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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和润(继禄、索鸣柱)叩见主子。”
一见到高坐在上首的永隆,三名中低级官员立马全都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罢。”
只一看和润等人那满脸的惶急与气愤之色,永隆原本就微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连叫起都免了,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主子,吏部那帮混球太欺负人了,三天里记了奴才四次档,明明奴才就只是当班时出去了会,居然就被记为逃班,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永隆这么一发问,和润头一个忍不住便叫起了屈来。
“是啊,主子,奴才也被记了三次档了,奴才明明是奉命去办事的,只是忘了在门岗处登记一下,结果也被记了逃班。”
“主子,不止是奴才们连遭荼毒,便是诸般同僚也尽被吏部人等大肆骚扰,如此下去,这朝纲还不得乱了套去。”
……
和润这么一带头,继禄与索鸣柱二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都是控诉吏部人等的整风考核之严苛的。
“够了,都给爷闭嘴,自个儿犯了错不认,却怪旁人严苛,尔等羞也不羞,嗯?”
吏部那头的考评严苛之事,永隆是一早便知晓的,也知道朝中诸般官员们对此事都有着浓浓之怨气,不过么,他却是不想插手去管,没旁的,只因此项整风运动乃是张廷玉提出来的,又是经仁和帝亲笔签批的,永隆虽对此番整风运动不甚看好,可也不想冒着失宠的危险去横加干预,哪怕和润等人叫屈得紧,永隆也不曾表现出偏帮的态度,反倒是板着脸将三人臭骂了一番。
“主子,不是奴才们矫情,实在是被人针对了啊,奴才们一向循规蹈矩,从不敢行差踏错,可这三天里吏部那帮混球死活盯着奴才们,没事找碴,奴才们除非是甚事都不干,若不然,总有空子让人拿,这叫奴才们怎么活啊……”
和润等人虽都才入朝为官不久,可因着永隆乃是嫡长子的缘故,一个个都混得颇为的滋润,不说一般同僚了,便是顶头上司也都得敬他们三分,可此番冷不丁被吏部那头连番记档,颜面扫地不说,闹不好还有着要吃挂落之危险,这一会儿见自家主子不肯伸出援手,自不免都有些个慌了神,好在和润反应快,当即便哭丧着脸地解释了一番。
“哼,什么屁话,尔等若是站得直,行得正,又何须畏惧他人针对,不三省己身,倒怪旁人针对,当真岂有此理,都给爷滚回去思过!”
和润等人都是永隆精心挑选出来的忠心奴才,着眼的自然是为了将来的夺嫡之争,他自是不想看到三人被吏部整治了去,然则一想到此番整风运动的背景,永隆当即便息了插手其中之心,也不等和润将话说完,便已是老大不耐地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之令。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非是小的们不懂规矩,可揪着奴才们不放的是曹贵与茹明阿那两个混账东西,这恐不止是冲着奴才们来的,瞄着的可是主子您啊。”
这一见永隆不管不顾地便要赶自己等人离去,和润当场便急了,顾不得许多,赶忙一口气道出了真相。
“嗯?哼!爷懒得听尔等废话,都给爷回去好生思过了,去罢。”
一听和润所提到的那两个名字,永隆的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缩,此无他,概因曹贵与茹明阿二人的来历都不简单,前者是皇长子永丰的门下奴才,而后者则是三阿哥永明的门下,此二人皆在吏部,若说针对的话,还真有那么个可能性,永隆的心头自不免便是一沉,不过么,却并未说出甚帮衬之言,仅仅只是冷厉地哼了一声,不耐已极地将和润等人尽皆赶了出去,可他自己么,却是无心再看折子了,呆呆坐在文案后头,脸色阴沉地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又一本,得,这才半天而已,已经是第一百三十八本了,张大人,瞧这架势,今儿个的弹章怕是少说得过两百了罢,张大人,看来您所提倡的整风运动很是不得人心啊,再这么下去,老夫担心朝廷怕是要起大乱子了。”
军机大臣轮值处,端坐在张廷玉对面的马齐一边将手中的一本折子往边上已然堆得老高的折子堆上丢了去,一边摇着头,忧心忡忡地便感慨了起来。
“无妨,不过是些无聊之叫嚣耳,姑且搁置也就是了。”
此番整风运动的内情乃是机密,张廷玉这等小心之人,自然不会去说破,哪怕此际办公室里只有马齐这个几十年的同僚在,张廷玉也一样不肯言明,仅仅只是不以为意地回应了一句道。
“张大人倒是宽心得很么,可老夫对此乱局却是不能坐视不理,如今陛下不在京师,万一要是起了大乱子,须不是好耍的,依老夫看,还是召集在京之军机大臣好生议上一议为好,不知张大人以为然否?”
这一听张廷玉如此漫不经心,马齐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但见其眉头一皱,已是语带不悦地提议道。
“也好,只是张某以为还是先请示一下二阿哥为妥。”
马齐这等言语一出,张廷玉的眉头自不免也是一皱,不过么,倒是没反对马齐的提议,声线平和地便给出了答复。
“既如此,且就一并去好了,来人!”
虽说二阿哥只是名义上的监国阿哥,并无批折子的实际权限,可不管怎么说,都是监国阿哥,从此意义来说,张廷玉的提议自是无可挑剔处,马齐也自不好反对,这便沉吟着点了点头,提高声调地断喝了一声,自有数名轮值之军机处行走赶忙抢进了办公室中,马齐也无甚废话,挥手指挥众人将那已积压了许多的弹章全都端上,而后与张廷玉一道联袂向永隆的办公室行了去。
“启禀主子,张廷玉、张大人与马齐、马大人都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办公室中,永隆正端正地坐在文案之后,手捧着本奏折,正自细细地研磨着个中之内容,却见其亲随太监赵小柱急匆匆地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略有些紧张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快,快请。”
一听是马、张两位三朝元老联袂而来,永隆可就坐不住了,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紧赶着便下了令。
“喳!”
永隆既是有所吩咐,赵小柱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已是又陪着马、张二人以及数名手捧着大叠折子的军机处行走从外头转了回来。
“下官马齐(张廷玉)见过隆贝勒。”
马、张二人方才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入眼便见永隆已是快步迎上了前来,自都不敢失了礼数,齐齐躬身见礼不迭
“二位老大人客气了,不知您们这是……”
永隆虽是监国阿哥,可当真不敢在马、张二人面前摆甚架子的,忙不迭地便躬身还了个礼,而后扫了眼那几名捧着大叠折子的军机处行走,满是诧异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第1112章 整风运动(四)
“好叫隆贝勒得知,打今儿个一早起,朝中诸多官员陆续上了弹章,弹劾吏部此番整风之事颇有扰乱官场秩序之嫌,至今已有一百三十八本在此了,后头恐还会增多,下官以为此事实不可轻慢了去,当须得紧着议出个章程才是,不知隆贝勒可有甚意见否?”
马齐素性耿直,哪怕是当着张廷玉这个始作俑者之面,也不曾有半点的顾忌,直言不讳地便将事实道了出来。≥頂≥点≥小≥说,
“哦?这……,张大人,您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永隆本心里就反感所谓的整风运动,加之想到数日前自家那三位奴才的哭诉,就更是不待见这劳么子的整风之事了的,若不是顾忌着自家老爹以及张廷玉的面子,他都想亲自召集诸般军机大臣否决了去了的,而今么,马齐既是有此提议,永隆心下里其实是乐意得很的,只不过心中有所顾忌,却是不敢直接应承将下来,而是将问题丢给了不动声色的张廷玉。
“下官对此并无意见,还请隆贝勒定夺便好。”
张廷玉显然是不打算在此事上发表看法,也就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又将皮球踢回了永隆的脚下。
“唔……,既如此,那就议上一议也好,张大人,您看呢?”
永隆本以为张廷玉会全力反对的,却没想到张廷玉居然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双眼不由地便是一眯,略一沉吟之下,还是决定议上一议再作定夺。
“隆贝勒英明。”
张廷玉还是不曾表态,仅仅只是称颂了一声了事。
“那好,赵小柱!”
尽管对张廷玉这等态度颇为的疑惑,然则永隆却并不打算改变初衷,一者么,是他本人就不甚待见这所谓的整风运动,二来么,也是想着趁机显示一下存在感,刷刷朝臣们的好感度,以便收买官心为己用,正是出自此等考虑,永隆并未再多迟疑,提高声调便断喝了一嗓子。
“奴才在!”
赵小柱原本就恭候在侧,这一听自家主子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紧赶着应了一声。
“去,将工部沈尚书、左都御史陶大人都请到此处来。”
永隆瞥了赵小柱一眼,颇有些个意气风发地便下了令。
“喳!”
永隆既是有令,赵小柱自不敢稍有迁延,恭谨地应了诺,转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且将四叔公也一并请来好了。”
不等赵小柱完全转过身去,永隆突然又是一抬手,紧急加了一句道。
“喳!”
永隆此言一出,赵小柱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嘴角抽搐着,似乎有话要说,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敢说将出来,也就只是躬身应了诺,就此退出了办公室,自去传唤诸军机大臣前来议事不提。
“四叔公,诸位大人,小子承皇阿玛之旨意,得以监督国事,小子才德不足,实是皇阿玛厚爱所致,唯有战兢而为焉,今,眼下朝中弹章大起,似有秩序紊乱之虞,小子自不敢视而不见,故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