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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粉身碎骨,也要前去。”
话声甫落,再度传来老婆婆的忧心叹息。
天麟听得浑身一战,不觉脱口低呼:“粉身碎骨?为母求医,为何要粉身碎骨?”
再抬头,白衣夜行人又在数十丈外了。
天麟望着负母疾驰的白衣夜行人,心中油然起敬,根据那句豪语,断定母子求医定极艰
难,可能尚有生命危险。
于是,衣袖一拂,如飞向前追去,决心暗助母子求医,非至万不得已,竭力避免现身。
再向前看,白衣夜行人,径奔于凉山麓驰去。
天麟断定这位神医可能深居平凉山中。
片刻已达山麓,枯树乱石,荒草盈尺,一片凄凉景象,加之山前夜风吹得枯枝荒草,摇
曳晃动,发出沙沙响声,倍增萧瑟之感。
白衣夜行人,负着老母,身形毫不迟疑,直向谷口驰去。
天麟发觉白衣夜行人已知自己在后面跟行,因此也不再闪避,但仍保持一段目视距离。
进入荒谷,多是枯林,不时传来潺潺的流泉声。
绕过数座峰脚,翻岭越谷,已达平凉山深处,由于群山高耸,月华渐趋暗淡,松柏苍绿,
涛声呜咽。
天麟紧跟白衣夜行人身后,根据他的精湛轻功,断定他的武功定也不弱,虽然没看清他
的年龄面貌,但由老婆婆的高龄推断,白衣夜行人的年龄,应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当
然,也许更年轻些。
蓦见白衣夜行人,直向两峰间的一座峡谷奔去。
天麟看了谷中的险恶形势,断定那位“神医”就在谷内了。
进入谷口,斜松怪石,极难越渡,阵阵松涛中,响起急流水声。
天麟低头一看,脚下乱石间,俱是急急流水。
蓦然。
一声苍劲大笑,遥由谷中深处传来,声如虎啸,历久不绝。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惊觉发笑之人,是个功力相当深厚的人。
再抬头,白衣夜行人已背着老母,径自掠进传出笑声的浓郁松林中。
天麟怕失去白衣夜行人的行踪,因此心诀一变,身形闪电射入。
这时,那声苍劲大笑一停,接着傲然朗声问:“马慕黄兄,你不在金家湾忠义老店中享
清福,今夜带着老婆爱女,联袂前来,莫非也有意这颗仙人果吗?”
话声刚落,接着暴起一声老太婆的厉叱!
“崔大奈,你是狗嘴里肚不出象牙来,你明知老娘是婉儿的师父,你偏要当众放屁胡诌,
你当心我一拐杖打掉你的狗牙!”
话一说完,林中暴起一片哄笑。
天麟心里又是一震,他却没想到金家湾忠义老店的飞镖赛三太马慕黄今夜也跑到平凉山
来。
听了方才那阵哄笑,林中似乎不止一人,这令天麟听来,心中非常不解。
来至深处,前面竟是一处数亩大小的林中空地,地上细草如茵,油光翠绿,没有山花也
没有杂石,仅空地中央,一株细高数丈的枯树。
距枯树七八丈外,立满了一群武林人物,约有百人之多,而立在枯树较近的几人,却俱
是白发苍苍,霜眉银髯的老头了。
这时,白衣夜行人背着老母,直向场中枯树跟前大步走去。
天麟为免被人发现,飞身纵上林中一座高大的石笋,隐身其上,恰被两边松树的茂枝遮
住。
天麟举目一看,在场几个老人正在言笑谈论,其中果有马慕黄在内,他的爱女小婉,正
立身在一位发白如银,面色红润的老太婆身边。
飞镖赛三太马慕黄,头戴毡缄扇形帽,身穿鹅绒劲装,腰佩金背刀,肋挂金镖袋,威风
凛凛,卓立场中。
老大婆也有七旬,一身蓝布裤褂,手持一根鸠头亮银杖,目光闪烁,炯炯有神。
小婉依然是红缎小褂红马裤,一副淘气样子,那圈长约近丈的皮鞭,已解下握在手中,
看情形三人似乎刚到不久。
站在马慕黄不远处的,是一个瘦削干枯的老头,眉毛特长,白胡须几根,一脸滑笑,两
眼滚圆,一望是个玩世不恭的老人。
另外三个老人,一式葛布麻衫,俱持一根青竹杆。
中间老人,方脸环眼,一蓬银髯,飘散胸前。
左边老人,身体矮胖,面如盆,耳如轮,两眼一道缝,一副笑弥勒的欢乐相,令人一见
产生亲切之感。
右边老人,马长脸,霜眉短髯,虎目湛湛,身躯有些驼背。
天麟正要再看其他两个老人,白衣夜行人已到了场中。
只见白衣夜行人,距树约五丈处,停住脚步,反臂将老母恭谨小心地放坐在草地上,恭
谨地低声说:“妈,到啦,就是树上那个仙人果。”
说着,举手指着枯树尖端。
天麟一听,顿时大悟,白衣夜行人来此深山的原因,竟是要以仙人果为母医病。
他虽然不知仙人果的详细功用,但略知这种珍果,功能祛毒,并可延年益寿,练武人食
之可增进十数年的功力。
当然,较之雪莲、灵芝、何首乌等稀世珍品,仍要逊色多多。
天麟一想到雪莲、何首乌,顿时联想到被困神秘庄院大厅上的长发蔽体怪人。
于是,心中一喜,暗说:我何不摘个仙人果送给那位长发前辈?
心念间,抬头一看,星目凝注枯树尖端,细看良久,才发现枯树梢上仅结着一个长约三
寸,形如婴儿的小果子。
天麟看罢,大感失望,一个仙人果,如此多人在此翘首期待,以自己的功力而言,取之
易如反掌,但那位有病的老婆婆呢?
再看白衣夜行人,头束儒巾,身穿银缎儒衫,正仰首望着那颗仙人果。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都以惊异不解的目光望着刚刚到达的母子两人。
身穿银缎儒衫人一回头,天麟星目不禁一亮。
只见他唇红似朱,面如冠玉,剑眉朗目,薄唇隆鼻,年龄最多二十一二岁,一双冷电目
光,正向天麟隐身之处望来。
就这时,那个身材瘦削,一脸滑笑的老人,干咳一声,朗声问:“你这位小兄弟,深更
半夜背着老妈妈,穿谷越龄,是特地让你的老娘亲眼看看这种稀世珍品仙人果的吗?”
天麟一听这声音,正是方才挖苦马慕黄,被蓝衣老太婆骂了一顿的崔大奈。
银衫少年星目望了几个老人一眼,立即抱拳当胸,傲一躬身,朗声说:“晚辈白云鹏,
世居西峰镇,这颗仙人果,乃恩师玄鹤道长于十数年前经此发现……”
话未说完,身穿麻衣,手持青竹杖的方脸老人,插言问:“你说的玄鹤道长,可是当今
昆仑派的掌门人?”
银衫少年白云鹏,立即恭声说:“正是晚辈家师。”
崔大奈长眉一动,含笑问:“你小子说那牛鼻子最近又来了一次平凉山?”
白云鹏听瘦削老人崔大奈直呼恩师牛鼻子,不觉俊面一沉,朗目精光一闪,正待说什么。
蓦见蓝衣老太婆老气横秋地说:“小子别想出言无状,在场的几个老东西,与你牛鼻子
恩师,大都有几面之识,你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出来,老身不是在此夸口,他们几个老东
西多少还买我飞鞭玉女一点儿面子。”
隐身树后石上的天麟一听,几乎笑出声来,这个绰号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位老婆婆
手持拐杖仍舍不得放弃这个引人的万儿。
白云鹏面色一霁,赶紧肃客,重新躬身一揖到地,朗声说:“晚辈不知诸位前辈俱是家
师方外好友,晚辈在此重施一礼,请恕失礼之罪。”
肥头大耳笑眯眯的矮胖老人,呵呵一笑,赞声说:“这小子端地可爱,果不愧是老鹤调
教出来的好徒弟。”
天麟久闻昆仑掌门玄鹤道长,与少林寺洪元大师同为近代驰名武林的两位佛门有道高人,
根据白云鹏的武功状态看来,所传果然不虚。
想及至此,心中对少林寺洪元大师所存的一点疑窦,也因之消除了。
这时,场中的崔大奈,捋着几根胡须,倚老卖老地说:“小子,此地大都是你的师执前
辈,有困难就快些说罢,如果是为仙人果而来,老夫已分得仙果头,稍时果熟蒂落,老夫愿
将左耳留给你吃。”
白云鹏肃穆地看了马慕黄和几位老人一眼,继续恭谨地朗声说:“上月晚辈师伯,由河
南少林寺参加嵩山大会归来,特至此谷查看,并转告晚辈仙人果蒂部已现血痕,不出三十日,
此果必然自落,特命晚辈最近几日每至三更,必来此树下坐守。”
说此一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骨瘦如柴,软弱无力的黄衣老婆婆一眼,黯然说:“家
母身染痨疾,久病不愈,据晚辈师伯说,仙人果有医病延年之功,如令家母食之,痨疾迅即
可愈,因此,近月时光,晚辈每夜来此,至夕达旦寸步不离,昨夜发现仙果血痕已达膝下,
今夜定然果熟自落,特背家母来此等待。”
天麟坐在石上,轻轻拨开松枝,极目力之所能,仍看不清仙人果身上血痕,想是极端细
微。场中白云鹏,神色虔诚,抱拳注定几个老人,恳切地继续说:“诸位前辈俱是功力深厚,
艺业超群,声誉卓著的武林长者,俱都修为至深,精神奕奕,当不需借助点滴仙果以增长功
力,晚辈在此至诚恳求诸位前辈,将这颗仙人果,弃与家母医病,非但晚辈终生感戴,没齿
难忘,即是场外近百英豪也将颂扬诸位前辈的宏德无量。”
说罢,又恭谨地深深一揖到地。
坐在地上的黄衣老婆婆,也目闪泪光,期待地望着几个老人,同时,如银蓬首,也颤颤
巍巍地点个不停。
天麟看了内心非常感动,星目中情不自禁地涌上两泡泪水,他完全被白云鹏的孝心感动
了。
这时,场中几个老人,俱都霜眉紧蹙,神色凝重,不时望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任何人
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