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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不趁着安大才女对你垂青,娶了她做将军夫人。今日这论战大会上倾慕安大才女的,不下十人。等到她真成了他人妇,可不要后悔终生。”娄敬笑嘻嘻数落道。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韩淮楚丝毫不为所动,淡笑问道。
娄敬嘿嘿笑道:“除了那师郊,能上得台面的还有那稷下有名辩士武涉。这人乃名家杰出之辈,听说齐王田广殁后对那安小姐追求甚紧,是你的有力对手。”
听了武涉这个名字韩淮楚耸然动容,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情敌,而是因灭齐一战武涉使楚,说来二十万楚军入齐,这才有潍水之战。
那武涉乃名家高弟,天下名士。名家也就是公孙龙的那个流派,提倡“正名实”,解释为正彼此之是非,使名实相符。精通的是诡辩之术,满口一通胡说,能把白马说成不是马,能把鸡说成三只脚,连纵横家那些学习诡辩的弟子都要甘拜下风。
想潍水战前,齐楚两国关系早已破裂。凭武涉一番说辞,竟能让项羽派来大将龙且领二十万楚军救齐。那武涉的口舌之利可见一斑。韩淮楚心中暗想,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想着想着,已到那日观峰。只见峰上人头攒动,人数已超过夜里数倍。
※※※
正中央席地坐着百来号人,那医家圣手沈渭南与冶剑大师关君豪也在其间,想来便是参加这次大会的学士了。但二人并不坐在一起,那沈渭南坐在前方第三排,关君豪只坐在倒数第二排。
原来虽是席地而坐都是来赴会的学士,这座位却颇有讲究。位置越靠前,表示这人声望越隆,在学士界地位越高。战国之时百家争鸣,初期儒墨两家并驾齐驱。到了后期墨家势衰势力,法家后来居上,但最大的还是儒家,竟占了与会者一半以上。那坐在前排的多是一些衣冠楚楚的儒家、法家弟子。若不是楚汉交兵互为敌国论战大会未请墨家弟子,估计墨家代表的位置也要靠前。医家与那神农门一样只属于下九流,“士大夫不耻为之”,故位置靠后。只是因那沈渭南参加过大会数次年老德迢,这才勉强坐到第三排位置上。那关君豪说起来只算一个打铁的,也就坐到了后排。
在那群人周围,又站了很多人,却是那些来泰山观赏风景的游客。有的纯粹是赏景而来,恰巧遇上这五年一度的论战大会,故来看个热闹;有的却是慕论战大会之名,专程上日观峰观睹众学士舌辩之争。
坐在第一排的共有九人,正中一位白发垂肩疏眉脱落,望去已年过七旬,想必便是这次大会的重头人物——前秦博士叔孙通;那叔孙通左首空着一个身位,再左首坐着一人,国字脸大方耳,蟒袍玉带,看那相貌韩淮楚猜出便是前齐国丞相田光;叔孙通右肩坐着一人韩淮楚早已认识,便是那大才女安若素的爷爷安期生。
再往外看,一个个相貌迥异穿着各不相同,韩淮楚是一个不识。倒有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俊朗坐在第二排,韩淮楚猜出便是那名家高弟武涉。
还是那师郊,还是在那探海石前,正坐在案边从容弹奏着古琴。
韩淮楚曾从韩非子夫人学过半年琴,早听出那师郊弹的是什么曲子。原来正是当时流行的一曲,那诗经的开篇第一首诗——《关雎》。
※※※
那师郊的琴艺真不是盖的。满地的学士游人似乎已陶醉在他那悠扬的琴音之中,一个个随着音律摇头晃脑,满目迷离,如痴如醉。甚至连韩大将军这位大会的绝对主角到来都没意识到。
“这个师郊真是赤裸裸啊,就这般以琴音表达他对大才女火辣辣的爱慕之情,还要看人家喜不喜欢这一套。”韩淮楚心里嘀咕道。
他便放下盾牌与长矛,与娄敬在后排随便挑了个位置挨个坐下了。
※※※
别人没注意到他韩大将军,那小丫头安若素可是早就看在眼中,一阵碎步迎上前来。
“韩大将军,你可来了。没有你出席,这论战就开不成。”安若素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至于吧。以往的大会没有韩某,还不是照开。”韩淮楚笑呵呵道。
“这届大会与以往不同,半数学士都是为瞻仰韩大将军风采,以能与韩大将军唇枪舌剑辩论一场为荣。没有你,今年哪有恁多学士赴会?”安若素一本正经说道。
“把我当逞口舌之利的靶子啊!”韩淮楚失笑着说道:“不知大才女安排韩某坐在什么位置。”
安若素皓腕一伸,一只纤纤玉手握住韩淮楚的胳膊,说道:“随我来。”拉起韩淮楚便向那前排走去。
“小丫头竟这般胆大,居然当着天下学士的面与我这大男人拉拉扯扯!”韩淮楚吓了一跳,急忙胳膊一挣。
大才女与大将军拉拉扯扯又不是头一遭,不过那是偷着人做,像这般当众搞男女授受不亲,韩淮楚还是有点消化不了。
只听“嘎”的一声,琴弦崩断,师郊那悠扬的琴声骤然息止,一双嫉恨的眼睛直勾勾盯向安若素那只落在空中的柔荑。
“这个家伙是吃醋了。他却是吃的哪门子飞醋。”韩淮楚心想。
方才还如痴如醉陶醉在琴音中的游客学士,浑不知是怎么回事,眼光齐刷刷随着师郊的目光向安若素那只柔荑投来。
“妒忌啊妒忌,风华绝代的大才女,那玉手竟牵着一个男子!只可惜那男子不是我。”十几位对安若素倾慕的齐地俊彦眼光同时阴沉下来。
韩淮楚顶着头盔披着甲胄,这般装束不用介绍大家都知道他是谁。顿时场内场外一片窃窃私语。在众人那睽睽的目光逼视之下,就见那大才女安若素一张俏脸直红到耳根。
安若素很快镇定下来,行若无事又拉起韩淮楚的胳膊,迎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继续前行。
“好个敢爱敢恨的小丫头!”韩淮楚心中暗赞,这一次没有去挣自己被安若素紧紧扯住的胳膊。想起自己在感情问题上这般畏缩,面对一个纯情少女的款款深情却不敢接受,不由心生惭愧。
须臾间来到前排。安若素指了指叔孙通左首那空着的位置,对韩淮楚嫣然一笑:“韩大将军,这位置为你留着,赶快坐下吧。”
汉国大将军的地位,绝对高于大会任何一人。韩淮楚坐在这前排的正中,绝对心安理得。
他便昂首阔步走到那空处,欠身坐下。却见那位置左首的田光一个皱眉,立起身来对安期生说道:“安公,何如咱俩换个位置?”
安期生却不挪动,哈哈一笑:“你这个前齐丞相与韩大将军坐在一处,不自在是吗?韩大将军以纵横家弟子赴会,不会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无妨。”田光便硬着头皮坐下。
韩淮楚眼光向右一转,只见那前秦博士叔孙通正微笑着向自己颔首致意。
韩淮楚还以一笑,轻声问道:“老先生可是叔孙通博士么?汉王对先生敬仰已久,欲得叔孙公相助,一展治国安邦之大才,不知彭城战后先生何之?”
听说那叔孙通精通礼仪。若能请出这位大儒,定能安抚天下众儒之心。韩淮楚这话用意是投石问路,看那叔孙通是否有心出仕。
“老朽乃一介腐儒,有何治国安邦之才。素问汉王常羞辱我儒门士子,老朽何敢被擒于汉王帐前,自取其辱。”那叔孙通悠悠道出这话,不见其喜。
原来这老头躲起来是为了这个。韩淮楚失笑道:“先生错也。汉王之羞辱儒者,是因相投者无真才实学也,多是些泛泛之徒,不屑以礼敬之。吾师兄陆贾亦出自儒门,何见其以国士之礼优渥于汉王座前?天下平定百废俱兴,正须先生这般鸿儒正肃纲纪,治理天下。莫非先生自认比不上吾陆贾师兄,也是一个泛泛之徒,故意遁迹而图苟活么?”
韩淮楚把这话说得故意大声,好让周围那些学士听到。话音一落,就听耳边一阵喧哗。
被人贬低为泛泛之徒,叔孙通那老脸可架不住,面红耳赤道:“老朽自始皇之时便为秦廷器用,秦灭之后又被霸王收揽,治国之能天下尽知,何用将军怀疑?”
韩淮楚在鬼谷道场对诡辩之术亦有涉猎,这一招诡辩中的激将法立马收到效果,便笑道:“既如此,韩某欲荐先生于汉王,先生敢去广武山一行,一正自己之名乎?”
“有何不敢!老朽若说不去,可要被将军小看了。”叔孙通带怒说道。
叔孙通看似发怒,眼中却隐含了一丝笑意。
“原来他早有出仕之心!”
韩淮楚很锐利地捕捉到隐藏在叔孙通怒容中的那丝笑意,也不道破,只颔首微笑。
儒家泰山北斗叔孙通向汉廷缴枪,欲出仕做官!一个讯号迅速传遍了在场的所有学士。刹那间场内鸦雀无声,人人都在沉思自己是继续与汉廷对抗,还是学那叔孙通做那汉朝的官。
※※※
一名青衣童子来到木案之前,递上一根琴弦。那师郊剔去断弦,接好新弦,调了调音。
他刚才一曲未尽,想必是想把那《关雎》一曲弹完。
哪知师郊并未继续弹那曲子。只见他起身离座,向着韩淮楚这边走来。
“小人闻韩大将军一曲琴音斥退数万燕军,精通音律。今日得见将军,如伯牙之遇子期也。小人斗胆请将军奏琴一曲,以为助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那师郊拱着手,文绉绉地说道。
“琴艺当然比不上你这位音律国手,在你面前弹琴那就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但安若素何等眼光,琴弹得好就能赢得大才女的芳心么?”韩淮楚心中窃笑,谦虚道:“韩某对音律只略通一二,何敢在先生面前献丑。”
他是诚心推辞,但众人被师郊这么一说,立即兴致盎然。就听场内场外一片大叫:“请韩大将军奏琴一曲!”
最难拂的就是众人的意。韩淮楚抬头一看,只见那大才女一双星眸正向他凝视过来,那眸子里满含着期待。
韩淮楚一阵踟躅,心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