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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默然无语,二人默默的在低矮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徘徊,吴辰穿的是武官服,边上的朝鲜人见着了纷纷退避,袁世凯道:“子城,这几日几个洋人教官就要抵达,军事训练安排的如何?”
吴辰看见远处一座酒肆,抖擞精神:“我们到那里去坐一坐。”
袁世凯点点头,二人在酒肆的二楼找了个清净的所在坐下,要了壶酒几样小菜,这里临近街市,推开木窗街景便一览无余,吴辰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道:“慰亭怎么看?”
袁世凯这些天来一直筹划着练兵的事,早已胸有成足,道:“此次聘请的洋人教官有三个俄国人,两个德国人,资料我都是看过的,都是该国正牌子学堂里出来的军官,也都打过仗,因为年纪大了,在军中不太得意,便前去上海淘金,我的意思是,两国的军制不同,若是混合一起训练难保会出现混乱,不如将左营分为两队,一队由俄国教官训练,一队由德国教官训练。”
吴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近年来朝廷与德国、俄国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德国人新近崛起,在洋务派眼里更是觉得如获至宝,认为德国依靠维新而跻身列强行列,自己所走的道路并没有错,而俄国在朝鲜问题上与朝廷同仇敌忾,坚决反对日本人涉足朝鲜,再加上朝廷对俄国人抱有极大的期望,这也是许多德国、俄国教官愿意来淘金的重要原因,他们的许多同行都被北洋水师聘用,而且薪金不菲,对于这群退伍的军官来说,远东确实发财的理想之地。他沉吟道:“这是个好办法,慰亭想得周全,若是两队再进行竞赛,每月进行会操,会操表现好的一队都给予一定的奖励,想必效果会好一些,不管是教官或是士兵,都要让他们卯足了劲的操练,才能练就出一支强军来。”
袁世凯喜道:“倒是我疏忽了,竟没有想出这个好法子。”
吴辰沉吟道:“若能能多请些教书先生来,让士兵们能读书写字恐怕更好一些。”
袁世凯惊道:“子城怎么会这样想?士兵们能打仗就行,为什么还要识文断字?若是当兵的都能读能写了,谁还愿意当兵?”
吴辰给袁世凯满上一杯酒,与袁世凯对碰一杯才正色道:“我要的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不是一群奴才,而且……”吴辰在这里停顿了片刻,深望了袁世凯一眼,才犹豫道:“慰亭,我打算训练的是军官,不是士兵。”
“军官?”袁世凯到吸了口凉气,以他的聪明立即明白了吴辰的意思,吴辰是想把这左营完全像福州船政学堂那样的军校?只不过船政学堂是大清第一所水师军事学堂,而吴辰却想搞出第一个陆军军事学堂出来,这可能吗?袁世凯先是一阵疑惑,随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他还想起了一个问题,吴辰需要培训这么多军官做什么?五百名军官啊,这是什么概念,要多少军队才需要如此多的军官,他到底想做什么,纵然袁世凯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吴辰一道训练一支强军出来,可是此时他的野心并不大,他只希望光耀门楣而已,可是吴辰的野心……
袁世凯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以掩饰自己的异常,也趁机使自己镇定下来,他迟疑了片刻:“子城,此事当真能成吗?”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既有训练军官能否成功的意思,又有吴辰的冒险是否有成功的希望,袁世凯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略显血色,直勾勾的盯住吴辰,吴辰的话似乎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股**,可是与他的家教又完全不符。
吴辰笑道:“为什么不能成功,如今乱世显现,谁能割据一方练造一支强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我都不怕,但是慰亭怕了吗?”
吴辰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向这个袁世凯剖白心迹,一来是他已经被捆绑到了自己的船上,二来他比谁都明白,这个表面上有些腼腆的年轻人胸口的抱负和野心并不低于自己,训练军官团是他一直以来的计划,这个计划不是由他一个人就能够成功的,多一个参与者,可以让他少一分担子。
袁世凯胸口起伏了几下,抢过吴辰面前的酒杯猛的灌了一口,随后笑道:“子城不怕,慰亭自然不怕,慰亭愿做徐达。”
吴辰心里暗笑,他自比徐达,那不意味着自己是朱元璋吗?狡兔死,走狗烹可是老朱的拿手好戏,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方便提这种晦气的事,他正要说话,却不料袁世凯面色一变,连忙闭上了口,这酒肆的二楼是用木板隔开的厢房,隔音性并不强,隔壁厢房的话都可以传过来,自然,这边的话也能传出去,吴辰与袁世凯能肆无忌惮的在这里聊天,自然是因为这酒肆大多是中下层的朝鲜人光顾的场所,那些懂汉话的上层贵族官员是不会来的,袁世凯支着耳朵认真听了片刻,神情凝重的道:“子城,关于大量迁徙汉人来仁川的事还有谁知道?”
吴辰一愣,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与张先生才知道,绝没有再告诉任何人,怎么?”
袁世凯低声道:“我近来学了些朝鲜话,你知那隔壁的厢房几个人在讨论什么?”
袁世凯冷笑一声:“方才那几个人正在讨论子城迁徙汉人到仁川的事。”
吴辰脸色一变,这件事原本就是机密,怎么会大街小巷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毕竟汉人迁徙难免会遭本地人排斥,是以吴辰一直没有公布出去,可是这个消息是如何传播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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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慈不掌兵
吴辰独自喝了杯酒,眸中散发出森森的寒意,冷笑一声道:“张先生与慰亭是绝不会将此事传播出去的,我自问没有向第四个人提及过此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府中的那些朝鲜小厮,这恐怕是有人趁着我们谈话时躲在外边儿偷听去了,现在要查清楚的是,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幕后主使。wWW。”
袁世凯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若是有人主使,想必那个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先传播出这个消息,激起朝鲜人的义愤,而后再煽动人与咱们对着干,以此来打击子城。”袁世凯激动道:“定是这样,子城,恐怕要预先做好准备了。”
吴辰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道:“若我猜的没错,当是那金大成捣的鬼,走,和我回去,先把人查出来。”
袁世凯点了点头,二人立即下了楼,结帐之后匆匆往郡守府赶。
回到郡守府,吴辰让守卫在门口的王二蛋去军营调人,让几十个亲兵看住大门,任何人不允许进出。
军营距离郡守府并不远,片刻功夫,王秋便带着一棚人马来了,吴辰下令道:“将这郡守府给老子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王二蛋,你去将府里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在大堂候着。”
“喳!”王秋、王二蛋立即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二人分别去执行命令。
吴辰冷面朝着袁世凯道:“慰亭,你将来迟早要带兵的,今日我便教你慈不掌兵的道理。”
袁世凯知道吴辰这次是要大动干戈,他点了点头,默默的随着吴辰与一干明火执仗的士兵进入府邸。
此刻,四十余名小厮正忐忑不安的垂立在大厅里,大气都不敢出,王二蛋手里扬着明晃晃的钢刀戒备的扫视每一个仆役的脸,被王二蛋扫过的仆役一个个将头垂的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吴辰已带着人跨槛进来,厉声道:“不会说汉话的人到另外一个屋子里候着。”
袁世凯连忙用生涩的朝鲜话给吴辰翻译了一遍,那些不懂汉话的仆役如蒙大赦,纷纷鱼贯而出。
“站住!”吴辰突然喝住一个落后的仆役。
那仆役吓了一跳,一下子瘫了下来,吴辰咬牙切齿的道:“王二蛋,把这人拖出去宰了。”
王二蛋应诺一声,吩咐几个亲兵将那仆役拉了出去,那仆役听不懂汉话,但是见吴辰眼眸中的杀机以及王二蛋不怀好意的笑意,几个亲兵过来将他架出去,立即明白了几分,呼号哭喊着用朝鲜话求饶,那声音凄厉恐怖,让那些站在大厅里懂汉话的七八个仆役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吴辰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一脸玩味的在每一个仆役的脸上打量了片刻,很快,厅外传来一阵惨呼,王二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走了进来。厅内的仆役们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望过去,这头颅正是方才那仆役的。
“你……你们……”其中一个方脸仆役身躯一软,瘫倒在地,手指着那头颅尖啸。
吴辰将目光锁定在那意识崩溃的方脸仆役身上,微笑道:“你上前来答话。”
方脸仆役瘫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牙关不断的咯咯的打着冷颤。
吴辰双眉一竖,喝道:“怎么?老子叫你过来,你竟敢不听从?”
方脸仆役连滚带爬的向吴辰的脚下挪动,悲声道:“郡守大人饶命,我……”
吴辰又换上一副笑脸:“饶命?是啊,人都是怕死的,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要活命可以,告诉我,这府上是谁在偷听老子的话,又将消息散播出去的?”
方脸仆役微微一愣,迟疑了片刻,才道:“小……小人不敢说……”
“不敢说是吗?”吴辰冷笑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王二蛋,给老子把他砍了,还有,打听打听他的家人住在哪里,带些人去抄了他家。”
王二蛋应诺一声,那方脸仆役连忙悲呼道:“饶……饶命啊,我说,我……我说……”
吴辰阖着眼冷声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老子的话只问一遍,机会也只有一次。”
吴辰散发出来的杀机,就连身边的袁世凯都觉得不寒而栗,边上的亲兵七手八脚的如拖死狗一般不顾方脸仆役如何哀求,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拖了出去。
厅内的气氛又静了下来,剩余的仆役此时已昏厥了一个,其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吴辰朝着一个两腿打颤歪歪扭扭的仆役勾了勾手:“你,过来。”
那仆役慌忙跪下,死命的磕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