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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天地恩赐在前而不取,还不如死鱼。”
“若有金亮之鱼入龙宫,方运必得厚报。”
“鱼跃龙门,如人行于圣道,舍身未必能取义,但不舍则一线机会都没有。”
方运回到原座坐着,而之前叫嚣的童黎低头不语。
那诗君弟子施德鸿一直盯着方运,目光有些茫然,他原本认定方运难登高书山,但耳闻目睹这一切,他的信心有些动摇。
一个庆国举人见施德鸿神色有异,低声劝道:“圣道之音虽然罕见,但只此一句自省之言,作用并不大。其实还不如圣前秀才的影响大。”
另一人道:“是啊,不过一句亚圣注解,要是他能注解孔圣之言,那才算他真得圣道。”
施德鸿一言不发,他听得出来连说话之人自己都不相信,无非是在安慰他。
施德鸿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想圣道之音还在倒背如流之上,早知方运能为亚圣之言注解,触摸圣道边缘,就不应该赌碎文宫。
这个念头在施德鸿心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坚定的文胆镇压,所有的恐惧都被胜过方运的意志压倒。
颜域空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颜域空起身向外走,也不看方运,自顾自道:“怪不得你能倒背如流,不曾想你已能为《论语》作注,可入我等之列,龙舟文会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颜域空说到最后,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体内发出,直冲上天,周围狂风大作,吹得举人之下的人不得不以衣袖掩面,而他自己的衣衫头发却纹丝不动。
附近的花草树叶被这风一吹,竟然寸寸碎裂。
除了举人和进士身边的花草,整座靖海楼的花草几乎全部粉碎。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他的文胆竟然达到‘韧如草木’大成,只差一步就可‘坚如顽石’,可怕的天赋,怪不得被半圣亲自教导数年。”
“他还只是举人,别说进士,就算是翰林也未必能达到这个境界!那些新晋进士的唇枪舌剑恐怕还未到他面前就被震碎,普通妖将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凝聚气血。”
“单论文胆之强,颜域空已经超越了十八岁时期的衣知世,成就远在普通四大才子之上!”
众人陆续明白,颜域空这是在警告或者说请所有人给他一个面子,尽量不要为难施德鸿。
颜域空继续向外走。
“嗯?你们看!”董知府突然指着方运身边的菖蒲。
方运身边只坐着杨玉环和赵红妆,旁边只有童生侍卫,没有一个举人或进士,本应寸寸碎裂的菖蒲却笔直地挺立着,和平常一样如碧绿的剑倒插在花盆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圣前秀才有不为人知的力量能挡住颜域空的文胆之力?”
“没有举人,没有进士,就没有文胆,那盆菖蒲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所有人一头雾水。
颜域空停下脚步,在门外站了十数息,才重新迈步。
“我在学海等你。”
说完,颜域空大袖一挥,双手背在身后,如同一个闲散浪子一样迈步离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正经的游客。
半数的人倒吸一口气凉气,施德鸿脸色大变。
那些人倒吸凉气是因为,颜域空几乎指出这场赌局方运赢定了。
施德鸿脸色大变是因为,颜域空彻底放弃了他。
施德鸿突然想起颜域空说过的话,不要在乎一城一国的得失,应该放眼人族。
在颜域空眼里,方运已经比老友重要。
更多的人继续琢磨颜域空那句“可入我等之列”,最后琢磨出来,颜域空要是现在说,恐怕会是“已入我等之列”。
之后,许多人都在猜测“我等”都有谁。
施德鸿站起来,黑着脸向外走,其他庆国人也跟着他离开。
远离靖海楼,来到无人的地方,施德鸿低声对一人道:“我不能离开,你马上回去告诉我父亲,方运意图联合孟子世家针对荀子世家,孟子世家会大力推行《三字经》,对我庆国极为不利。必须要借圣院科举巡察的力量阻碍方运中秀才,或者阻碍他当茂才,撼动他文宫。一旦他文宫有失,哪怕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会饮恨书山。圣道之争,不容有失。”
“是!”
一个秀才低声道:“德鸿兄,为何不想方设法化解与方运的恩怨。”
施德鸿眼中闪过一闪即逝的悔意,没有解释。
而另一名举人无奈解释道:“德鸿为激怒童黎,取孔圣的‘以直报怨’,现在他若想以德报怨化解,必然会导致自身文胆开裂。方运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已成圣道之音,德鸿先前抗拒,若是认错改正,其祸更深,稍有不慎,文宫必毁。”
那秀才听得明白,若施德鸿真心服输,纵然文胆文宫动摇,几年后也可恢复,可他偏偏难以至诚,所以稍有不慎必然出事。
“这不是两人之间的斗力,谁胜谁负,府试放榜之日见分晓!走!”
第104章 圣道力量
庆国人走了,童黎走了,但靖海楼的庆功宴还在继续。
积累了十七年的怨气一朝释放,所有人都无法控制住情绪。
靖海楼内的人醉了,半座玉海城的人也醉了。
方运已经分不清这是庆功宴还是灌酒宴,反正他不断被人敬酒,不断喝着,要不是体内有才气,早就躺到桌子下面去了。
庆功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董知府拿出这次龙舟文会的奖励,两件举人文宝,一枚龙血墨锭,还有一方山川棋盘。
两件文宝一件是沧浪笔,以才气化战诗《沧浪行》,形成大浪,而另一件是山岳墨砚,承载《山岳赋》的力量,可化为山岳的力量保护自己。
那件山川棋盘比另外三件加起来更加珍贵。
参与赛龙舟的一共有六个人,方运功劳最大,方运也不客气,选择了山川棋盘。
但是,另外五人死活不要其他的三件东西,说方运洗刷了全城人的耻辱,而且放弃出风头让钱举人去摘得锦缎,他们要是敢拿奖励,别说会被全城人戳脊梁骨,恐怕没等走出靖海楼就被那些老文人泼墨砸砚。
方运没有被贪婪蒙蔽心灵,坚持认定只是自己也赢不了比赛,另外五人都出了力,自己不能独占。
六个人让来让去,最后不得不找董知府评判。董知府决定按照功劳分配,就把山川棋盘和龙血墨锭都给方运,然后让方运在沧浪笔和山岳墨砚中选一件,剩下的一件让其他五人共有。
方运只能接受这个有利于自己的分配方式,选了拥有强大防护能力的山岳墨砚,一人占得三件彩头。
董知府嘱咐方运把山川棋盘放好,这山川棋盘没有承载战诗词,不算文宝,只能算是原材料,可即便这样也足以换一件进士文宝,毕竟整个圣元大陆一年也只出产几件,是围棋名家眼里的上品棋盘。
庆功宴结束,方运满载而归,这次龙舟文会不仅获得了十几万两银子都买不来的宝物,还彻底名动玉海城,正式在玉海城打下坚实的文名基础。
回到家,门房递过许多拜帖请帖,还有童黎派人送来的圣页,加上之前圣院送来的圣页奖励,手中已经有了七张圣页,方运相信李文鹰的私人圣页都没这么多,有也大多使用掉。
等到了六月,五月《圣道》的奖励会发下来,那时候又会多出八张圣页。
方运上一次随身携带圣页尝到甜头,决定以后随身携带两张,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端午节的当天夜里,玉海府的府院君冯子墨来到大源府的李府,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李文鹰的书房。
“下官拜见李大人。”冯子墨恭敬地弯腰作揖。
“子墨,何事让你亲自来此?”李文鹰和善地问。
“启禀大人,诗君弟子施德鸿为一己私欲,妄图借荀子世家之力蛊惑圣院的科举巡察来我玉海,巡察六月的府试,意在阻挠方运争茂才,乱他心神,妨碍他上书山。施德鸿乃诗君弟子,又与半圣世家勾连,下官无法应对,特此前来请大人定夺。”
“大胆!”李文鹰低喝一声,满屋回响,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蔓延。李文鹰所住之处没有任何蚊蝇害虫,但邻居家有。现在他一声低喝,半里内的所有人家的害虫都吓得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附近的人看着漫天四散、遍地迁徙的害虫啧啧称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与我听。”李文鹰道。
“是!”
冯子墨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他偷偷看着李文鹰,猜想他会和以前一样大发雷霆,甚至可能杀到玉海府。
那施德鸿虽然是本代诗君的弟子,而本代诗君的天赋强于李文鹰,但李文鹰可是上一代除四大才子之外的第一人,比本代诗君更早成为大学士,足以斩杀本代诗君,根本就不怕杀区区诗君弟子。
哪知李文鹰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轻蔑一笑,道:“蠢货。你回去吧,我修书与孟子世家的好友,这件事我来处理。”
冯子墨不知李文鹰用什么手段,但见他胸有成竹便放下心,道:“府试那日,圣院科举巡察若参与阅卷,我等该如何行事?”
“不要丢了景国人的骨气即可。他若敢为难方运,离开阅卷房之时,就是葬身之日!”李文鹰道。
冯子墨心中暗道这才是赫赫有名的风雨剑诗李文鹰,屠尽可屠之妖,杀尽可杀之人。
“下官告退。”
冯子墨走出李府,抬头望着天空最明亮的文曲星。
“若方运在府试有纰漏,导致无法得茂才,我必杀施德鸿与童黎,破方运之困局!”冯子墨心中下了决心,文胆清明,步履轻快。
过了五月初五的端午,初六的清晨,方运在门外挂上谢客令,辞掉一切的应酬,在家里专心学习。
一切又恢复了平常,方运每天开始朗诵众圣原著,然后提笔练字,专精柳体正楷,之后则在奇书天地中速读那些大儒的注解以及经义文章,每天早中晚各写一篇经义,送与邻居庞举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