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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方运听了片刻,心道竟然比文会上许多知名歌姬唱得都好听,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方运在美妙的歌声中继续思考,不知不觉,已近中午,楼下的人多了起来,楼上还是只有一桌。
方运看了看继续胡吃海喝的敖煌,想等他吃完再走,哪知敖煌吃完后,一抹嘴,笑嘻嘻小声道:“本龙刚才忘了件事,能不能再要一套?这次不只是为了吃。”
“那为了什么?”方运问。
“此次明显比前几次吃着舒坦,我想用虚楼珠把这些菜记录下来,等回到龙宫,馋死那帮龙子龙孙。龙宫的美味佳肴多,但这等市井之物很少。”
方运盯着敖煌看了许久才道:“你的眼光领先别人几千年。”
“是吗?嘿嘿嘿,本龙也这么觉得……方运,以后每次开吃前,我都可以用虚楼珠记录吗?不过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有人笑我?”
方运沉默半晌,道:“你可以说你在消毒辟邪,就不会有人笑了。”
“不愧是虚圣,就这么说定了!”敖煌说完大喊,“小二,再来一套!”
“客官稍后!”
方运笑了笑,倒是可以命人把宁安县的美食画出来,然后用官印记录发到论榜中,或许能引来一些吃货读书人,发展旅游业……
官印轻震,方运一看,是典史于八尺的传书。
“大人,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想与您详谈。早上听说您今天要微服私访,一直没在官衙,所以想问问您所在何处,我马上赶过去。”
“你现在离县衙近还是离长白街近?”
“离长白街近一些。”
“那来长白街的张记卤肉店吧,我请你吃卤酱菜,吃完回县衙谈。”
“啊?有劳大人破费,下官马上过去。”
“嗯,来二楼,正对楼梯的那桌。”
“好,马上到。”
突然,茶楼的曲声歌声变得凌乱起来,让琴道一境的方运略感不适。
方运仔细一听,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有登徒子在调笑歌女,语言极其下流。不过那些人也很聪明,调笑虽调笑,却并不动手。
方运向茶楼看去,那些地痞被挡着,看不真切,却从茶楼其他客人那里听到,那几个地痞在附近颇有名气,一般人惹不起。
声音越来越乱,有弹古筝老者的呵斥,那几个地痞不以为意,接着就是歌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敖煌皱起小眉头,道:“要不我出去吃了他们?挺好的小曲儿被他们弄得一团糟!”
方运朗声道:“小二,去把对面茶楼唱小曲儿的爷孙俩请来,先给酬劳。”方运说完把二两碎银抛向一楼,准确飞往伙计的怀里。
“好哩!”
不多时,在伙计的带领下,一老一少两个背着乐器的人走到二楼。少女一身青衣,相貌清秀,生的白白净净,楚楚可怜,身后的老人佝偻着背,眼睛浑浊,暮气沉沉,勉强挤出笑容。
“唱一曲你们便去别的店家吧。”
少女目光懵懂,那老人却恍然大悟,感激地给方运低头弯腰,道:“谢谢好心的公子,来年必然高中童生,日后必是状元之才。”
已经完成记录美食的敖煌点点头,老气横秋道:“老先生你的眼光不错,不过只是一半不错。”
老人笑了笑,听不懂敖煌的话,忙道:“还不谢谢这位公子。”
少女忙屈膝裣衽道:“谢谢公子。”
“嗯,我听你方才的《凉州词》唱的不错。”方运道。
两人立刻开始弹唱《凉州词》。
唱了几句,就听到楼下传来凌乱的上楼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这是找到新恩客,忘了旧情人儿?来,让我瞧瞧这是城里谁家的公子,前来拜见一番。”
方运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粗壮汉子的头慢慢从楼梯向上升,此人一脸醉意,面带笑容,在看到方运后,仔细打量了方运身上的衣着,麻布蓝衣,没有文位,身上没有玉佩挂件,也不像大户人家。
“哈哈哈……这位公子是宁安县城哪家人?咱是个粗人,别冒犯了高门大户,咱可吃罪不起。”那褐衣壮汉上了楼,后面跟着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都有少许醉意。
方运神态淡然,道:“刚来宁安几个月,老家并非宁安。”
“那就是来宁安寻亲来了?”褐衣壮汉笑着走到桌前。
“本人在宁安没有亲戚,倒是被逼来的。”方运如实回答。
褐衣壮汉哈哈一笑,伸手用两指去夹酱肉,敖煌眼中凶光毕露。
方运道:“我劝你不要动桌子上的菜,天底下没人能从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嘴里抢食,再说接下来我还有客人。”
敖煌很认真地点点头,仰起头,一脸倨傲的模样,道:“你最好听他的。”
第928章 狗子
褐衣壮汉一愣,和身后三个人一起笑得前俯后仰,唱小曲的爷孙俩吓得直给方运打眼色,让方运别惹这些人。
店里的伙计急忙笑嘻嘻走过来,挡在褐衣壮汉身前,道:“狗爷,您跟他们一般见识什么?走,我在楼下给您备了卤肉,下去尝尝,都是新出锅的,软嫩可口,比他们桌上的好吃得多。”
狗爷上下打量了一眼伙计,面色骤然变冷,轻蔑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酒楼的伙计,也配挡爷爷的路?滚!”
狗爷说完一巴掌打在伙计的脸上,把伙计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
伙计捂着脸,望着狗爷,眼中只有惊恐,不敢有一丝恨意。
“怎么,还敢不敢了?”狗爷扬起下巴,面带讥讽之色。
“小的错了。”伙计默默后退远离。
“算你识相!”狗爷说完看向方运。
哪知方运道:“小二,有凶徒闹事,可鸣锣唤来巡街衙役,去吧。”
伙计望着方运,流露出为难之色。
狗爷与三个手下再次大笑,笑完之后,狗爷居高临下看着方运,道:“想告官?看来你这个新来的外乡人不清楚长白街姓什么啊?小二,你马上鸣锣呼救,招来巡街衙役,我倒要看看简老哥是怎么对付我的!”
那伙计面露惊色,道:“狗爷,这事让他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何必让简爷来?”
“怎么,嫌刚才那一巴掌轻了?”狗爷玩味地看着伙计。
“小……小的错了,这就去找简爷来。”伙计说完无奈地低头,临走前给方运使了一个眼色。
方运知道这伙计是让自己快走,点点头,觉得这伙计不错。
狗爷双臂抱胸,看着方运笑道:“你穿得不怎么样,出手倒阔绰,大概也看上小蝶了,眼光不错。我这个人呢,最喜欢讲道理,也不为难你这个外乡人。给我二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了。”
“还是等巡街衙役过来再说吧。”方运不咸不淡道。
“你脾气挺硬啊?好,我就喜欢治这个病!”狗爷刚说完,锣声响起。
“有本事你别跑!我下去迎简哥去。你们看好了!”狗爷说着自己下楼。
不多时,一楼传来嘈杂声,随后传来噔噔噔的上楼声。
“简哥,那人就在这里,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外乡人竟然找咱们宁安人的麻烦,还说找你,简直笑死人,这长白街上谁不知道咱老哥俩的交情。我和简哥您可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狗爷声如洪钟,满面陪笑。
走在前面的简衙役面带微笑,道:“此事交给我了,一个没有功名的外地书生敢在长白街闹事,当我这个巡街衙役不存在么?”
“是啊。多亏小方县令有识人之明,任命您当巡街衙役,听说您得小方县令亲自点名,和普通衙役可不一样!”狗爷道。
那简衙役目光一闪,呵呵一笑,也不答话。
楼上,敖煌扭头,疑惑地望着方运。
方运摇摇头,表示没亲自任命这个巡街衙役,自己还不至于负责一个小衙役的职位。
敖煌露出一脸坏笑,望向楼梯口。
就见一个身穿中年衙役服的人先走上来,此人面无表情,迅速掠过方运与敖煌全身,目光变得轻松起来,随后沉声道:“狗子,就是这两人?”
“对,就是这两个。”狗爷站在简衙役身后,挺胸抬头,好不威风。
“就是你们在这里闹事?”简衙役一抬头,俯视方运与敖煌。
方运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简衙役,缓缓道:“你好,我以景国子民的身份,要求你秉公执法,捉拿这个自称狗子的地痞。他不仅恶意辱骂卖唱的爷孙俩,又在这里敲诈勒索我二十两银子。我身边的孩子,小二,楼下的客人,茶楼里的人,都是证人。”
简衙役冷冷一笑,道:“我怎么听狗子说,是你辱骂他在先,然后骂全宁安县人,甚至抢走他心仪的女人。”
方运朗声道:“楼下的诸位,可敢为本人作证,讲一个公道?”
酒楼陷入片刻的沉寂,随后一楼有人喊:“一个地痞流氓横什么横?这位朋友,刘某与同桌的朋友可作证,听到那个叫什么狗爷的人先找你麻烦,又讹诈二十两白银。”
“谁!”狗子大怒。
“路见不平的外地人。”
“有种你也别走!”
“放心,我不走,你有种就跟我们去县衙,我倒要看看你在方虚圣面前敢不敢说这种话!”那客人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简衙役神色一动。
狗子往楼下看了看,硬是半个字也不敢反驳,生怕提及方虚圣会出事。
方运积威已深。
一楼又有人道:“别人怕你狗子,我不怕,我也是老宁安人,我作证,是狗子先欺辱别人的,我是从茶楼跟过来的。这事别说闹到县衙,就是去金銮殿,咱也不怕!”
狗子冷笑道:“杨掌柜,咱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你的布店,我少不得多去照顾照顾。”
“那敢情好,要是你不来照顾,我就去敲敲县衙门前的大鼓,让小方县令评评理。对了,犬子听了小方县令的讲学,今年童生试排了五百多,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