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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周晴天点头道:“能得方虚圣指点,是福气。世人都以张龙象教子为楷模,今日一见,方虚圣也相差不远。”
一些庆国人愣住了,心道周晴天不是景国人,说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在说方运刚才像训儿子一样训宗午源?
一些人心道这个方运真是太狠了,遇到地位低的,根本就懒得攻击,直接进行教化,任宗午源有千般手段,只要被方运抓住把柄,一番话下来,不听也得听,听也得听。
这种堪称碾压的反击,宗午源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扰乱文会只是小事,不敬虚圣可是大错。
在场的庆国众人很无奈,这就是地位高的好处。
关键在于,连他们也有一丝心服,因为方运并不仅仅是为了反击而反击,是真的站在更高的角度在教导宗午源,不管意图如何,但根据人族的道德来衡量,行为是好的,也能造成好的结果,那方运就没有错。
若反抗,那宗午源就大错特错。
而且,许多人也确实感觉到,方运就算生气也是因为宗午源倒打一耙的行为,而不是宗午源的挑衅,说这些并非是反击,更多的像是长辈在教育后辈,私心并不重。
这个时候,宗午源终于醒悟,输一次可能是对方侥幸,但连续两次被各方面碾压,这定然是自己找错对手,对方毕竟是大学士,境界极高,思绪极快,玩任何小聪明小手段,都会被反击得体无完肤。
宗午源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就应该用最直接最基本的方式展开挑衅,不说那些没用的话,咬定必须有张龙象在,不露丝毫破绽,方运必然无从下手。
事到如今,宗午源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若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和东城外的聂长举一样倒霉。
“学生受教!”宗午源毕恭毕敬弯腰九十度作揖,正式认错。
方运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怪不得午德总在我面前提起你,你将来必然能与甘雨先生成为宗家支柱。”
“学生愧不敢当。”宗午源虽然认输,但心中憋屈,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说“孺子可教”,而且是心中极恨之人,怎么都无法释怀。
“犬子口出狂言,多谢方虚圣点破迷雾,悉心教导。”宗甘雨微笑起身,话语中有着强大的力量,让人如沐春风。
“甘雨先生客气。”方运道。
宗午源听到父亲的声音,突然清醒,立刻觉察到自己的心态失衡,若继续下去,极可能文胆蒙尘,心中感激父亲,却更加憎恨方运,认定是方运在搞鬼,想坏自己圣道。
方运看了宗午源一眼,从他的眼中觉察到那抹憎恨,心道此人天赋在宗午德之上,但心思却远不如宗午德赤诚,两人将来成就必然会逐渐拉大。此人若非宗午德的兄长,自己根本无须用这种近乎教导的方式,直接用更激烈的手段乱其心神,裂其文胆。
宗午源慢慢坐下,轻轻叹气。
庆国众人无奈,可景国众人则不断点头,方运的言行几乎是读书人的典范,面对庆君毫不相让,面对地位较低的宗午源则教化与教训并重,同时达到想要的结果,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实乃大家风范。
方运再次为自己倒酒,然后举杯道:“方运敬诸位一杯。”
所有人起身,举着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此次洞庭宴会,只谈风月。”方运微笑道。
宗午源从方运的目光中看到一丝寒意,方运这是定下规矩,若自己再挑衅,那么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第1719章 立规矩
庆君望着方运,心中百味杂陈。
上一次方运文战象州,抵达巴陵城之时,虽有一剑在手傲视天下英雄的气概,但少了目之所及皆为碌碌的从容,数年不见,方运却已经能给人族大儒、各国国君立规矩。
同样是“此次洞庭宴会,只谈风月”这句话,无论是一国国君还是一朝文相开口,语气只是像宣布一件事,但方运说话的语气,更像是法家半圣伸指点出,画地为牢,任何人冲破牢狱,必死无疑。
庆君看向庆国的几位大儒,寻求帮助,因为之前庆官设计好的种种手段,在文会正式开始之前,也要不断打击方运。
但是,那几位大儒各有所思,竟然没有回应庆君。
庆君轻叹一声,心道张龙象不在,没人直面方运,不如放弃那些手段。方运既然立下规矩,自己出手打破,万一激怒方运出手惩罚,在场所有大儒加一起都无力阻挠,因为在巴陵城,圣庙的最高掌控权在方运的手上。
庆君又看了一眼宗午源,宗午源微微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准备做任何事。
庆君看宗午源如此,除了有少许兔死狐悲,心中还莫名解气,宗家势大,近几十年来迅速膨胀,即便宗家家教很好,可他们还是会偶尔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有时候自己这个国君都不敢轻易表明态度,否则宗家那些官员全部化身谏官,毫不留情面,让国君威严荡然无存,只能接受教训。
“张龙象为何还不来!”庆君心中暗恨,本来一切都准备好,谁知道张龙象迟迟不来,若张龙象来了,双方对立,那方运便没了立规矩的理由。
方运的那句话好像形成莫大的威压,让宴会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过,岳阳楼与长江之间的岳阳楼会场则越来越热闹,随意一看,总人数已经超过两百万,正在向三百万人进发,而且海眼中依旧源源不断有人出现。
在场的读书人也都见过世面,可依旧被如此多的人震惊。
在论榜之上,许多人已经有人将此次岳阳楼文会定为百年内人族第一文会,争楼社的人甚至打趣说,争楼社已经自动解散,近五年内黄鹤楼绝无可能与岳阳楼一较长短,击败方运的使命就交给其他文社了。
岳阳楼上的大儒或国君没有去论榜发表文章,但他们的随从耐不住寂寞,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友人,很快,论榜上之上有人发布洞庭宴会发生的事情。
宗午源立刻成为论榜的焦点,除了少数人叹息宗午源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大多数人都认为宗午源自不量力,自以为是半圣之孙就敢与虚圣较量,实在愚不可及。
不过宗午源的身份太敏感,即便输得一败涂地,许多人也没有说难听的话,只是转而指责庆国不仅无耻而且无能,两国国君与大儒联袂而来,却先被方运灭国君之威,又被熄世家之势,接连栽了两个大跟头。
之前庆江商行迎庆君建立起来的那点微弱优势,已经被方运的两次出手扫空。
天下读书人几乎已经达成共识,张龙象不出,方运在岳阳楼无敌手,庆国那些人还是省省为好,不然会继续丢脸。
论榜上延续着方运与张龙象之争,但岳阳楼的宴席风平浪静,各国各地的大儒或大学士们自成一体,在一张桌子,或偶尔会与较远的友人聊几句。
这些人的话题都很寻常,比如各国的民生,比如两界山的情况,比如北边的形势。
不过,过半的大儒都没有说话,好似神游天外,或紧闭双眼,或双目之中微光连闪。
到了大儒这种层次,可以时时刻刻修习,同时也能听到众人说话,这是大儒最常见的状态,几乎用尽一切机会增强己身,并不算失礼。
与方运坐一起的,都是景国的重要人物,而且都与方运交好,左相及其党羽至今未来。
姜河川与五位大儒最关心的是象州的事态。
几人聊了几句场面话后,陈家家主陈铭鼎若有所指道:“象州各地的蟊贼,怕是不小的麻烦。”
“纤芥之疾,董州牧便可轻易处置。”方运道。
陈铭鼎看了一眼方运的神色,见他非常镇定,不为所动,轻轻点头。
姜河川笑道:“有方镇国在,象州必然蒸蒸日上,不过,方运你的步子可不要迈得太大,《民报》之事,是一柄双刃剑,即便现在,隐患也未消。”
“人族开智为重,《民报》势在必行。更何况,《民报》的出现,对我来说只是第一步,后面的步子迈得会更大。”
姜河川无奈轻轻摇头,道:“罢了,我们想提醒之事,你定然是吞了算盘珠子,心里有数。不谈政事,只谈文会。说起来,老夫很想见一见张龙象。老夫极爱那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不知怎地,当年读到这一句时,只觉心里堵得慌,久久无法消散。至今,老夫还念念不忘,若是能见到他,定要问个明白,为何会写出此句。”
“的确,年纪越大,看到这句词越是感慨。”
“诗词的力量,亘古不竭。”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或许只是巧合。”方运微笑道。
“虽然老夫支持你,但这话老夫不赞成。这诗让别人作出或是巧合,但张龙象作出,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你,小看了张龙象。”姜河川微笑道。
“河川先生说的是。”在事情揭晓之前,方运实在不好说别的。
邻桌武国的国君忍不住道:“方运啊,你说的没错,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张龙象!他有‘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你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有‘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他有‘秦时明月汉时关’,你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咱圣元大陆人,岂会输给文界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张龙象的确是大才,他的诗词,朕最喜欢那句‘杀妖如草不闻声’,当真痛快。据说荒城古地、十寒古地和镇狱海等大学士用这首《凯歌》屡立奇功。”
“我倒最喜欢张鸣州的那句‘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于是,宴会众人开始赏析张龙象的诗词,然后开始拿方运与张龙象开始对比。
第1720章 文会开始!
宴会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庆国和谷国的人故意抬高张龙象,但不贬低方运,而景国之人则抬高方运,也不贬低张龙象,至于其他读书人则站在自己的角度,或喜欢张龙象,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