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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本心也是属意三爷来办此大案的,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放缓了语气,带着丝期盼之意味地发问道。
“皇阿玛明鉴,能得四弟如此推崇,实儿臣之幸也,然,此事儿臣却有二不可为处,其一,此事乃晴儿所撞破,按律,儿臣须得回避;其二,儿臣既领礼部之差使,又兼海外粮种之推广,战战兢兢唯恐有失,实不敢再分心它顾,倘若有所疏忽,却恐有负皇阿玛重托,故,非是儿臣不愿为,实不能耳,还请皇阿玛明鉴。”
尽管不曾料到四爷会如此突兀地举荐自己,可三爷却并不惊慌,毕竟早在计划开始前,三爷便已有了相应的准备,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三爷立马跪直了身子,满脸诚恳状地解释了一番。
“唔,那依你看来,何人可为此要务者?”
老爷子尽是属意于三爷,可一听三爷如此委婉解说,却也不好再强压,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四弟一向嫉恶如仇,素有刚直之美誉,由其主审此案,当可无虞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一听老爷子没再揪着自己不放,三爷悬着的心自是就此落了地,但并不敢有所轻忽,紧赶着欠身抱拳地将四爷推了出来。
“嗯,老四,你怎么说?”
前番清欠时,四爷虽是大败亏输了一场,可其敢于任事的个性老爷子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说起来,对其栽跟头一事也有着几分的补偿心理在,此际听得三爷举荐四爷出任主审,老爷子自是有些意动,但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将视线转回到了四爷身上,略一沉吟,声线平和地发问道。
“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
四爷早已是起了心要在菜市口一案中找回场面,这一听老爷子见问,哪有不赶紧顺杆子爬上去的理儿,回答起来当真是干脆利落得紧。
“嗯,难得你有此心,好,朕便准了。”
这一见四爷应答得如此干脆,老爷子自也就不再多犹豫,一抬手,毫不拖泥带水地便准了四爷的奏请。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弟忠心可嘉,出掌此案亦无不妥,只是四弟素来无断案之经历,却恐有心而难为也,故,儿臣提议由弘晴为其副,或相适宜焉。”
太子此番本想着借审案之名头行揽权之实,这等想头虽不能说差,可惜却被四爷生生给搅合了去,心底里自是不痛快得很,自是既不想让四爷成了事,也不想让三爷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看大戏,眼珠子一转之下,已是有了主张,还没等四爷出言谢恩呢,太子已是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一听太子如此建议,八爷可就不免有些急了,此无他,四爷出任主审虽不甚合八爷等人的意,可总好过让三爷去刑部穷折腾,概因在八爷等人看来,四爷除了强硬之外,其实并无多少的能耐,手下又没啥可用之人,由四爷去刑部审案,糊弄起来也就只比应付太子稍难上一些罢了,可弘晴却是不同,别看人小,心思却大,真要让弘晴跑去刑部胡乱搅合一把,天晓得会整出甚幺蛾子出来,这可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只是八爷却又不好当先出面反对,没奈何,只得飞快地朝着九爷使了个眼神。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此议颇有不妥之处,先前三哥已说了,此事乃是弘晴所撞破,算是首告者,论律,当有所回避,似不宜出任副审之职,还请皇阿玛明鉴。”
九爷当然也不想看到弘晴在刑部出现,这一见八爷有所暗示,立马便会意地跪直了身子,拿三爷先前的话来当借口,以求能堵住弘晴出任副审的路。
“九哥这话说得好,这满天下哪有既当原告又当主审的理儿,太子哥哥这话说将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老十在弘晴手下可是吃过无数的亏了,要说忌惮,八爷一方的阿哥里就属老十最怵弘晴了的,此际一听九爷如此说法,赶忙便一摇大脑袋,咋咋呼呼地便附和了一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九哥说得甚是,若蒙皇阿玛不弃,儿臣愿为四哥之副,还请皇阿玛恩准。”
八、九、十三位阿哥眼下都在刑部帮办着,他们自请审案显然是不成的,这一点,从先前老爷子雷霆震怒的态度上便可明晰,然则老十四却是没这方面的牵扯,他此际再次站出来请命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胡诌!甚首告?不就是晴儿撞破了刑部之肮脏勾当么,此乃有大功于国之举也,似尔等这般说法,反倒是有过不成?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可笑之至!”
太子一向就是个翻脸无情的主儿,哪怕先前他自请审案之际,八爷一方可是全力支持来着,可待得九爷等人与其意见相左之时,太子可就没半点念旧情的意思了,毫不客气地便喝叱了九爷等人一句道。
“你……”
老十素来就不服气太子,这一听太子的话说得如此难听,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昂着头,张口便要反骂将回去。
“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四与晴儿一道负责此案之审理,限时一个月,务必厘清全案,不得有误!”
老爷子对十爷这个鲁莽无德的家伙实在是头疼得很,打也没少打,骂也没少骂,可惜却是半点效用都没有,这厮总是时不时地要犯浑,此际一见老十又要大闹朝堂,老爷子可就来了气,也不给其将话说完的机会,便已是拍案而起,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已是转入后殿去了。
“三哥,刑部阴暗勾当不少,小弟虽是领旨主审,却实不敢托大,还请三哥与晴儿多多帮衬才是。”
老爷子这么一走,这场议事自也就议不下去了,得了逞的太子倒也没再对八爷一伙落井下石,笑眯眯地也跟着转进了后殿,至于始终就没能在这场大戏里上场一回的大阿哥,更是一声不吭地便走了人,而八爷一伙也无心逗留,相携着尽皆出了宫,紧赶着便往八爷府上赶了去,唯有得了彩头的四爷却是没急着走,笑容满面地凑到三爷父子的身旁,带着丝讨好之意味地寒暄了起来。
“四弟客气了,晴儿年岁尚小,经不得大事,若是有甚行差踏错的,还须得四弟多多担待才是。”
三爷精明得很,自是清楚四爷此际过来套近乎乃是有着结盟之心在,然则三爷却显然没打算跟四爷联手行事,毕竟三爷行此险招的实际用心并非在彻底击垮八爷上,更不是为了让四爷大出风头,只不过是要坏了太子与八爷一方的联手之势,从而将陷于刑部大狱中的穆宁等人顺利解救出来罢了,至于此案究竟要审到何等程度么,那就要看八爷一方的诚意足还是不足了,有鉴于此,三爷除了跟四爷瞎扯淡之外,却是一句实话都不会轻易出口的。
“三哥说笑了,以晴儿之大才,又何须小弟来担待,唔,时候不早了,小弟部里还须得早做安排,就先告辞了。”四爷同样也是个精明人,这一听三爷尽说虚的,便知一时半会难与跟三爷达成联手之议,也就懒得再多啰唣,洒然一笑,拱手致意了一下,便即匆匆自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合纵与连横(一)
四爷算是个谨慎人,回户部打了个转转之后,又紧赶着进了宫,央着老爷子给了督办刑部的旨意,便即领着一众府中侍卫匆匆赶到了刑部,凭借着圣旨将刑部各要紧部门全都封了起来,更将所有涉案官吏全都关进了牢中,派其府上侍卫严加看管了起来,一直忙乎到天已擦黑,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自家府上,只是他这等好心情却没能持续多久,方才在书房里落了座,就被戴铎当头一句埋汰给敲了个粉碎。
“嗯。”
对于风险问题,四爷自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在他想来,这等风险还是可控的,哪怕稍大了些,他也别无选择,不为别的,只因清欠一事上栽的跟头实在是太大了些,若不冒险行事,他自忖已是无力再跟三爷争锋,再说了,此番菜市口案发,明摆着是三爷要出手打击八爷,他四爷借势发力之下,还真就不怕成不了事,正因为有此想头,四爷才会毅然决定去冒这么个险,然则这会儿听戴铎如此说法,明显是没体会到自个儿的苦心,四爷心中自不免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四爷,您可是以为三爷此番一准会全力对付八爷么?若作此想,则必败无地也!”
戴铎虽不算当世的顶尖智者,可也非寻常之辈可比,加之跟随四爷日久,对四爷的心思个性自是清楚得很,哪怕四爷没说出口,戴铎也能猜知四爷心中究竟作何想法,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极不乐观的判断。
“此话怎讲?”
被戴铎点破了心思,四爷可就无法再保持平静了,眉头一皱,带着丝不悦之意味地追问了一句道。
“四爷明鉴,奴才虽无法确定三爷此时出手是为哪般,可有一条却是笃定无疑的,那便是三爷行此手段绝非是为了整垮八爷,道理很简单,三爷如今正当红,在不犯错的情形下,一众阿哥们已是难有超越之可能,原也无须出此狠手去整八爷,有那心思还不若设谋去拿下太子更为直接,再者,三爷并未痴愚之辈,又怎会不知过犹不及之理也,错非如此,三爷也无须耍出海外粮种一事以求得从户部脱身,今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甚须得八爷那头作出妥协的,四爷您在其中插上一手,怕是两面都难讨好,此案之审理实非易事也,一个不小心之下,难免遭两方联手暗算,其险大矣!”
事情紧急,戴铎也无法顾及四爷的颜面问题,紧赶着细细地将个中蹊跷解说了一番,直听得四爷背心冷汗狂淌不已。
“这……,如此,计将安出哉?”
四爷虽心细,可限于智算能力不强,真就不曾算计到三爷有与八爷妥协的可能性,心不由地便慌了,真要是被三爷与八爷联手摆了一道,那四爷这回可就算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哪还敢有甚矜持可言,脸色难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