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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位夫人倒是挺喜欢你,认为你是康白尔家的骄傲。”
“嘿——那是为什么?”
“格斗开始之前,你起着酒劲,洋洋自得地讲演了半个钟头的苏格兰教会史,老夫人相当的满意。”
“请停一下。你虽这么说,可我一点也没感到。”阿伦喝了杯热咖啡后,感到头脑有些清醒起来了。
“可是,后来就不得了了。你们是怎么处置《蒂利报》记者斯旺的,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喂,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你和柯林从餐室格斗到后院,那个记者正在院子里偷看。柯林发现了他,大喝一声:你这个杂谈报社的狗东西,接着便挥舞军刀朝他追去。斯旺记者吓得撤腿就跑,你和柯林死追不舍,用军刀刺中了他的臀部。”凯瑟琳回顾着当时的情景,格格地笑了起来。
阿伦为自己的醉态感到羞傀。他突然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崭新的睡衣:“啊——我什么时候换上的新睡衣呀?凯瑟琳,是你给我穿的吧?”
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未作回答:“阿伦,你说我们是不是早点离开这里好?如果老呆在这阴森可怕的古城堡里,恐怕我们也会不正常了。”
“我再也不喝‘康白尔家命运之酒’了。柯林也喝醉了,大概现在还在睡觉吧!”
“不,他身体好着呢!他说,好的威士忌不会上头,再说那位超人的菲尔博士已经到了,他才不会睡觉呢!”
三十分钟后,阿伦去浴室冲了个澡,和凯瑟琳一起来到一楼。虽然酒劲已经差不多过去,但下台阶时头仍然痛得很厉害。柯林医师和基甸·菲尔博士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菲尔博士是个粗壮的男子,蓄着一个山羊式的胡子。他双手扶在手杖头上,笑起来双下巴重叠得象弥勒佛似的,花白的头发垂在系有黑缎带的眼镜上。
“早上好!你是海格托大学的康白尔教授吧?”菲尔声音宏亮,如雷鸣,似洪钟。
“啊,阿伦,早晨好!”柯林医师也大声说。
“早上好!对不起,能象平时那样小声讲话吗?”阿伦蚊子似的细声细气地说。
“你说什么呀,我们又没有大声喊叫,碍你什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的,昨晚酒喝得太多了,现在头还疼着呐!”
“别胡扯了!‘康白尔家命运之酒’是上等的秘造酒,喝那么好的酒还头疼,说明你的头不好。”柯林劈头盖脸地埋怨了一顿。
菲尔听罢柯林的这番诙谐训话,抖动着肥胖的身躯哈哈大笑起来,说:“柯林,应你之邀我愉快地赶来了,昨天到达达农港时天色已晚,只好在那里投宿旅店。今天一早,我在旅店介绍所等出租汽车时,碰到一个从英伯拉勒村乘出租车返回去的男人,有趣的是他不坐着,而是歪歪斜斜地横躺在后座上。人们问他为什么不坐着,他说他臀部被军刀刺伤了,不能坐。柯林,那位新闻记者对你们击剑玩大光其火,哈哈……”
柯林绷着脸一言不发,阿伦象受处罚似的,耸了耸双肩。菲尔博士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咕碌咕碌地转了半天,将阿伦和凯瑟琳作了一番比较,然后说:“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个订婚了吗?”
“岂有此理!”凯瑟琳面带怒色严肃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要赶快结婚。请读一读今天早晨的《蒂利报》吧?杂谈栏里载文称,海格托大学的年轻教授和哈本顿女子大学的漂亮助教在卧铺的包厢里过一夜。”
“啊,准是那个下流斯旺记者写的。本来说妥不写了,真是个卑鄙的家伙。”凯瑟琳扬起漂亮的眉毛怒气冲冲地说。阿伦则因酒后剧烈的头痛,没有力气发火。
菲尔博士又突然问道:“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人到塔顶上去?”——大家都表示没有去。
“嘿,那就怪了。今天早晨我坐着记者坐过的那辆出租车往这里来的路上,司机跟我讲了件奇怪的事。昨天晚上,斯旺在英伯拉勒村找到下榻之处以后,为了找点特殊新闻素材,他又乘出租车到古城里来了一次。他担心被拒之门外,让司机先去叫女佣人开门。司机绕到面向湖岸的院子,正要放门的时候,无意中向塔上望了一眼,见到塔顶房间的窗户上闪过一个可疑的人影。”
“是什么人影?”
“是个被削去了半边脸的幽灵。这个幽灵还从塔的窗户上看了看司机呢!司机说,在皎洁的月光下,幽灵的长相看得清清楚楚。”
第九章 菲尔博士的笔记本
瞬间,大家恐怖得喘不过气来。
“莫非是古连柯大屠杀时追逐士兵伊安·康白尔的亡灵又显世了吗?”凯瑟琳服战心惊地问。
柯林一听不耐烦地吼道:“幽灵?别胡扯了!这种奇谈怪论确实是写进了造谣生事、用来吸引游客的观光手册里了。但实际上塔里并没有出现过幽灵,安格斯每天都住在那间房子里,他从未见过鬼怪。菲尔博士,难道你也相信这种塞话吗?”
“我只不过是重述了司机的话而已。”
“司机是几点看到那个亡灵的?”阿伦问道。
“就在斯旺被你们追逐刺伤的前夕。司机由于看到了亡灵,吓得飞快地跑回到汽车上,正在他开动发动机的那一瞬间,斯旺正好捂着臂部跑回来。之后,他们就坐上汽车飞奔回村了。”
“是个什么样的亡灵?”
“据说戴着一顶军帽,披着血迹斑斑的斗篷,只有一只眼睛,半边脸深深地陷下去。在明亮的月光下,窗户上映照着幽灵的影子。另外,昨晚除了你们三个之外,院子里还有谁?”
“还有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和女佣人。可她俩已经睡了呀。”
“哼,肯定是司机造的谣。岂有此理。”为消除散布在祖先遗留下来的古城里的奇谈怪伦,柯林极力争辩。
这时,女佣人领着邓肯律师和保险公司的查普曼调查员走了进来。
“柯林先生,有件事告诉您。阿莱克·霍布斯好象有下落了。”邓肯律师首先报告了这个消息,他们已经把昨天晚上的争吵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嘛,在哪里发现的?”
“听说是在古连柯村附近的农舍里发现的。”
此时查普曼立即插话说:“古连柯村离这里不算远,咱们一起坐我的车去见见他好吗?如能和他见一面,说不定事件就很快解决了。”
邓肯律师却不慌不忙地说:“不,不用着急。首先应弄清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霍布斯,还是先让警察调查一下为好,因为以前曾上过假情报的当。”
“这个霍布斯就是安格斯·康白尔老人死去的那个夜晚,来和他吵架的那个人吧?”菲尔突如其来的大声发问,使两位刚进来的客人吃了一惊,他们一齐转过身来看着菲尔。
柯林大夫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好朋友菲尔博士之后,查普曼亲切地搭话说:“噢,你就是有名的基甸·菲尔博士,久仰大名!不过,对于业已明确了的自杀事件,有名的侦探也只不过是掉进井里的老牛,有力无处使呀!”
菲尔博士隔着镜片瞟了查普曼一眼:“我原以为是个杀人事件,满怀信心地赶来了,如果是自杀的,那就太扫兴了。不过,那个霍布斯出于什么原因和老人吵架呢?”
“为了冰淇淋厂的事。”柯林生硬地回答说。
“什么?冰淇淋……”
“苏格兰地区的土特产品都印有棋盘格式的花纹,他们俩也计划大量生产有这种花纹的雪糕。他们用干冰进行了试产,结果失败了,工厂也破产了。安格斯总是想出这种近乎于空想的主意,结果一个个都失败了,最后把家产荡尽。在此之前他还受诈骗犯的唆使,为挖掘海盗杜勒依克埋藏的所谓财宝,耗费大量钱财。”
“霍布斯也是这样的诈骗犯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有点学问,但一涉及到金钱,似乎和安格斯差不多,既贪婪又迟钝。人长得干瘦如柴,肤色黝黑,表情忧郁。他酒量很大。”
“壁炉上方挂的是安格斯老人的照片吗?”菲尔博士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壁炉前,端详着那张照片,“喂,他不象是会自杀的人。”
“说的是!他决不是自杀的。”邓肯律师笑着补充道。
与他们的表情相反,查普曼紧皱着眉头说:“有名的侦探可不会光凭照片上的长相作判断呀!”
“这话哪象康白尔的亲属讲的呢?”菲尔博士把脸转向查普曼,隔着眼镜瞪了他一眼,他那双敏锐的眼睛简直能入木三分。
查普曼慌忙解释说:“不,我与康白尔家毫无关系,我是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我希望早点拿出结论回公司去。菲尔博士,此案无论从那方面的证据看,显然都是自杀的。时至今日,我看已经不需要你这样有名的侦探进行侦查了。”
“你还年轻,所谓证据,都有个表里的问题,而表里则是由思想方法决定的。请你记住这个道理。”菲尔博士说完了,晃动着胖大的身题又坐回沙发椅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记录本。
“我收到朋友柯林先生的来信,马上便飞奔到这里来了。今天早晨,我把来到这里之后耳闻目睹的情况加以整理,记在了这个本子里。现在我念一下,如有出入,请订正。
1·安格斯·康白尔老人每天晚上九点左右到塔顶的卧室就寝,
2·房门从内例反锁并插上门栓,窗户也要关好;
3·每天就寝前记日记。”
念到这里菲尔扶正了滑下的眼镜,眨巴了一下眼继续往下念:
“诸位,以上没错吧,那么下边讲讲事件发生的那个晚上的情况:
4·阿莱克·霍布斯晚上九点半来过这里并上了塔顶的房间;
5·此时,住在院子里的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和女佣人并不知道霍布斯的到来。
此处的疑问是,霍布斯究竟怎么潜入塔里的。”
柯林对此作了回答:“一层的塔门是朝着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