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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此乃攸关数十万灾民生死之大事也,岂能草率遂决,臣弟恳请太子殿下三思!”
四爷明显就是来找事的,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不,太子话音方才刚落,四爷已是梗着脖子,慷慨激昂地进谏道。
“嗯……”
太子只是不想在弘晴面前与四爷发生争执罢了,并不是真怕了四爷,此际一见四爷给脸不要脸,心火当即便大起了,面色阴冷地怒视着四爷,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太子怒虽怒,可还是有所顾忌,并未当即发飙,仅仅只是阴冷无比地死盯着四爷,而四爷也毫不示弱地与太子对视着,书房里的气氛自也就压抑得令人窒息,侍候在侧的一众大小太监们无不因为战栗不已,可弘晴却是并不以为意,心念电转间,已是发现了不老少的疑点,只是一时半会还搞不清四爷如此悍然问责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四爷到底想干啥?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点杀到,未免太巧了些罢,不对头,这里头绝对有蹊跷!
安徽的事儿说起来是天灾,自入夏以来,接连数月少雨,秋收欠丰,偏偏入冬之后,又是接连大雪,饿死病死者众,灾情自是毋庸置疑的严峻,只是这等灾情的背后却有着**的因素在内——安徽巡抚端彦乃是八爷的铁杆拥护者,尽管不是八爷门下,可行事素来以八爷马首是瞻,正因为此,当初三爷全力推广海外粮种之际,端彦可是没少干拖后腿的事儿,安徽的海外粮种推广之力度可以说是全国最差的一处,无论是番薯乃是土豆的种植面积都少得可怜,抵御天灾的能力先天不足,这才导致了原本不算太过严重旱情发展成了大灾,但这并非眼下这等僵局的关键所在,真正的关键在于半年前公推太子之际,端彦乃是第一个上本保荐八爷的地方大员,而这方才是太子拿赈灾粮做文章的根本之所在,这一条其实并不难猜,四爷方才起个头,弘晴便已猜知了根底,真正难猜的是四爷在此际发难的心思何在——太子批复都已下发了好几天了,四爷若是真一心为公,那也该是第一时间发难才是,为何要拖延到此时,这里头若说没有蹊跷,弘晴又岂会相信。
“呵,四弟还是这么个认死理的性子,也罢,本宫就跟你絮叨一二好了,四弟不曾放过粮,对下头那帮狗才的能耐怕是没领教过,嘿,但凡需要一石粮的,那群混账行子在往上报时,总会多报上一倍,为的甚,不就是中饱私囊么?本宫索性一次砍个干净,也省得平白养肥了一群蛀虫,就这么个理儿,四弟自己琢磨去办好了,有甚事,本宫担着便是了。”
太子这会儿正在朝弘晴下套子,自是不愿跟四爷多扯淡,这一见自身的威势无法压四爷一头,也就放缓了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番,便要就此将四爷打发了开去。
“太子殿下,此乃人命关天之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决之,臣弟以为殊有不妥,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都已是放缓了脸色,也给出了解释,可四爷却并不领情,口风半点都不松,不依不饶地要太子更改前命。
“此事本宫自有主张,尔就无须过问了,本宫累了,尔道乏罢。”
太子从来就不是个好性子之辈,这一见四爷如此不识趣,心火顿时又大起了,不耐至极地一挥手,毫不容情地便下了逐客令。
“太子殿下,请恕臣弟多一句嘴,此乃事关社稷安危之大事也,非同等闲,臣弟管着户部,断不敢坐视,若是太子殿下定要固持己见,臣弟只能上本皇阿玛,由皇阿玛作个圣裁。”
四爷显然也已是动了真怒,也没管太子已是下了逐客令,兀自梗着脖子,强硬无比地顶撞了一句道。
“放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还不退下!”
太子算是受够了四爷的强硬,压根儿就不想再跟四爷多啰唣,猛地一拍文案,面色铁青地便呵斥了起来。
“臣弟告退!”
太子既都已是公然扯破了脸,四爷自也不好再多留,不过么,却是丝毫没半点屈服的意思,丢下句场面话,便即昂然走了人,那等倔强之架势一出,当即便气得太子浑身哆嗦不已。
“混账行子,甚玩意儿,小人!”
太子一气之下,浑然忘了弘晴还在一旁站着,暴跳如雷般地便发作了起来,但见其一把抓起文案上的笔筒,重重往地上一掼,恨声便破口大骂不休,那样子哪还有半点半君之气度,简直就跟街头耍泼的小痞子一般无二了的。
得,太子这厮还真就成不得大器,一朝权在手,便将令来使,公报私仇也未免做得太明显了些,这回可好,又被四爷给当了回孤臣,后头怕是有乐子看了!
尽管一时间尚不能悟透四爷选在此时发飙的真实用心之所在,但却无碍于弘晴看上一回热闹,这一见太子被四爷刺激得大失常态,心下里对太子自不免更看低了几分,当然了,事不关己,弘晴可是没打算介入其中的,更不会去提醒太子个中有蹊跷,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着罢了。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
面对着太子的滔天大火,弘晴可以冷眼旁观,可张德高等侍候在侧的大小太监们却是没这个福气,见势不妙,立马全都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告了起来。
“哼,一群废物,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太子正在火头上,又哪是这帮子太监们能劝止得住的,火冒三丈之余,浑然忘了弘晴尚在一旁杵着,如疯魔状地乱挥着双手,气急败坏地呵斥了一嗓子。
“臣侄告退!”
太子这么一发飙,张德高等人自是不敢稍有耽搁,全都狼狈万分地退出了书房,一见及此,弘晴也不想多呆了,这便趁机抢了出来,躬身行了个礼,打算就此走人了事。
“嗯……,帝陵一事干系重大,万不可轻忽了去,晴儿遇事须得多与齐尚书沟通,本宫可是在此翘首以盼,就等着晴儿的好消息了。”
弘晴这么一站将出来,太子这才想起了先前被打断的正事,只是这会儿心情正自焦躁不已中,实也无心再跟弘晴多啰唣,这便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压下了心中高涨的怒火,勉强地挤出了一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敷衍地鼓励了弘晴几句。
“是,臣侄谨遵太子殿下之令谕。”弘晴可没打算学四爷玩甚孤臣的把戏,也不想跟太子有过多的瓜葛,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也没再去工部应差,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去了。
三百六十三章心照不宣(一)
弘晴出了宫便已是一步不停地回了府,却不曾想三爷比他还早到了家,这才刚在门前的照壁处下了轿子,就有门房管事迎上前来,说是三爷有令在先,让弘晴一回府便去内院书房议事,老爹有召,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往内院书房去了,这才一转过书房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高坐上首,面色凝重无比,弘晴见状,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动,可也没多想,疾步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晴儿,今儿个太子那头都闹了些甚?”
三爷的消息可是灵通得紧,今儿个弘晴刚被太子唤了去,便已有内线告知了其,至于后头四爷怒闯东宫一事么,也有人给三爷通风报了信,只是语焉不详,三爷并不清楚个中蹊跷之所在,但却知晓此事一准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这才会急着赶回王府等弘晴回来议事,这会儿弘晴既已是到了,三爷可就有些憋不住了,不等弘晴礼毕,便已是急吼吼地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此番回府本就是要与陈老夫子等人商议个对策的,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今儿个东宫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查案,这……”
弘晴所言虽详尽无比,重点也落在了四爷与太子的冲突上,可三爷显然更关心的是帝陵一案,此无他,此案若是处置得不当,不止是弘晴要倒霉,他三爷也得跟着吃挂落,万一要是弘晴的工部差使因此被免,诚亲王一系的损失可就惨重了去了的。
“父王明鉴,此事既是涉及帝陵,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皇玛法处恐难交待得过去,与其让齐世武那厮去胡搅,倒不若孩儿自去查个究竟为妥。”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哪怕三爷不曾说出口来,他也能知晓三爷到底在担心些甚子,左右不过是怕弘晴此去会落入太子的圈套中罢了,问题是就算不去,就一准能躲过此番问责么?只怕不太可能,此无他,老爷子既是要收权,那就不可能会不支持太子打压诸阿哥势力的行动,哪怕弘晴这些年来屡立奇功,可在帝位的稳固面前,却也同样不值一提,但消露出了丁点的破绽,就算太子不推波助澜上一番,老爷子也会做出收权的举措,真要想避免此事,除了将此案彻底查个分明之外,还须得诸方势力联手方可,前一条弘晴虽无十足把握,可却也无惧,至于后一条么,一时半会还真没甚主张的,自是不想急着说将出来,倘若乱了三爷的心,反倒不美了,故此,面对着三爷的疑惑,弘晴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一下自己亲自去查案的必要性。
“唔,晴儿可有把握么?”
帝陵一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些,纵使弘晴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可三爷还是放心不下,这便沉吟地追问道。
“孩儿自当勉力以为之。”
案子是必须去查的,可真说到把握么,弘晴还真不敢作出甚保证的,概因帝陵营造虽名义上归屯田清吏司管辖,实际上却是个**单位,而那位涉案其中的营造主官春晖虽顶着个工部侍郎的官衔,其实却少有到工部办公的时候,弘晴与其也就仅仅只是见过几次面,对其自是谈不上有甚了解可言,至于下头那些负责具体督造事宜的大小官员么,就更是连面都不曾见过,要去这么个地儿查案,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纵使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