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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已然意识到工部岁入不可留,弘晴自不会有半点的迟疑,略一沉吟,便已给出了两条解决之道。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如何哉?”
三爷在心中将弘晴所言之二策细细地过了几遍之后,已是有了决断,不过么,兹事体大,三爷却是不愿轻易表明态度的,这便沉吟地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当以第二策为佳,第一策虽也可行,可毕竟掩饰之痕迹过重,难免引起圣忌,倒是第二策看似直白,其实更显坦荡无私,上上之策也。”
李敏铨本就是智谋之士,又善观颜察色,又怎会看不出三爷心中之所想,此际应对起来,自是紧赶着投三爷之所好。
“嗯,子诚所言甚是,夫子,您怎么看?”
三爷原本选择的就是第二策,此际听得李敏铨也是这么个建议,心中自是更笃定了几分,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又将问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就第二策便好。”
陈老夫子依旧是一贯的惜言如金,面对着三爷的诚恳相询,并未详加分析,也就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答案。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
这一听陈老夫子也是这般看法,三爷自也就不再多啰唣,一击掌,面带微笑地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有了决断,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一躬身,恭谨地应了诺……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弘晴素来是杀伐果决之辈,既是有了定策,自不会有甚迟疑,哪怕离着办差的期限其实还有两日,可弘晴还是在诸事议定的次日一早便到了皇城外,请见牌子递进去不多久,就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宦官急匆匆地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旨意。
“有劳秦公公了。”
弘晴谢恩一毕,便即起了身,随手将一张折叠好的银票弹进了秦无庸的衣袖中,客气了一句之后,也没多啰唣,缓步便向养心殿方向行了去,脚步虽沉稳一如往昔,可眉宇间却隐约透着股淡淡的忧虑,此无他,老爷子可是精明无比之辈,眼中素来容不得沙子,哪怕此来已是做足了功课,然则到底能否顺利过得关去,却尚在两可之间,倘若要是一个应对不慎之下,引起了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那后果之严重可不是件好耍的事儿,饶是弘晴素来胆略过人,这会儿也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
呵,还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不管了,走着瞧便是了!
越是靠近养心殿,弘晴的心情便越是忐忑,只是这等紧张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弘晴却反倒是放开了,但见其自嘲地摇头一笑,脚下不自觉地便轻快上了几分……
第717章 意外的旨意
“孙儿叩见皇玛法!”
方一行进了养心殿中,入眼便见高坐龙床上的老爷子正低声地与张廷玉、方苞二人笑谈着,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御前,紧赶着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一见是弘晴到了,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更灿烂了几分,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谢恩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晴儿一大早来见朕,可是有甚要务么?”
老爷子并无甚寒暄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奔了主题。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奉旨督办军费开支复核一事,如今已是有了结果,特来禀明皇玛法知晓。”
这一听老爷子有问,弘晴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三本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哦?递上来!”
老爷子这几日虽也有关注军费开支复核一事,但并不曾去细查究竟,大体上关心的只是会否闹出大乱子罢了,于细务上却是不怎么在意的,自是没想到弘晴居然能如此快便将差使办妥了,一愣之下,好奇心立马便大起了。
“喳!”
老爷子此言一出,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高声应了诺,小跑着下了前墀,伸手接过了弘晴手中的折子,一旋身,又疾步回到了龙案旁,将三本折子尽皆递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嗯,尔等也都看看好了。”
三本折子里,除了弘晴与八爷联名保荐宁章阿为武库掌印郎中的折子字数较少之外,另两本可都是大部头,一者是弘晴与老十三联署的西线军略概要,另一本则是弘晴单独起草的军费开支复核报告,二者都是十数页的长篇大论,就算是一目十行,也需得不少的时间,然则老爷子却并未有所不耐,一一细细地过了一遍,但却并未急着给出个决断,而是挥了下手,示意秦无庸将三本折子转交由张、方二人过目。
“好了,都说说看,对此三本章都有甚看法,朕听着呢。”
张、方二人都是记忆力惊人之辈,看起折子来,自是快得很,说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仅仅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二人已是将三本折子尽皆过了一遍,一见及此,老爷子也就没再保持沉默,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陛下,臣对军略并不熟稔,然,军情万变之理却还是略有所知的,似仁郡王此等规划虽颇有见地,却恐对领军大将限制颇多,于战,是否有利,尚须得谨慎斟酌才妥。”
张廷玉乃是中枢排第一之人,老爷子有问,他自是得先行作答,只不过其并未对敏感的军费开支复核一事发表意见,而是对西线军略一事提出了质疑,明显有着避重就轻之嫌疑。
“晴儿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老爷子并未对张廷玉的意见加以置评,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回皇玛法的话,我大军自征调西线至今,已有两年余,出征藏边乃至准噶尔汗国也有一年半,军费开支巨大倒是其次,师老兵疲却是兵家之大忌也,明年一年间,若是还不能灭敌,便须得提防贼子大举反扑,故,孙儿以为轮战之策必不可少也,如此,方可保得我前线大军战力不减。”
弘晴既是敢提议若此,自然是早就准备停当了的,对于张廷玉的质疑,弘晴自不会放在心上,随口便给出了番解释。
“嗯,朕看这折子就先给老十四寄了去,且看老十四那头有甚反应再行定夺好了。”
老爷子可是马背上的皇帝,自是清楚弘晴所言无虚,此无他,老爷子先后几次亲征准噶尔,之所以始终不曾剿灭该国,原因就在准噶尔部乃是游牧之民,个个骑术高明,一战败就四下溃散了开去,剿都剿不完,等清军稍稍一撤,那些溃败的准噶尔将士却又能很快聚集成军,多打上几仗,清军也就疲了,最终不等不撤军了事,而此番清军虽说出动了三十万部队,算是历次出征动用兵力最多的一回,奈何准噶尔诸部避而不战,以空间换取时间,玩的明显就是疲兵之计,若无所准备,到了头来,清军非得吃大亏不可,正因为此,老爷子心底里其实是赞同弘晴的建议的,只不过前方领军的是老十四,老爷子却是不好强行下诏逼其就范,也就只能是沉吟地给出了个折中的看法。
“皇玛法圣明!”
老爷子既是有了决断,弘晴心中纵使别有想法,也就只能是称颂上一声了事。
“嗯,至于其余事宜么,朕看就这么办了去好了。”
军略一事一有了定议,老爷子也就没再多问其余,甚至不曾就工部银两划归户部统一管理一事加以置评,一派随意状地便允了弘晴之所请。
“是,孙儿遵旨。”
弘晴之所以提出轮战计划,考虑的其实不仅仅是降低军费开支这么一个目的,更多的则是想限制此番征战的规模与时日,尽量降低老十四拥兵自重的可能性,奈何老爷子没同意,弘晴纵使有所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躬身应了诺。
“嗯,尔且自去忙罢。”
老爷子没再多留弘晴,计议一定,便即挥手叫了退。
“喳,孙儿告退。”
尽管老爷子允了其余诸般事宜,可最根本的目的——限制老十四,却是落到了空处,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无奈得很,只是事已至此,弘晴也不敢多啰唣,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就此退出了养心殿,自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如何?”
弘晴方去,老爷子便即伸手拍了拍龙案上那三本折子,有些个无头无尾地吭哧了一声。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仁郡王办事确是出自公心,纵有隐瞒处,也是为社稷稳固着想,忠心可嘉。”
尽管老爷子言语中一无所指,可张廷玉却是听懂了个中之意味,自不敢稍有迁延,忙从旁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进谏了一句道。
“嗯,灵皋先生以为呢?”
老爷子并未就张廷玉的话加以评述,而是侧头望向了沉默不语的方苞,声线淡然地发问道。
“诚如张相所言。”
方苞躬了下身子,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嗯……,拟旨罢。”
老爷子没再多加追问,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一摆手,声线低沉地吩咐了一句,自有随侍在侧的小太监们紧赶着取来了笔墨与空白诏书,而张廷玉则紧赶着走到了龙案旁,从笔架上取了支狼毫笔,一蘸墨水,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王爷,圣旨到了!”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弘晴并未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午门外的中枢轮值办公室,倒不是他不想将复核军费开支一事的后续事宜办了去,而是不能,此无他,老爷子虽是口头应允了诸般所请,可诏书毕竟还没下,弘晴便是想办了没法办了去,原本想着先批些折子打发时间,奈何心情焦躁得很,大半天下来,愣是没整出几份折子来,总觉得今儿个的觐见有些味道不对,偏偏又看不出不对在何处,正自烦躁间,却见观雨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