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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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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庭宣这信没第一时间交给张嘉印,也是他这次斗争中彻底下风的重要原因,既然你得了龚公公的信,那就该第一时间找县令来商量,一二把手之间形成一个共识,大家才好一个口径,一个步调。你这私自把信藏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再拿出来是什么意思?不还是想着自己把这事办了,向龚太监卖好,把县令给卖了么?
  他连犯了几个佐二官的忌讳,让张嘉印断定他有篡自己县令宝座的心思,对他哪还有什么客气。等回到公堂之上,他脸色越发不好看
  “听闻刘虎方才用棍棒打伤了杨百宰,一个公人,居然敢殴伤朝廷缇骑,这成何体统了?这个衙役他是不要想再做下去了,待会拉来,重打四十,在衙门外面枷号三日,以儆效尤。”
  刘庭宣此时已经出来,听了这判断忙道:“县尊,刘虎虽然有些过失,但也是出于好心。他打伤杨百宰,纯粹是个误会,当时他是想打铁氏的……”
  “他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弱质女流,难道还有道理了?来人啊,把刘虎用凉水泼醒,提来之后,与我重重的打,打过之后,拉到外面枷起来,永不叙用。”
  县令于衙役,自可一言而决去就,刘庭宣这位二老爷再有体面,在这个时候也说不上话,只能听之任之。那刘虎也实在是脓包了一点,被一棍子吓的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等用凉水泼醒之后,只见几个新认识的同僚提着自己就往大堂走,还问道:“几位老兄,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轻着点,我这还是病人呢。”
  等到了堂下听了宣判,他不由连声高呼“冤枉,冤枉啊。我是奉了焦户书的话,要给那小娘子一点颜色看看,才打的重了些。他说只要我打的狠,那班头的职位就是我的……”
  他话刚说到这,刘庭宣喝了一声“住口!左右,还不把他拉下去打,怎能让他在此胡言乱语。”
  衙门里的捕头班头,并非是官府定职,从制度角度看,所有衙役是平级,不存在谁比谁大的问题。可是在实际的差使中,必然得有几个头脑,否则这些衙役和帮役就不好管理。
  班头一职就是这么个土造产物,于正式文书里不见,通常都是县令的心腹人担任。谁掌握了班头,谁就掌握了这一县的衙役快壮,也就是把一县的直属武装力量抓在了手里。
  班头别看不算什么身份,可是任命班头必须经过县令同意,这才能代表他抓牢了县里的武力。焦榕和刘庭宣这种私自许诺班头的事,等于是公开侵入了张嘉印的势力范围,他心情能好才怪。
  张嘉印怒极反笑“好,原来是这么回事。焦户书好大本事,都能决定班头人选了,像这样的人才,看来我以往是有些简慢了,理应重用才是。你们等什么呢,还不给我用刑?”
  掌刑的几个衙役里,有两个也是眼热铁中英那位置的,因此毛竹大板使的格外用力,四十板子半点不曾折扣,直将刘虎打的惨叫连连,哭爹喊娘。
  刚刚打完板子,那边王铁头等人已经冲过来,将他扯着往外就走,王铁头边走边道“衙门里那种枷死囚的大枷,放在何处?不是枷号三日么,就用那个,我待会再去找几块石头坠上,保证有分量。”
  这边刚刚动过刑具,那边赵九雄等义民,就将钟阿四护送至县衙之内。张嘉印也不由暗自赞叹,河南果然民风剽悍,武风盛行,这义民比起官差的执行能力,不知强出几倍。
  钟阿四原本是个泼皮,于衙门里也常来常往,惯能滚堂的。他也知道,衙门里不能随便就把他弄死,自己又没犯大罪,你能把我怎样?因此往日里来衙门也是嬉皮笑脸,并不曾有什么畏官情绪。
  可问题是今天外面还有赵九雄那干狠人,自己这个泼皮比起人家那些已经往乡贤身份发展的至尊泼皮比起来,实在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若是落到对方手中,那是妥妥的有死无活。生怕衙门里把他放出去,忙不住哀告道:“老爷恩典,老爷开恩,求您千万多关我几天吧。”
  张嘉印一声冷哼“休要胡言,本官问你,这婚书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与铁氏的婚约到底是什么情形,还不与本官从实招来?若有半字不实,叫你知道官法的厉害。”
  刘庭宣在旁道:“不错,今日有县太爷与本官为你做主,你只管放心,没人能加害于你,只要你说出事实,我保你一个公道。”


第五十四章争妻(四)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恶了自己的上官,还是这种原因的得罪,那就是妥妥的没有好结果。如果再得不到龚怀恩的支持,他这八品县丞就算是做到头了。
  因此只好死死咬住杨承祖,希望能在龚太监面前落个好,有这么个镇守太监保着,自己或许还能保住位置。
  那钟阿四道:“回县太爷的话,那婚约和婚书,小人概不知情。是前几天衙门里的人找我,说是让我承认有此事,这样就能给我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婆。您也知道,我前段时间手气不好,刚把老婆输了,正一个人守着冷被窝,有人说送我个老婆,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与杨承祖坐在一起的铁珊瑚,两眼一亮“这不是铁家妹子么?那衙门的人说了,你是给人做妾,给我是做正妻。我看不如你就从了哥哥我,做个当家的大老婆,比起给人当小老婆,那不是强多了。你放心,我不嫌弃你跟人睡过,就算怀着孩子,也没关系……”
  铁珊瑚勃然变色,就想过去一脚踢死他,但是却被杨承祖紧紧攥着手不放松。又想起相公嘱咐,在公堂上不得动用武力这事,只好强压怒火,只把银牙咬的咯咯做响。
  张嘉印在上面一拍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么?”
  钟阿四一听这话不惧反喜“没错,大老爷您说的太对了,草民确实咆哮公堂目无法纪,还请老爷把我收拿在监,最好蹲上三五个月,也好警告其他人,不可轻视了王法。”
  刘庭宣没想到这个泼皮如此无用,居然在公堂上连扛都不扛,直接翻供了,心内暗叫不好。他哪知道,他是官身自然不怕赵九雄那干江湖人,钟阿四这种泼皮若是恶了赵九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宁可得罪这个县丞,也不会去得罪赵九雄那种地头蛇。
  既然对方已经警告了他,他哪还敢死咬下去。他现在只盼着快点进班房,赵九雄总不至于杀到牢里收拾他吧。
  张嘉印哼了一声“就凭一纸伪造婚书,差点把一个妙龄女子推入火坑之内,于心何忍?”
  刘庭宣只好道:“县尊,现如今铁氏还在丧期,她与杨承祖纳妾之说,即使没有这婚书,也应不做数。最少也要等她出了孝,才能谈论纳娶之事。”
  “刘县丞,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她和杨百宰的事,并非发生在丧期,而是铁班头在日,就跟本官说过,将闺女许了本县杨家公子为妾,只是未及过门而已。现在两人也没过门啊,怎么就不做数了?”
  张嘉印这是来了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能伪造婚书,那我就能把纳妾的事提前。到时候你如果要文书,我堂堂一个七品正堂,还搞不出一份能过的去的文书?我纵然不行,我手下还有师爷幕僚,这干人都是原创证据的好手,还怕你一查么。
  刘庭宣见他这是冲到第一线和自己对着干了,自己偏生又是他的下级,跟上级对掐中,天生就处于弱势地位。人家一旦铁了心的和自己对立,自己是一点招没有。只好想着回头就写信给焦公公求助,最好革了这县官的官职才好。
  这钟阿四还等着衙役把自己关入大牢,躲过外面的赵九雄,却见杨承祖朝张嘉印拱手道:“县尊果然是今世包公,断案公道,神目如电,佩服佩服。这钟某本系个泼皮无赖,若是关入大牢之中,反倒让他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在下这里倒有个建议,本地义民赵员外于码头上操持漕运营生,为朝廷运输漕粮禄米,这也是为朝廷分忧的大事。近闻,他手头力夫大为不足,每每耽误漕粮运转,长此以往,于京师中百姓日常供应大为不利。依在下看来,这钟阿四还是有点气力的,不如就把他打发到码头,以工代罚,让他做足三月苦力,以抵其罪。”
  张嘉印闻听点头道:“说的不错,漕运之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轻慢,像是这等人,正该去那里出份气力,也好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传赵某进来。”
  一见赵九雄领人,钟阿四吓的脸色煞白,不住的喊着饶命恩典,赵九雄却是连理都不理,只在县令那里立了字据,保证不让人犯走脱,然后扯着下来,冷笑道:
  “县太爷有话,咱老百姓就得听着。不是说了么,做三月苦力,以工代罚,可是县太爷没说是哪年三月啊?我也不敢去问,你就安心干活吧,等什么时候我把你想起来,就会放了你的。至于耍滑头的么,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漕帮治懒人的手段了。”
  这场官司堪堪打完,刘庭宣闹了好大没趣,悻悻而去。等到散了堂,铁珊瑚去户房接着办那田地过户的手续,杨承祖则来到书房,对张嘉印躬身一礼道:“这一遭多谢盟兄护持,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波澜。”
  张嘉印微笑道:“老把弟,你跟我何必那么客气?咱们金兰之交,我不帮你,难道去帮刘庭宣那等小人?不必客气,坐下讲话。这回我可是多亏了你了,原本那些士绅于平虏伯索饷的事多有推诿,可是今天我一说成福寺的僧人捐银五百两,这些士绅的口气大改,纷纷表示愿意出钱,今年不但把平虏伯的军饷加收解决了,就连赋税也比往年好看的多,这都是你的功劳。”
  “盟兄过奖了,这不过是小弟应尽之责。只是没想到,刘庭宣居然和焦榕在一起算计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张嘉印道:“这事你还真得加个小心,刘贼方才拉我到后面,拿了封没头没尾的书信出来。说是镇守太监龚怀恩给他的,要他好好杀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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