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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不吃饱的话,夜里老是饿醒,这里又不像在自己家里,饿了就叫娘去做,只能躺在床上硬挺着。
徐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徐灿灿,发现她看起来好像是又长高了一些,便道:“女孩子不能长太高,太高不好看!”
徐灿灿笑道“知道了”,可是并没有把手中的菜蟒放下来。能长个子为什么不长?她还没吃饱呢!
用过晚饭,徐灿灿撺掇着老太太去散步:“祖母,陪我出去走走吧!”
徐老太太被她缠磨得不得了,只好同意了。
洗完澡,徐灿灿命小香把烛台放在床头小几上,自己拿了教文学的胡教习给她誊抄的一卷艳诗集录,背诵着白日胡教习教授的艳诗《风月十绝》。碧云在一旁做徐灿灿设计的胸衣,小香拿了一把小小的香罗扇,在徐灿灿身侧轻轻扇着。
小香不识字听不懂,碧云却听出了她背诵的是“半夜牙床戛玉鸣,小桃枝上宿流莺”,不免有些羞涩。
徐灿灿背完了《风月十绝》,刚把艳诗集录放在枕侧,就发现碧云觑了那书一眼便低下头去,便问道:“碧云识字?”
碧云点了点头。以前老爷一和太太生气,就跑到老太太院子里来,老太太为了体贴儿子,就请了人教身边的丫鬟认字,好让儿子红袖添香夜读书。
徐灿灿一听大喜:“那你读我听吧!”她也想换换学习方式了,反正她上课的时候碧云在外面听着,应该也有所收获了。
碧云收好针线活,红着脸拿过艳诗集录,低声开始读:“宝篆香销烛影低,枕屏摇动雏凤啼……”
徐灿灿仰躺在床上,用素帕子盖住脸,听着碧云好听的声音,因为晚饭吃得太饱,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忙碌的学习生活令徐灿灿已经忘记了傅予琛——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夜深了,定国公府笼罩在夜色之中,除了竹声院。
竹声院前院书房灯火通明,四个卫兵分别立在书房四角,而傅予琛的亲随傅桂立在书房门檐下,等候着主子的差遣。
傅予琛正在书房里练字——进了上书房,太傅丁修平看了他的字,说了句“过刚易折”,就把《游目帖》给了他:“先临着吧!”
太傅历经三朝,乃朝中重臣,却拨冗来教导他,傅予琛自是重视,有空就在书房里临帖。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响过,守在书房外面的傅桂就禀报道:“公子,薛英求见!”
一个俊秀的白衣青年进了书房,给傅予琛行了个礼:“禀公子,碧姑娘的信来了!”
薛英是三年前定国公给傅予琛的人,对傅予琛忠心耿耿,傅予琛很信任他。他负责整理收集情报密信向傅予琛汇报。
“把信给我!”傅予琛轻轻放下笔。
薛英立在那里等回话。
傅予琛展开信看了一眼,白皙的脸就逐渐红了起来,最后连耳朵也红透了,而且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看起来心情很好。
薛英一旁围观,觉得很奇怪:碧姑娘在密信里说吏部侍郎徐廷和的侄女在研习房中术,这和公子您有什么关系?你脸红什么开心什么?
傅予琛把信折好,随手放在蜡烛上烧了,这时候,他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傅予琛。
他看着薛英:“这封信你看过了?”
薛英道了声“是”。
傅予琛垂下眼帘:“以后傅碧的信你不用看,直接送过来!”
薛英不敢多说,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傅予琛又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开始临帖,可是写了好几个字都失败了。他望着自己写的字,悄悄叹了口气:徐灿灿这样的女孩子,若是进了定国公府,一定会被磋磨死的。她,不适合自己!更何况自己还……
只是徐灿灿进宫的话,也不合适啊!皇帝都那么老了……
傅予琛很快便不再想和徐灿灿有关的一切,开始专心致志地临帖。
第二十二章 阴谋
天还没亮,傅桂就隔着窗子叫醒了傅予琛。
梳洗后,傅予琛骑着马带着傅桂和傅柳出了国公府。
穿过少有人迹的幽长巷道,傅予琛打马上了宣德门外的大道,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巍峨皇城在晨曦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待走近,朱漆金钉的宫门早已打开,两排禁军守在两侧。
永安帝身边大太监孙怀宇正带着一个小太监等在宣德门外,看傅予琛打马过来马上迎了上来,白胖脸上笑容可掬:“今日是朔日,官家御大庆殿朝会,命臣来接公子去崇政殿候着。”
孙怀宇虽是内侍,却官居都都知,是太监能做的最高官职了,在永安帝那里很受宠。
傅予琛下了马,含笑向孙怀宇行礼:“劳烦中贵人了!”
孙怀宇忙扶住了傅予琛:“公子折煞臣了!”
寒暄过后,孙怀宇引着傅予琛沿着进了宣德门,越过大庆殿,向崇政殿走去。永安帝认为傅予琛身体太弱,下旨他不得在宫内坐轿,而是命孙怀宇陪着步行。
崇政殿是永安帝住宿和处理政事的地方,为了监督傅予琛学习,他把崇政殿偏殿改成了傅予琛的书房,令太傅在崇政殿偏殿里教授傅予琛。
傅予琛进了偏殿,在书案后坐下来之后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孙怀宇指挥着小黄门上了清茶、点心和水果之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傅予琛先复习了昨日的功课,以待太傅检查。
朝会过后,永安帝携太傅丁修平来到了崇政殿。
傅予琛先给永安帝请安,然后又向丁太傅行礼。
永安帝坐在七宝御塌上,丁太傅坐在东侧的锦椅上,君臣二人看着立在下面临风玉树的傅予琛,心中欣慰,彼此对看一眼,都笑了。
“琛儿沉稳了很多,要继续努力啊!”永安帝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显得很不健康,望着傅予琛的眼睛满含期待,“下课后先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然后再去东宫陪陪太子!”
傅予琛答了声是。
永安帝又道:“先进点水果再开始学习!”
傅予琛答应了一声,这才去了偏殿。
丁太傅先陪着永安帝,一时半刻不会过去——这是留给他吃点心水果的时间。
因为太子病情加重,御医含蓄地表示了太子怕是年寿不永,永安帝这才宣回了傅予琛。永安帝怕傅予琛这棵唯二的苗子也出了什么状况,就把傅予琛当成了幼儿抚养。在傅予琛每日两个时辰的学习时间内,孙怀宇要看着傅予琛喝四次白开水,吃两次水果,一次点心,傅予琛在宫里用的这顿午饭,一定要定时定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怕食积,少了怕营养不良。
刚开始上课,永安帝甚至派御医来检验傅予琛排便情况,结果被傅予琛坚决谢绝了。
傅予琛学习结束,刚送走丁太傅,永安帝就从后宫赶了过来。他因为后继乏人,因此频繁选秀,建立了庞大的后宫,并努力耕耘,希望能够广种薄收起码收获一位皇子,谁知道傅氏皇族不知中了什么诅咒,傅予琛他爹傅云章生了七个姑娘才得了傅予琛,永安帝更惨,迄今为止活着的公主有十六位,皇子却只有太子一个。
不过,永安帝至今还没有放弃希望,有点空闲时间就在后宫努力耕耘。
陪着永安帝用完午膳,傅予琛就起身告辞,要去坤宁宫给舒皇后请安。永安帝温声道:“琛儿,银子够用么?”
傅予琛眯着凤眼,弯起嘴角稚气又可爱地笑,却不说话。
永安帝立刻明白了,叫了声“黄琅”。
另一个大太监黄琅就捧着一个锦盒从帘幕后钻了出来。
陪着傅予琛去坤宁宫的还是孙怀宇。
两人走在花园的小路上走。到了花木深处,傅予琛停了下来,打开永安帝赏赐的锦盒,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孙怀宇。
窥到那叠银票的厚度,孙怀宇又惊又喜却假意推让:“公子,这怎么敢当?”
傅予琛懒得多说,塞给他就大步往前走了。
孙怀宇忙追上去,喃喃地说着道谢的话。
同崇政殿的壮丽巍峨相比,舒皇后居住的坤宁宫显得秀丽许多。
穿着真红大袖的的舒皇后端坐在柔仪殿宝榻上,水红披帛委曳于地,显得十分贞静。
她是一个枯瘦的中年妇人,多年的宫闱生活磨去了她的青春与活力,年轻时的风韵早就不见影踪。
舒皇后看上去好像比妹妹舒夫人大实际上,实际上才比舒夫人大两岁。
柔仪殿宽阔寂静,两侧金狻猊吐出的青烟萦绕着,坐在宝光榻上的舒皇后面无表情,她的脸在青烟中似乎有些发青。
行过礼之后,舒皇后令宫女奉茶。
上茶的宫女是舒皇后早就准备的,甚是美貌,还没被永安帝幸过,她娉娉袅袅走上前,含羞带怯奉茶给傅予琛。
傅予琛接茶碗的时候,她用白嫩的手指却搔傅予琛,却被傅予琛避开了,她只好慢慢退下。
舒皇后状似无意地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放下茶盏起身答谢。他虽接了白釉玉璧底茶碗,却并不打算喝。舒皇后在自己宫里毒死他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不得不防。
舒皇后其实是想和傅予琛联络感情了,毕竟永安帝如今的举动是在扶植傅予琛为继承人。可是还没等她表现诚意,傅予琛就先拒绝了她——他根本一口都不喝宫女给他沏的茶!
舒皇后略一踌躇,脸上便又挂上了淡淡的笑。
对答几句之后,舒皇后便和傅予琛无话可说了。
离开柔仪殿的时候,傅予琛身后跟了几个捧着赏赐珠宝锦缎的内侍。
在东宫为太子读了半个时辰的书之后,傅予琛便离开了。
进宫时天色未明,离开时夕阳西下。
留在宣德门外的傅桂和傅柳牵了马过来。
临上马傅予琛向后望去,只见重重宫殿沐浴在暮霭中,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