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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章鱼大吼道:“那韩信就要杀来。寡人再不练枪,连仗也不会打了,你知不知道?”
老章鱼不仅要临阵磨枪,还要通知两位结义兄弟: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一旦军情紧急,二王务必率军来援,救大哥一把。
※※※
与之遥遥相对的汉军军营,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半个月的全天训练,各路将军手下的军马已经大有收获。
如何入队出队,怎么行营安营,如何前进后退,怎么攻击埋伏,数阵锥阵怎么布,圆阵方阵怎么排,什么时候该布雁行阵,何种情况该布玄襄阵,阵与阵之间如何变幻,各部军马都已练得纯熟。
将士们士气高涨,都知道那还定三秦一战即将打响。
既然可以扬眉吐气地杀回家,干吗还要灰溜溜地逃回去?子午道上,再不见逃亡的汉军踪迹。
观礼台上,黄罗伞盖下,汉王刘邦正望着三军大演练。
训练是为他汉王训练,这训练的成效自然要请他尊驾过来验收。
校场内各路大军纵横交错,以整齐的队列不停地变幻阵法。随着小传令官利豨把那令旗摇动,一忽儿数阵,一忽儿锥阵,雁阵变钩阵,钩阵化玄襄。轻兵重甲,科头奋击,各分其类,丝毫不乱。军纪肃然,人人知警,呐喊震天。
浩然君利苍孤身上路,去往楚都彭城营救张良。王吸被韩淮楚提拔为大将,遂了他的心,是兴高采烈。而小鬼头利豨与义父离开,依依不舍,哭得要多伤心就多伤心。
不是他不想陪义父一同去彭城,也不是利苍不愿带他上路。利豨是一心留在他韩叔叔身边,等着去冲锋陷阵,战场杀敌。
利苍便将义子托付给韩淮楚,要利豨好好跟韩叔叔学打仗。韩淮楚找了一个最恰当的位置给利豨,那便是做了自己的小小传令官。
小孩子伤心劲来得快去得快。这做传令官的,对阵法要比谁都清楚。利豨接触到这从未学过的兵法,小脑袋每日都被这新奇的知识装满了,日里训练,夜里比画,学得是兴致盎然,比谁都起劲。
北伐一战优存劣汰,众将们都生恐被大将军开刷,铆着劲暗中比拼。皆想把自己的队伍带得比别人的好,训练也一个个上心,就准备在今日的军演上在大将军与汉王面前露一把脸了。
刘邦在观礼台上,看得是目不暇接,心花怒放,“俺这支懒散的军队,经过韩信一整,还真整出了点味道。”不由对身旁韩淮楚赞叹道:“寡人见大将军今日阵容,前之三军演练直如儿戏也。北伐之战,有如此军队,寡人心无忧矣!”
韩淮楚望着刘邦那开怀的笑容,心想你老兄就这么容易满足?要是见到小生在特种部队的军事演习,恐怕你会冷汗直冒呢。
只见号楼上小传令官利豨将令旗一阖,那校场上奔驰的各路军马骤然静止,都立在原地不动。韩淮楚长身立起,舌绽春雷,高呼一声:“列队!”
“哗”的一声,各路军马快速转向观礼台前,如一条条长蛇一般蜿蜒游动。虽是千军万马,却是有条不紊,次序井然,绝没有互相撞车的现象。
很快十几路军马排成一行行纵队,呈现在观礼台前。各位将军列在队前,一个个站得挺直。
下面的节目,就是大将军评点,然后按各自的表现挑选北伐之将才了。
韩淮楚朗声说道:“纵观诸位军演的表现,各位将军皆是令人满意。这半个月的训练,说明众位都是用了心的——”
大家一听,脸上都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大将军满意了,这北伐之战就有自己的份参与了。
只听韩淮楚话语一转:“但是本帅暗中得闻,某些将军营中有违犯军纪行为。身为大将,营帐中竟私藏女眷。按军法论处,当斩不饶!”
话一说出,三军一阵大哗。
大将军的军规已颁下,就是小卒也把那条条款款倒背如流,牢记在心。居然有大将敢顶风上,私藏女眷入营。这人简直是要色不要命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连那观礼台上的刘邦都掩不住心中的怒火,气得身子直抖。
那樊哙早就吓得面色入土,扑通一身跪倒在地。
原来这要色不要命的家伙就是这樊屠子!十余万大军又是一阵大哗。
随即大家都在想,“樊屠子与汉王是连襟,战功无数,总不能把他给斩了吧?今日这军法,不知行不行得通?”
韩淮楚目光炯炯,高喝一声:“把樊哙拖下去,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便有士兵举着大刀,上前来拿樊哙。
刘邦哪会让小弟就这么斩了,急道一声:“且慢!”
韩淮楚目光投向刘邦,平静地问道:“大王有何话说?”
刘邦问道:“大将军可是查得清楚了,临武侯确实藏有女眷在帐中?”
韩淮楚冷笑一声:“大王若是不信,就听樊哙怎么解释吧。”
那樊哙本已吓得魂不附体,一看大哥出面,就像溺水者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捣首道:“是俺一时糊涂,那晚俺去营外媳妇住处,至天明俺媳妇不舍得俺走,哭得像泪人一样。俺一时心软,就偷偷把她带进营中来了。俺已知错,求大将军看在俺多年战功份上,法外容情,留俺一命。”
连那闯祸者自己都招供了,刘邦听得是哑口无言。
“吕嬃这小丫头就这么浪?为了干事方便连自己老公性命也不顾?”韩淮楚心中暗笑。
“这樊哙当然是杀不得。这么一员虎将要是一刀咔嚓,连小生也舍不得。史书上说那栈道由樊哙去修,斩了他,谁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韩淮楚是存心放樊哙一马。但那军规总不是纸糊的,总要大家都过得去才行。饶樊哙一命,还须众将与那汉王刘邦的配合。
他便黑着脸冷笑道:“军法无亲,古人已有明训。若本帅今日饶你不杀,何以服众?”
刘邦一听明白了,大将军原来是面子上过不去,要大家心服口服。这还不简单!他立马向夏侯婴,纪信几位小弟递了个眼色。
这暗号一打,众小弟哪会不明白,齐刷刷跪倒在地,一起为樊哙求饶:“请大将军姑念临武侯乃是初犯,又有多年战功,饶他一命。”
那些外来户傅宽、靳歙、郦商、陈武等一见沛县老将都跪了,也立马跟着跪下,都为樊哙求饶。
刘邦看火候到了,也开了金口:“我军北伐未行,便先斩大将,于军不利。樊哙武勇异于常人,若斩之岂不令敌称快?大将军可否网开一面,留下他一命戴罪立功。”
韩淮楚依然板着脸,说道:“众将军与樊哙皆有交情,饶他性命大家不会说长道短。但寻常士卒,会不会议论本帅持法不严?”
那前排的士卒听了,连主将都为樊哙求情,他们还楞着干什么?立马跪下,异口同声道:“求大将军饶樊将军一命,日后戴罪立功!”后排一见,哪会迟疑,也接着跪下。十几万大军同声哀求,喊声震天。
韩淮楚一见差不多了,便借梯下台,说道:“既然三军皆为樊哙求情,大王已开金口,本帅也难拂众人之意。樊哙死罪可免——”
他话语一顿,高喝一声:“临武侯听令!”
樊哙听得可捡回性命,精神抖擞,站起来高声应道:“末将在!”
韩淮楚便道:“我军北伐,必先修栈道。待栈道修复成功,才好择日出兵,先取三秦而夺关中再图天下。便授你为破秦先锋,领一万军马与民夫昼夜不停赶修栈道,务必于明年春天前修好。如违限期,再不轻饶!”
樊哙本来是笑容满面,一听韩淮楚这将令,顿时脸变得如苦瓜也似。
这栈道被灌婴一把火烧绝,残缺之处连绵三百余里,就是三年五载也修不好,明年春天前哪能完工?
且冬日将至,天寒地冻。俺不呆在热炕,要去日夜监工,这哪是人遭的罪?
到期限修不完栈道,还是要被咔嚓。早死晚死同样是死,还不如现在就死,省得去干那傻子也不愿干的蠢事。
樊哙想到此,便气鼓鼓道:“大将军军令末将绝不敢领。要砍俺现在就砍,软刀子杀人俺可难熬。”
便听大哥刘邦劈头顿骂:“临事畏难,哪像个带兵打仗的汉子!大将军已饶你这厮性命,还不领情,接了军令!”
韩淮楚望向刘邦,只见刘邦也在望他。二人会意一笑。
那樊哙听大哥都这么说,看来这苦差是想推也推不掉。只好唯唯道:“末将遵令!”
这修栈道的事算是安排下去了。韩淮楚又道:“现三军整训完毕,但只逾于调度。要想提高我汉军的战斗力,大家还要作实战演习。”
他便喝一声:“纪信,灌婴听令!”二将齐声应道:“末将在!”
韩淮楚道:“着你二人领本部军马去往子午道,或攻或守,互相转换,作山地实战演习。”
二将不解道:“大将军可有既定演习腹案?”
韩淮楚笑道:“本帅的演习从无方案。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将者须临阵思计,以变应变,岂可墨守成规,事事按预定的套路而行?”
二将拜服道:“末将遵令。”
韩淮楚又道:“夏侯婴,王吸听令!”二将齐声应在。韩淮楚道:“着你二人在城固修筑城池,互作攻守实战演习。”二将料大将军这演习也无腹案,没有再问,齐声应喏。
韩淮楚接着一一调拨,令周勃曹参去故道林地作伏击突围演习;令奚娟陈武去河谷作抢滩阻渡演习;令傅宽郦商去作劫粮护粮演习……
这真是战场上可能发生什么,就演练什么。众将从来没有这般练过,一听这办法要自己想出,都是兴致勃勃,热情高涨。
演习贴近实战,但武器不可能玩真的。射出的箭都用布包了头,枪尖去掉刀刃带套,皆蘸了石灰,只要被击中则算伤亡退出演习,一方伤亡过半则算战败。
那十五万汉军便在汉中全境铺陈开来,各位战将自出机杼,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阴谋诡计频频亮相,狠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