞,肆意彰显皇家气派。宫女们手持黄金提炉,一路熏着御香,侍中内臣捧着香巾、拂尘等物,护队的大内侍卫更是威武凛凛。
仪仗队伍穿过长安大街,从明德门经过时,整个长安城沸腾了,数以千计的庶民百姓争先恐后地挤在街道两旁,銮舆所过之处,纷纷下跪磕头,口中三呼“公主千岁”。
“姐姐,”李彤惋叹,“我今日才知,原来长安竟是如此繁华,不仅如此,长安的百姓更是……”
她俩的凤舆已经离开明德门很远,可一些百姓居然契而不舍地追出长安城门一路相随。
御凤接过舞秋递上的雪融花露茶,轻轻啜了口,嘴角微扬:“你大可向你的臣民百姓挥手致谢。”
“我可以吗?”她惊异地睁大一双兴奋的眼睛。
“有何不可?”御凤轻笑,眼波盈盈,“你别忘了,你也是大唐的公主。”
“是啊……”李彤的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绯红。她兴奋地将头探出銮舆外,挥动手中绣帕,尾随簇拥的百姓为之疯狂欢呼雀跃,人潮汹涌。
御凤偎着绣凤锦裘,含笑闭上了眼。
她终于出皇宫了,呼吸到了皇城以外的空气,这才是真正令她欣慰开怀的地方。
“公主!公主!御凤公主——”
人群高呼着,跟着缓缓开拔的仪仗队伍追赶,无论侍卫们如何呵斥、驱赶,都无法阻止,直至人群开始暴乱,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