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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否认道:“胡说,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走吧,别胡思乱想,还不知道那个北城兵马司指挥会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呢。”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那个恶霸当时被镇住,事后未必肯善罢甘休,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段飞他们只是几个外地来的小泥鳅。
不过段飞似乎多虑了,直到第二天大清早也没有任何事发生,段飞在街上买了两张葱油饼,就着豆浆送下肚去,然后顺着路再次来到回春堂药铺。
刘大夫引着他来到病房,苏蓉已经醒了,她经过梳洗打扮,脸色虽然还有些黄,但是两眼已经比昨天精神了许多,她在刘大夫的引见下向段飞盈盈一拜,感激地说道:“民女苏蓉见过段公子,段公子的大恩大德苏蓉没齿难忘……”
段飞笑道:“不必多礼,昨天我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而已,苏姑娘身体好点了吗?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苏蓉颔首,请段飞坐在窗前,自己却坐在了床沿,段飞隔着老远问道:“苏姑娘,你是杭州人?”
苏蓉点头答道:“段公子,我是杭州人,来应天寻亲的,不曾想遇上了兵灾,我跌落马车受了伤,与护送我来应天的家仆失散了,好不容易才来到应天,在客栈中住了几天连随身首饰以及好一些的衣物都当光了,原以为那刘老板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却暗藏祸心,若非公子相救恐怕我便要毁在他手里,公子大恩大德,苏蓉没齿难忘。”
职责所在,段飞习惯性地想盘问她几句,没想到她口齿伶俐地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说完了,段飞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话可问,他轻笑一声,摇头道:“适逢其会而已,谁见了都会这么做的,不瞒姑娘,我是一个捕快,既然姑娘是来寻亲的,现在请姑娘告知家里具体住址和亲人姓名,我好留意一下,看我能否帮姑娘你找到失散的家人,或是送姑娘去找你的亲人。”
“原来恩公是位差人……”苏蓉稍显惊讶,她流利地将自己家庭住址和亲人姓名报上,段飞于是用借来的纸笔一一记录下来。
办完了公事之后好像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段飞道声保重便离开了回春堂,石斌躲在回春堂外对段飞挤眉弄眼地偷笑,段飞直接将那记录塞到他手里,说道:“你没事干了吗?拿着这个去户部查验一下,我怀疑这个女人有点问题。”
石斌依然笑嘻嘻地说道:“飞哥,你这是秉公执法还是借机查人家家里的情况啊?你不说清楚我不好做事啊!”
段飞飞腿踢了他一脚,骂道:“滚你的吧,能被我看上明媒正娶回家的女人还没出生呢,我怎可能随随便便看上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
石斌没敢再啰嗦,他快步而去,段飞和郭威等人按着巡逻路线慢慢走来,天还早,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但是远远的就看到天下客栈前围了一群人,走近后更是听到鬼哭狼嚎的惨叫,以及呼呼的皮鞭抽打声。
“那混蛋又在欺负谁!”段飞心中怒火腾地就上来了,他推开静悄悄的围观者,挤到人圈内侧,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后却愣住了……
第〇八一章 【卖身契】
只见昨天还很嚣张的那个刘璧刘大老板正赤着上身跪在客栈大门前,一个身穿从六品武官服色的人手提皮鞭,熟练地一鞭鞭抽在刘璧身上。
一鞭鞭都抽得很结实,一点也没作假,只抽得刘璧皮开肉绽鲜血直飞,刘璧哭号连天,却又不敢躲,甚至求饶都不敢,这时他突然见到了段飞,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跪着快爬到段飞面前,抱着段飞的小腿用力地磕头叫道:“差爷,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啦!”
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段飞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六品武官收起长鞭用手提着走过来,向段飞拱手道:“在下应天北城兵马司指挥王旭,阁下是……”
段飞也抱拳还礼,微笑道:“下官乃扬州治下宝应县捕头段飞,见过王大人。”
王旭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说道:“原来是段捕头,昨日想必就是段捕头制止了刘璧违法作恶,救走了那位姑娘?”
“不错,是我,听说王大人是这位刘老板的姐夫?”段飞不知内情,随口反问了回去,心中暗想道:“难道我昨天说这刘璧造反吓着这位北城兵马司指挥大人了?”
王旭额头上冒出一层油汗,心中的疑念已经消去,别看对面这小子只是个区区从九品的县级捕头,可他见着远高于他数级的从五品官竟然还能保持镇定不亢不卑,甚至语气之中还带着点反讽味道,这说明了什么?没有强硬后台才怪!
王旭心中暗道:“难怪昨天这边才发生事情没多久,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叔父就怒气冲冲地亲临北城兵马司衙门,将我臭骂了一通,若非我平日孝敬不少。又是家中独苗,丢官都是一句话的事,这小子不知是何来头,决不能再轻易得罪!”
王旭以对上官还要恭敬的语气说道:“段大人,我这妻弟实在不成样子,平日假我名号欺压百姓,若非昨日闹出事来我还不知道呢,昨夜我已经将他叫去家中教训了一通,今日更当着大家的面重重责罚他,只望能安抚往日受他欺压的百姓,也希望段大人海涵,饶了这厮一遭,今后我必严加管教,叫他不敢再作恶。”
“大人,段大人,饶了小的狗命吧!”刘璧被打得够惨,他早得到过王旭的叮嘱,此刻不敢有二话,只顾求饶,平日被他欺负过的人心中不禁暗暗拍手称快,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段飞虽然不明就里,不过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正好借坡下驴地说道:“原来如此,王大人家规森严,下官佩服,刘老板也吃了不少苦头,昨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吧,王大人,下官有差事在身,不能久待,请王大人带着刘老板去疗伤吧,拖久了就怕人越聚越多,有些不妥啊!”
王旭呵呵一笑,将一颗忐忑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塞到段飞手里,笑道:“我这妻弟太胡闹了,还请段大人见谅,这是他暗暗留下那位姑娘的东西,还请段大人妥善处置,本官告辞了。”
王旭带着几个手下提着刘璧进了客栈,想必大夫早已请来等在里面,段飞大声向围观者叫道:“都散开,没好戏看了,再不散开小心我告你们聚众闹事!”
大家带着敬畏之心轰然散开,在应天随便吐口痰都能溅到个大官身上,然而五城兵马司却是个实权部门,能够让堂堂北城兵马司指挥亲身道歉的人自然值得敬畏。
连郭威他们都很惊讶,才离开天下客栈不远,郭威便凑近了说道:“飞哥,这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吃错药了不成?”
“我也不知道,也许昨天的旁观者中有什么大人物,在事后警告了王旭一顿吧。”段飞答道,虽然是猜的,不过却是最合理的答案,也与事实相符,顿了顿,段飞又道:“咱们是临时抽调来的,事情能这么解决最好,今后还要小心从事。”
石斌连连点头,跟着段飞走了几步他终究好奇地问道:“飞哥,他塞了张什么给你,是银票么?”
段飞知道大家都很好奇,他顺势将那张纸在众人面前展开了,大声说道:“不是银票,是张卖身契,想必是那刘璧乘人家姑娘昏迷的时候假造的,这个东西回头我还是交给那位姑娘让她亲手撕了吧。”
石斌他们恍然大悟,附近的人听到段飞的话后也收回了或好奇或鄙夷的眼神,也有个别人飞快地将刚记下的东西一笔划掉了。
事情并没有像段飞想的那样就此了结,他们在街上巡逻没多久,在玄武湖边远远就看见一抬轿子飞快赶来,轿子前快步走着一个人,正是负责安排段飞他们起居和巡防地点的应天府通判张正嵩大人。
明太祖朱元璋限定京官三品以上方许乘轿,应天虽然已经不是京都,却一直延续着这个规矩,段飞惊讶地抢上几步,躬身拜道:“张大人……”
张正嵩赶忙回了个礼,道:“段捕头,总算找到你了,我们知府大人为了找你差不多把这一片都走遍了。”
轿子停在段飞面前,身穿从三品朝服的应天知府马文涛下了轿,眯着眼瞧了段飞一眼,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你就是段飞?果然一表人才啊。”
段飞急忙上前拜见,马文涛却伸手把他扶着,似乎不敢受他的礼,乐呵呵的说道:“不必多礼,段捕头这么早就开始巡查了,倘若我手下的衙役们都像段捕头这样勤于公务,我这个知府可就轻松了。”
段飞听他口气好像有意招揽,心中诧异着,段飞随口自谦了几句,马知府热络地跟他聊了起来,东一句西一句地探段飞的底,段飞毫不掩饰地据实以告,马知府问了半天还搞不清段飞背后究竟是哪尊大佛,最后只能带着疑问而去。
知府一走,张正嵩便立刻给段飞他们改了分派,从今往后段飞他们只需呆在应天府衙门里喝喝茶,接送点公文便可。
“这是怎么回事?”段飞自言自语道:“是谁在整我吗?”
郭威说道:“飞哥,这是好事呀,喝喝茶看看抄报便可逍遥一天,不用日晒雨淋,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惹上什么麻烦,则不挺好的吗?”
段飞道:“笨蛋,呆在衙门里有什么好玩的,再也吃不到关帝庙前老刘的炸鸡翅,再也看不到满街的花姑娘,知府衙门里随便来个小吏都比咱们大,到时光是点头哈腰都要累死你,你当那是逍遥吗?”
大家听了之后也不禁面面相觑,飞哥说的对啊,喝茶看报哪有天天在街上闲逛来得轻松自在,反正吃什么都是飞哥包的,还有那满街的花姑娘啊……
段飞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他笑道:“别都愁眉苦脸的,他让咱们呆在知府衙门咱们就呆在知府衙门啊?看我的吧。”
既然上官有令,段飞他们也乐得轻松,派了个捕快回去交接之后大伙儿便自由自在地逛起街来。
中午大伙儿在李记酱鸭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