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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钧视线就凝在宋钊脸上,帽檐再低,也挡不全郎君的全面容。
他是那么熟悉宋钊。
赵文钧脸色极变,张嘴就要喊护驾,宋钊却是比他更靠,杨侯爷都没反应过。他已摘下弓,手中利箭破空而去。
箭头刺穿皮肉的声音在瞬间响起。
赵文钧张着嘴,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刺’字,身子以往后仰倒。
就在站在他身边的徐将军看着君主被利箭穿心,怔了一会,才忙扶住后仰的赵文钧,大声喊抓刺客!
陈畅与邱志早做好准备,有人上前直接一刀就砍翻,一箭要了人命的郎君闲闲将弓箭一丢,看向哑然的父亲:“这要乱了,你还不处理?”
艹!
这小子果然就是来坑他的!
杨侯爷虽然知道他想干嘛,但没想到他居然凶残如此,说杀就杀。
让他一丝准备也没有。
起码先劫了人,他不用那么被动。
徐将军听到宋钊这话惊了惊,也认出郎君来。
这个都城的玉面阎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还和这个杨先生似乎有交情?!
徐将军脑里闪过是要反了,郑州城要糟,想要护住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赵文钧要下城墙。
杨侯爷那已经一嗓子,“跟着赵文钧离开的,杀!”
士兵中就有一批人跳了出来,反戈挥刀。
徐将军堪堪躲过一击,愤怒向杨侯爷吼道:“你居然叛主!殿下可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闲闲站在边上的郎君闻声笑了笑,替杨侯爷答道:“赵舜要灭我杨家一门,我杀赵舜儿子,不过一报还一报。何况,赵文钧他该还安王妃父亲一命。”没让他也受凌迟之刑,已是便宜他了。
郎君的话让徐将军表情一僵,目光都变得木然,他再看向杨侯爷,见对方已摘了面具。
他虚长杨侯爷几岁,与杨侯爷当年也是同朝为官,即便现在眼前人面容有损,他一眼还是认出人来。
居然真的是他!
怪不得,总觉得他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
谁会想到一个已死之人,再度出现。
徐将军发了会呆,已被杨侯爷的人围住,但城墙下的士兵还分成波对峙。
杨侯爷瞥了一眼,对他说道:“徐将军是要下令打一场,还是一致对外?”
打一场?
徐将军视线转到瞳孔已溃散的赵文钧,如今连要拥护的人都死了,他再打一场还有什么意义?
徐将军神色颓败地垂了头,杨侯爷松口气。
总算不要多废事,转头去瞪了眼,上来就惹事的儿子:“恒清天天揣着个慈悲心肠,怎么就教出你这股狠劲来?”
“自学成才。”宋钊凤眼斜斜睨了过去,不理后面的事,视线重新落在远方。
离城门不过十里外的瞭望台上,宋大郎亦遥遥看了过来,月色下,他眼下那颗朱砂痣更是艳如血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想到萌萌的小剧场~~嘤嘤~
第75章
秋末的夜; 风刮在人脸上已有刺刺的寒意。
宋钊迎风而立; 就那么遥遥与瞭望台上的青年郎君相对。
“那身形; 是宋家那臭小子吧。”杨侯爷稳定军心; 重新回到城墙上。
宋钊嘴唇被风吹得发干; 他轻轻抿了抿,道:“是。”
他最记得住这些,相隔甚远,也能分辨。
“这小子倒是厉害; 连我都吃了两回亏; 就被他逼回城了。”杨侯爷手拍了拍石砖; 语气里夸人的成份居多,只是下刻他话音又一转:“同一个师父,怎么就会有你这样的学不好的徒弟?”
宋钊闻言挑眉; 噎了回去:“也许是遗传吧。”
杨侯爷一怔; 郎君已转身下城。
嘿; 这小子骂人。
杨侯爷被气笑了; 不过笑着笑着; 倒是心情愉悦起来,几日来守城的压力都随之散去。
宋钊下了城楼; 直接让找了个地方就开始睡觉; 杨侯爷再见到他的时候; 已是睡得极香甜。
“侯爷,郎君一到秋末身体就不太好,这一路奔波; 怕也是累极了。”邱志见他站在榻边不远的地方,来到他身边低声禀了句。
以前郎君睡觉都很警觉的,如今两人靠那么近都没有反应,可想而知他的身体状况。
杨侯爷又看了几眼,见他呼吸平缓,却是睡得极沉:“出去说吧。”
儿子的身体他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几年已经是有转好的迹象。他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偷偷去探望,四年前可是几乎都卧床的,还咳嗽不断。
“恒清还是有些本事的。”
到了外边,杨侯爷感慨似的说了一声。
邱志没有接话,在他眼里,恒清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安王殿下那边一切可还好?”静默了会,杨侯爷问起赵家的事。
“殿下很有精神。”邱志回道,又想到了赵暮染怀了身孕的事,可是最后也没有告诉杨侯爷。
陈畅特意跟他说,郎君在和杨侯爷闹别扭,并没打算告诉他要当祖父的事,他还是闭嘴好了。
杨侯爷后面再问了些日常事宜,就让邱志也下去休息,想着明早肯定是要应战的。
**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宋钊就被城外的厮杀动静惊醒。
震天的冲锋声,战鼓号角声。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守在屋里的陈畅:“什么时辰了。”
“卯中刚过。”
这就打起来了?
“郎君,宋家大郎亲自领的军。”邱志刚接到杨侯爷让人送来的消息,忙上前禀报。
宋钊神色一凝,掀了被子起身,套好衣裳就往上走,边走边整理腰带。
那么些天,他都不露面,自己一来,他倒是领兵了。
宋钊登上城楼,见杨侯爷就立在前边,注视着下面战局。他略看几眼,抿了唇。
这一场冲锋不过持续了一刻钟,对方很快就退去。
“这人到底想要干嘛?”杨侯爷实在是摸不透宋大郎的意思了。
他亲自上场,就是来示威一下?撤得比之前都快。
宋钊却没有说话,杨侯爷让传令整军,就坐在城墙上与儿子用早饭。
一顿早饭没有用完,宋大郎又发起进攻,杨侯爷丢了碗再继续观战,发现对方还是冲击一下又撤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大郎难道不知道这只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
冲击多几次,冲不破围拢,今日这战他们就会动摇军心,从而失了最佳的战斗力。
杨侯爷看不明白,宋钊也搁了碗站在城墙上远眺,宋大郎在马背上回了几次头。
宋钊看见,表情漠然得很。
接下来,一个清晨宋大郎领兵冲击了五回,每回时间都极短。
过了中午,对方安静了下去,宋钊还站在城墙上,杨侯爷让他去用饭也没有反应。
城墙外的战场上土地都染成了褐色,特别是交锋的地带,那深深的颜色都将大地劈开了两半。
“再等他冲击一回,你让我们的人给个破绽,然后开城门。”
什么?
“开城门?”杨侯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儿子,“你饿糊涂了?”
宋钊凤眸睨了过去,“你不开,我去开。”
“疯了你!”
杨侯爷斥了句,下刻却是神色一顿,想到了什么。
“你确定?”
“确定!”
宋钊话落,不用杨侯爷再喊,就坐到小几边开始用饭,只是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杨侯爷还给他夹点菜,他估计就都在吃白米了。
很快的,宋大郎再度起兵,这回后方居然还推来了投石车。
杨侯爷看得脸色都变了:“他小子这样,你还要开城门?!”
这就是来找他们的拼命的吧!
而这一次,宋大郎没有再像前面玩闹一般,很快撤兵,而是一直在冲锋。阵型亦不断的在变化。
望着自己这方的左翼部队被冲击得零零散散,杨侯爷面色沉重。
宋钊果断道:“退!退了,他们再冲锋,按我说的做!”
说罢,他让人给了他弓箭,就那么立在城墙之上。
杨侯爷看着对方的投石车,算了算距离,如若现在退,他们下次再冲锋过来,投石车绝对是能够直接击向城墙的。
到时这城就真要守不住。
可是……他咬了咬牙,视线凝在儿子清俊的面容上,做了他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件事。
杨侯爷传令了下去,不过一刻钟,震天的厮杀声再起。
宋大郎领着士兵,如风暴中掀起的巨浪,来势汹汹。
阮将军在瞭望台看着,马上就回到地面:“时机到了,我们全营出动。”
立在城墙拿着弓箭的宋钊,与杨侯爷又说道:“知道什么叫关门打狗吧。”
杨侯爷看着那几架投石机,内心是经不住地想,他怎么觉得他们是要被打的那方啊?!
有着杨侯爷事先下令,宋大郎的士兵果然很快冲破了阵营,此时杨侯爷下令开城门,所以郑州城士兵都像潮水一样往城内涌。
宋大郎见这个时候居然开了城门,看了眼城墙上拿着弓箭的郎君,直接一路追击过来,他身后的士兵运着投石机跟着前行。
城门并没有关闭的意思,阮将军众人离战场还有些远,只听到有斥候高兴跑来说对方城门破了,破了。
他想也没想,领着全军冲击,势要一举拿下郑州城。
杨侯爷已让进城士兵都换了弓箭到高处,但却迟迟没有下放箭,一直等到宋大郎进了城,杨侯爷发现儿子还一动不动的看着城外。
“人进来了,城门该关了吧!”那几架投石机都要推到边上了。
“不关,再等。”
杨侯爷看了眼已经乱成一团的内城,宋大郎领的兵在城内乱跑,企图攻上高处。
他心急如焚,都不知道儿子究竟在等什么。
下刻一抬眼,就看到外边沙尘滚滚,杀声震天,对方居然全军冲了过来。
“关城门!”
“不许关!”宋钊厉声吼了回去。
在他出声这刻,属于宋大郎那边的号角声响起,一长一短,居然是停战的意思。
杨侯爷懵了一下,宋大郎领的队列居然就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