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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龙道:“这厮有灭魂之能,却偏偏将漫山遍野的尸首留在原处不动。长生,他在示威。”
展长生只觉置身在真血龙魂的血孽业火当中,热极痛极,偏生却不知如何宣泄,只得紧扣手指问道:“只有一人?什么人有这等通天本事,能屠尽千里海域?”
他甫一出口,便似有所悟,抬眼同展龙对视。
二人眼神交汇,便明白彼此想到了一处。
除了神王伏羲,难做他人想。
海面又传来一阵异常灵压,展龙略一皱眉,沉声道:“瞧瞧去。”
展长生应声是,便随展龙化身的黑龙破浪而出,立在血海上方。
黑龙盘曲面前,四十万魂兵如阴云压境。
为首者坐在高大黑马上,手中一柄雪亮长剑,笔直指向西南方。
正是永昌国的方向。
展长生突然间情绪如雪崩,失了全身力气,颓然跪坐在黑龙后颈,潸然泪下:“将军……凡人时我守不住清河村,入道时我守不住长宁州,如今步入金丹,却也守不住东海……我……我生有何益!”
“长生。”那魂兵首领,往昔的永昌王子,护国神盾将领声音飘忽,仿佛自云层振动间传来,不似人声,却分外温柔,如潮如水,将展长生悉数包围,即柔和,又殷切:“长生,快去。”
那面色青灰却难掩俊挺的夏元昭,仍是嘴角带笑,长剑所指,分毫不动摇,见他迟疑,又再度柔声催促,“长生,快去。”
展长生渐渐止了泪,便觉出了些许尴尬,匆匆举起袖子擦一擦,便对夏元昭抱拳道:“谢将军提点。”
他又单膝跪在黑龙后颈,低声道:“师兄,走罢。”
那黑龙金睛扫过群魂,仰头一声悠长龙吟,震撼云霄,随即长尾一甩,便朝着西南方向飞驰而去。
黑龙行程极快,不过半日便抵达了琼英州外。
这一路风驰电掣,展长生神识扫过人间疆土时,却愈发触目惊心。
无数村寨城镇皆被摧毁,处处尸横,民不聊生。
展长生在心中将那名字念了千遍万遍,恨不能咬碎吞下:“伏羲……”
待琼英州琼英城映入眼中时,那青年已收了满腔酷烈仇恨,面沉如水落在城门外。
琼英外层层防护结界,结界内侧军队集结,如临大敌,人人神色紧张,却在见到展长生现身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只怕是将展长生当作了另一位强敌来犯。
展长生一跃而下,那黑龙化了长||枪,落在他手中。这青年修士便单手持枪,一步一步稳稳朝城门走去,沉声道:“胡岩风何在?”
为首的将领三缕长须,约莫年过半百的模样,一身灰褐衫,玄铁甲,自一头高大的枣红马背上跳下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王爷有令,请仙师稍候,王爷俗务缠身,即刻便来。”
展长生神色一凛,胡岩风显是知晓他迟早杀来,故而行军不见丝毫惊慌。他心头隐隐有猜测,夏桐生料想便是被胡岩风所救,如今倒不便杀上门去,便颔首道:“展某在此恭候。”
王府之内,却是另外一幅剑拔弩张的场景。
胡不归立在王府大门前,提着长剑,横在颈侧,朝着胡岩风同墨先生怒目而视。
一只不过铜钱大的三足金蟾焦急蹦跳,却碍于身材娇小,虽然跳上胡不归手臂上也于事无补,只得呱呱叫道:“小龟,小龟!堂堂世子,从哪里学来的无赖伎俩,还不放下剑!”
胡岩风眉峰深锁,语气已带上不郁:“不归,放下剑,为父旧疾早已痊愈,你担心甚么?”
胡不归冷笑道:“休要骗我,父亲同墨先生前几日密谈,却忘记避人耳目了。”
胡岩风面色便愈发黑如锅底,又是悲愤,又是不甘,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还是墨先生见机得快,急忙上前一步,拦在胡岩风身前,笑道:“世子多虑了,王爷能痊愈,全赖世子寻来的神泉精同香贤圣主赐下的灵药,何时同在下密谋……”
胡不归冷冷一哂,一字一句缓缓道:“乾坤九炼,五行已成。上斩天,下斩地,斩鬼斩人,而后九炼圆满。”
墨先生不为所动,只使个眼色,在一旁潜伏已久的两名修士突然发难,两道符咒激射而出,一道贴上长剑,锋锐长剑立时化成钝铁条,一道贴上胡不归胸膛,那少年顿时僵硬身躯,再无法动弹。
随后两位侍从急忙自胡不归手中夺了剑,将他牢牢制住。
胡岩风只默然望着,上前轻轻在胡不归头顶一阵摩挲,“你既然都听见了,为父也不瞒你。不归,往后……好好的罢。”他又望向滚落地上,又不屈不挠跳上胡不归肩头的金蟾,柔声道:“桐生,他终归是你嫡亲的弟弟,还望你多照顾他一些。”
金蟾道:“这是自然。”
胡岩风便释然笑笑,转过身迈步走向王府门外,扬声道:“墨先生,带路。”
身后传来胡不归凄楚呼喊,犹如杜鹃泣血,声声撕裂,他却连头也不肯回一下。
墨先生身形轮廓突然模糊,随即不见踪影,化作一点玄金光芒,朝着城外疾冲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斩人
展长生伫立城外,候了不过半盏茶功夫,突然察觉一股熟悉庚金之力自城中传来。
展龙已先他一步,开口道:“最后一枚现世之刃果然在此,长生,暂且静观其变。”
展长生自然信他,便立在原地不动。
琼英城门徐徐开启,一道魁梧身影自门中阔步迈出来。
烟紫色锦缎长袍包裹宽阔肩膀,紫晶雕就的束发冠上缀满金红宝石,夕阳光芒桔红,映照得宝冠璀璨生辉。
三柄细长黄金长剑缓缓围绕身周,胡岩风龙行虎步,决然而来。
那一星玄金光芒在他身周环绕三圈,便落在地上,化成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样貌,正是跟随胡岩风已久,被他视作臂膀的墨先生。墨先生朝斩龙枪躬身一揖,沉声道:“幸不辱命。”
斩龙枪陡然震鸣,恍然间有若黄钟大吕,浑厚声响一*扩展开去。
墨先生旋即再化回金光,玄金光芒中包裹的正是不足一寸的锋刃,笔直朝斩龙枪飞去,仿佛残雪融在湖中一般,眨眼便没入其中,不见踪影。
展长生只觉手中一震,那长||枪带着残缺的最后一柄副刃终至圆满,爆发出夺目光芒。
刹那间狂风呼啸,黑云乱卷,雷霆如怒涛自天顶倾泻而下,有若鬼哭神号。强风压境,几欲将琼英百丈坚固城墙连根拔起。
城前顿时兵荒马乱,众将领急忙安抚马匹,匆匆朝着远处退去。
正是神枪一出,神鬼同哭。
展龙的嗓音里,更是多出一份远胜往昔的镇定与洞彻,沉声道:“屠龙老儿果然同青元是旧识。”
屠龙忆起前尘,又自碎刃中知晓了前因后果,展长生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也全然知晓。
那一阵海潮般汹涌的影像消失后,展长生再望向胡岩风时,眼神便少了几分锐利痛恨,多了几分不可置信,忧伤悲悯。
斩龙枪碎刃奉屠龙之命,化作墨先生跟随胡岩风,一步一步,引君入瓮,原只为了今日。
胡岩风叛国求荣,令永昌国险些举国覆灭。斩叛国之人,平永昌国愤,是为地炼。
胡岩风害亲族尽丧,满门忠烈毁于他一人之手。斩悖德之人,抚百姓民心,是为人炼。
胡岩风坐视挚友命丧战场,被炼成魂兵,千年万年,魂魄不得安息。斩无义之人,安四十万护国冤魂,是为鬼炼。
只需斩胡岩风一人,乾坤九炼便能成就天、地、人、鬼其中三炼,屠龙用心,何其良苦。
胡岩风只扬手示意琼英众将退散,三柄黄金剑通体金光灿灿,陡然朝四周散开庄严威压,淡金光芒刹那间将天际烈日也压得暗淡无光。
那大名鼎鼎的三皇荡寇剑在胡岩风面前三尺处分列作扇形,剑尖寒气森森,笔直指向展长生。
胡岩风沉声道:“我五岁习武,十年有成,二十岁以武入道,二十二以武筑基。师尊赞我天纵奇才,能效仿上古仙人屠龙的伟业,终至肉身成圣。”
展长生喉间微涩,泛起酸苦滋味,却仍是一派渊停岳峙的模样,连神色也不曾动摇半丝,任他滔滔不绝,满腔情绪宣泄而出。
胡岩风却突然哼笑出声,只道:“想本王一生风云,踌躇满志,不料到头来却不过为人作嫁。”
展长生道:“那碎、墨先生……尽告诉你了?”
胡岩风沉沉眸色,山雨欲来,一番挣扎后,眼中便只余下几丝怒火烧尽后的余烬,冷笑道:“少废话,我有三皇荡寇剑在手,谁能奈我何?放马过来!”
他一声断喝,斩龙枪同样战意高涨,感染得展长生也同样心内火热,横枪当胸,扬声道:“胡岩风,你死后,我必善待你亲眷下属。”
茫茫黄沙漫卷的狂风中,两道身影疾若闪电,狠狠对撞。强劲气浪卷缠灵压,朝着四周呼啸奔腾,仿佛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黄金光明宛如大日辉煌万丈夺目,玄金暗光犹若暗夜雷光震耳欲聋,天际云层被吹散得丝缕不剩,夜空万里无云。
强烈冲击四散开去,径直侵入到护城结界之中。数百名尚来不及退避的兵士、马匹首当其冲,竟身不由己抛在半空,被狂风吹得失了踪影。
三皇荡寇剑黄金剑光仿佛化成一辆战车,隆隆朝展长生碾压而来,震得大地震动,森冷剑气仿佛刺入肌肤。
斩龙枪却陡然只收束为一缕,不闪不避对上黄金剑剑锋所指,势如破竹,将金色剑光击得粉碎。
剑光节节破碎,终化虚无,斩龙枪枪尖呼啸而至,直逼胡岩风面门。
近在咫尺处,展长生恍惚见那男子微微一动嘴唇,隐约是“元昭”二字,不免怒道:“你不配唤他名字!”
长||枪主刃骤然伸长,穿透胡岩风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