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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桃之手里有个小匣子,季舒打开一看,里头整整两层拇指大小的珠子,珠子圆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姐姐哪里话,我看姐姐气色就很好,哪里有什么晦气。”
季舒也不过几句客气话,她知道段桃之是不会去的,段桃之是府里最旧的旧人,或许还有更旧的,听说孟微冬做主将两个自小就伺候他的丫头嫁了,除去那出嫁的丫头,段桃之就是最早进府的那一位。
其实季舒有些羡慕她,因为她进府最早,她和孟微冬有过一段无人打扰的好时光,也只有她,称得上独享过孟微冬,即使这时光非常短暂。
即便如此,季舒还是羡慕她。
段桃之与后来的官家闺秀都不同,她是个江湖女子,听说还有些功夫在身上,但季舒也没见她耍过功夫,从自己认识她那一天,她就成了花已经开败的模样。
孟微冬对段桃之还是有些旧情的,季舒看得出来,只是段桃之并不领情。她不与孟微冬接触,不同他说话,更不会去他跟前献殷勤。旁人会对孟微冬嘘寒问暖,会熬粥做羹汤,会红袖添香伴君夜读,段桃之不会。
她说自己是个粗人,做不来这等精致事。
段桃之没有说谎,她不如季舒念的书多,也不如其他夫人们温柔小意,她是孟微冬自己从江湖上带进府中的。说她美,她也不是太美,除了一双眼睛灵气些。
她或许曾经是一朵鲜花,可还没迎风娇艳,就匆匆败了。
段桃之撑着伞转身就走,她身段依然柔软,腰肢也依旧纤细,季舒捏着小匣子,唤了一声:“段姐姐!”
段桃之回头,目光里有探寻。
“你还爱他吗?”
季舒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要这样问,但她就是想知道,在她自己也成为了旧人的这一天,她想知道段桃之作为一个最旧的人,心里怎么想。
段桃之笑了,雪花儿飘落,伞下佳人,展颜一笑。
她说:“好日子不多,妹妹要珍惜。”
段桃之说完就走了,新人变旧人,谁都有那么一天,谁让你不是孟微冬心里的那一个呢。
季舒抿着嘴,突来的寒风夹着雪花刮进了她的嘴唇。她舔了一下雪花,没甚么味道,除了太冰。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段桃之受了伤,选择相见不如怀念,季舒不甘心,她学富五车、自幼聪敏,她不甘心沦为孟宅后院的一株菟丝草。
蓝家姐妹,蓝溪,蓝河?
她要她们,死。
☆、美人情
吉时。
蓝溪是妾,她穿着浅红的嫁衣进了门,按理说她连正门都走不了,可孟微冬不讲究这些,孟府的大门开着,宾客们站在一旁,蓝溪就穿着她粉红的绣鞋跨过了火盆,她进门了。
孟微冬给足了蓝溪脸面,他换了喜服,亲自在门口站着,新娘子进门口,他伸手去接。新娘子没盖大红的盖头,她用一面团扇遮着脸,众人都闹着要看新娘子的相貌,蓝溪也大方,当下就挪开了团扇,众人惊呼,天女下凡。
季舒就在人群后头站着,孟微冬伸手去牵蓝溪的那一刻,她其实在想,真够讽刺的,这新郎官的衣裳,他究竟穿了几回。
旁人家娶妻热闹,纳妾低调,还没见过咱们孟大都督这样的,把纳妾当娶妻办,季舒嘴角弯了一下,她似乎又听见什么轻响。
许久之后,季舒才知道,那是心碎的声音。
就那么一下子,心猝不及防的就碎了。
蓝溪到底有多美,季舒觉得也没多美,自己进门的时候,怎么都要比她美个三分。
后头站着蓝家的三姐妹,季舒一一看过去,蓝烟,蓝家的长姐,寒玉一般的样貌,秋水一样的风姿,季舒瞧见,心里都打了个顿儿。
这般美人,孟微冬怎么娶的不是她?
再后头是蓝河,她还是戴着那支白玉簪,季舒眼角撇过,这女人真龌龊啊!瞒着自己的亲妹和妹夫有染,还时时戴着妹夫送的簪子,这要让蓝溪知道了,该怎么面对?
季舒这么一想,藏在狐裘中的手都有些颤抖,她是激动得颤抖,呵,让她们姐妹相残,还有甚么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最好她们两败俱伤,即使不行,先除掉其中一个也是好的。季舒原本不怎么快活的心,忽的开心起来,她笑意盈盈,其他夫人们一脸莫名,她们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最后是蓝浦,她跟在蓝烟和蓝河后头,几乎被抢走了全部风头,诚然她不难看,但与姐妹们站在一处,却又生生被压了一筹。
蓝浦与蓝烟蓝河比起来,她是笑的最开心的那一个,妹妹出嫁,嫁得还那么好,有甚么值得不开心的呢。
蓝烟本来就是冰美人,她话不多,也不常笑,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众多惊艳的目光。就如此时,孟微冬也略微看了她几眼。
蓝河就在后头跟着,孟微冬看见她,反倒正了颜色,就如新姑爷见到一个大姨子那般尊敬,还带着莫名的郑重。
季舒将几人的暗涌都瞧在眼底,她简直快要笑出声来,这孟府的后院,自今日起,真的要热闹了。
范明瑰和霍青棠都穿着丫头衣裳混在人群里,新人进门,宾客们都挤在门口,青棠与明瑰对视一眼,两人绕开人群往后院里头走。
媚春则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今日里头多穿了几层衣裳,再套上丫鬟服饰,她身材本就丰满,这么一穿,竟还显得有些臃肿。
她们商议好,媚春跟着新人去浣溪阁,明瑰和青棠依然去远山堂,伊龄贺在那边接应她们。孟微冬牵着蓝溪的手走向浣溪阁,男宾们自觉止步,女客们有些跟着去瞧热闹。媚春手里端着点心花生,有孩子问她,“可有花生酥?”
媚春胡乱抓了一把果子,那孩子又道:“这不是花生酥,你拿错了。”
孩子声音稚气洪亮,媚春又重新抓了一把给他,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包括孟微冬。
孟府人口并不多,夫人们虽带着一群丫头,但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孟微冬其实心里是有数的。除了那些常见的丫头,剩余打杂的丫头孟微冬瞧见了也会多看一眼,他从千军万马中走出来,多少军士他都认得,怎会记不清府中穿梭的数十个丫头。
媚春长相不俗,她皮肤稍黑,身材饱满,完全不是水乡女子常有的孱弱姿态,她整张脸英姿勃勃,即便穿着粗浅的衣裳,也压不住她眉宇间迎风的生气。
孟微冬将新娘子送进新房,女宾客们起哄,孟微冬弯腰与蓝溪饮了一盏交杯酒,又有人说了好些吉利话,孟微冬面带微笑的听着,闹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去。他出去之前,还同蓝溪说:“我尽量早些回来。”
众人大笑,蓝浦也笑了,她觉得这个妹夫还不错。
新娘子房里站了好些人,媚春端着糖果点心也在里头站着,她一双眼睛四处看,生怕漏过了哪些要紧的地方。
床上?藏不了东西。地上,地上哪有东西?箱笼,可新娘子的东西还没搬进来呢。
媚春四处看了个遍,恨不能亲手将新娘子和孟微冬身上都摸上一摸,也许东西不在别处,其实就在人身上?
伊龄贺动作很快,他伸手敲昏了两个看守小门的婆子,范明瑰她们轻车熟路,进了院子就直奔远山堂的正房。正房里布置简单,除了桌椅,还有墙壁上的字画,也没其他物件。范明瑰四处翻找,下了结论,“不在这里。”
青棠道:“去书房找。”
青棠蹿进书房,明瑰则进了正房后间的卧室,书房里古籍字画颇多,青棠略看了几眼,她目光一扫,又瞧见一张画像。
画中人,正是她的母亲。
莫说换了芯子的霍青棠与这位官家千金不熟,若是真正的霍青棠,恐怕与这位史家的姑娘也是不熟的。霍青棠不足两岁,史氏就去世了,这幼儿何来记忆能记住已经永远成回忆的人?
霍青棠也不去动那幅画,她仔细翻找了书房的抽屉,还看了书架上头的暗格,什么都没有。
“你们看,这是什么?”
范明瑰从孟微冬的卧室里头冲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雕花木质小匣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两颗朱红的丹药。凑近一闻,这丹药还散发着幽幽的药香。
霍青棠看了伊龄贺一眼,“只怕就是这个了。”
伊龄贺点头,“走。”
三人动作已算迅速,可孟微冬是什么人,这远山堂又是什么地方?
孟微冬瞧见媚春心里已经有数,兼之昨晚那灯下的人影,他出了新房,就让人围了远山堂。此刻远山堂被围得似铁桶一般,范明瑰又不会武功,就算伊龄贺与霍青棠能杀出去,范明瑰也决计是跑不掉的。
外头脚步声重,伊龄贺一出来就已经嗅到灰墙外的寒铁之气,这是一个蒙古人从小最熟悉的味道,兵刃的生冷铁锈味。
范明瑰心下清明,她将霍青棠往伊龄贺身边一推,“你们翻墙走,我留在这里,我又没做坏事,他们能奈我何?”
这话本不错,可范锡夕怎么也是苏州知府,知府大人的闺女擅闯后军大都督孟微冬府邸,这话若传出去,范明瑰的闺阁名声立马会毁于一旦。
霍青棠将小匣子丢给伊龄贺,“你带着东西先走,我和她想办法冲到人群里去,人那样多,一时抓不到我们。”
伊龄贺皱着眉头,“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我护送你们走。”
霍青棠冷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云娘等着这药丸救命,我们为什么而来?你我三人不必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
伊龄贺杀意已起,他有些犹疑,“真的?”
霍青棠点头,“真的,我们两个姑娘,有的是法子,你快走。”青棠已经动手去扯范明瑰的衣裳,“脱了,把这衣裳脱了。”
伊龄贺背过身去,“你做什么?”
青棠手下不停,“这衣裳不能穿了,他们又不认得我们,我们遮了头面扭打着出去,想必也没人敢来劝。”
青棠扯了自己的头发,她满头青丝盖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