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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个四嫂,犒劳人都这么往心路上来,陆琅琅乐颠颠地跟着她回去了。
晚上的菜肴,欧阳家的厨子只管换着花样上,海鲜河鲜,整治了一桌。沈蔓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罐猴儿酒,连欧阳鸿义看得都垂涎三尺。众人推杯换盏,喝得尽兴才回。
欧阳鸿义夫妇回了寝室,洗漱后,换了寢衣。许燕楼坐在镜前梳发,她带着笑意问欧阳鸿义,“你看琅琅这孩子怎么样?”
欧阳鸿义正借着酒意,整个人顺着那股飘飘的劲儿,觉得无比的惬意,歪在榻上,他笑着嗯了一声,“这几个媳妇里面,恐怕最鬼的就是这个小东西。你听听她说话,引经据典的,见解独到、谈笑风生,可见肚子里墨水不少。遇到王氏和钱氏闹事,一副跃跃欲试,就差挽袖子亲自下场了,可见是个不怕事儿的。这个性子配昱儿正正好。”
许燕楼闻言更是高兴,“老四家的晚上还来跟我捣个鬼,说琅琅还借着魏文王问扁鹊的故事,把我夸了一通,问我高不高兴。”
欧阳鸿义从塌上站了起来,走到许燕楼身后侧身坐了下来,看着爱妻铜镜里柔和的影子,“那你高不高兴?”
“高兴。”许燕楼笑咪咪的在镜中跟欧阳鸿义四目相对。
欧阳鸿义长叹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檀木梳子,帮她轻轻地梳理头发,“这些年,委屈你了。当年正是你最风华绝代的年纪,让你跟着我出走京城,来到这东海的小乡下,几乎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得你亲自动手操劳,还得养育孩子。”
许燕楼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带着欢快,“你还不是一样,什么都亲自动手。”
欧阳鸿义小心地将她的白发藏进黑发的里面,但是发现似乎不太可能,花白的头发太多了,怎么也藏不住,他有些堵气,“明日我再去给你寻些野蜂蜜来。”
许燕楼根本不介意这个,“我如今最小的媳妇儿也进门了,也抱上重孙子了,便是闭了眼睛,我如今也是什么心事都没有了,笑着去的。”
欧阳鸿义打断她,“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这个!”
许燕楼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头,“鸿义,我一点也不觉得苦。你瞧瞧我当年的那些小姐妹们,入宫的,瞧着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是现在呢,全都去了;嫁人的,能像我这样生了七个孩子,夫君没有寻美纳妾给气受的,一个都没有。如今,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你待我还这么好,我是真正的心满意足。”
欧阳鸿义瞧着她笑,“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许燕楼心中却咯噔一声,“鸿义,难不成你对那个位置还有想法?”
欧阳鸿义摇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真有点什么想法,也不会一直待在东海了。”
“那昱儿?”许燕楼眉头蹙了起来。
“你呀。”欧阳鸿义无奈地道,“刚才还说心满意足,什么心事都没有了,这才两句话的功夫,又有新的担忧了。”
许燕楼自己也乐了,自嘲道,“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
欧阳鸿义笑着接了一句,“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两人相识一笑,自是无话。
第五卷 京城卷
第123章 夜袭
欧阳昱跟陆琅琅在渔阳城住了三日,便再次动身。毕竟军情如火,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就再耽搁不得了。
这日清晨,欧阳昱和陆琅琅便辞别了渔阳众人,向陇西郡出发。
一路上,不时有人马向他们汇集,待到五月中旬,他们大军直抵兴州城下,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梁王信不过已经已经叛过一次的兴州守军,竟然在未告知田裕的前提之下,在兴州城放了一把大火,带着自己的信得过的亲兵,跑了。
这种让陆琅琅笑得打滚的举动,却让与朝廷军力正在苦苦抗衡的田裕吐血三升。那如今的兴州城守军将领都已经被他换过一轮了,兴州城池又修建得固若金汤,欧阳昱若真的动刀动枪,不下血本,恐怕真的难以撼动兴州城,他正好趁此机会拖住欧阳昱,直攻京城。可是梁王竟然望风而逃,这已经不仅是再次让田裕陷进腹背受敌的窘境,更是对他麾下的将士们予以沉重一击。
他么的,梁王自己都跑了,我们还打什么打。
但是妙在天无绝人之路,田裕跟欧阳昱,名字喊起来差不多,难兄难弟的命运也半斤八两,两人再能打,都遇上个爱拖后腿的主儿,也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在京城的皇帝老儿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要欧阳昱携带家眷前往京城受封。
同时领了圣旨的,还有人在兴州躲风头的魏芳韶。皇帝老儿命他一同回京,圣旨说得委婉,但是皇帝老儿的意思很明确,你小子的工作是阁老,文职!都找到了欧阳昱了你还在外面浪,还想不想混了。
欧阳昱领了那道圣旨,气得差点没把那圣旨瞪出两个洞来。什么意思嘛?如今形式一片大好,再过几个月,梁王也就如秋后蚂蚱,跳不起来了。你偏偏这个时候喊我回去受封,梁王又没事,田裕也活蹦乱跳的,有什么可封的?
欧阳昱、陆琅琅、魏芳韶,三个臭皮匠坐一起想了半天,可能性想了一大堆,但是都拿不准。无奈,三人只好给谢晗去了一封信,然后带着传旨太监和亲兵前往京城。
不过,好在这次皇帝老儿还没有头脑发昏,又给他派个临时总管之类的人,而是任由欧阳昱自己安排。欧阳昱将从自家老爹那里要来的人脉通通撒了下去,又请来他二哥欧阳昳,他不在兴州时,一切事情,都由欧阳昳说了算。这才往京城去了。
陆琅琅在京城混了将近十年,对于那个地儿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所以对于还要在马背上颠簸个半个月才能到京城这件事情,实在是兴趣缺缺。
欧阳昱便拿了一套将领的服饰哄她,“来来来,我带你玩个游戏。”
陆琅琅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全套衣服,是他手下黑甲军的标配,威武有余,可是连脸都挡了,实在是不太好看,“什么游戏?”
“这游戏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欧阳昱笑咪咪的。
陆琅琅顿时眼睛亮了。
……
既然是奉了圣旨,要携带家眷前往京城。欧阳昱就跟天使解释了,我夫人身娇体弱,跟着我从南到北,本来就有些水土不服。这要是骑马去京城,那到了京城半条命也没了。所以我们还是用马车吧,马车用四匹快马,想来也耽误不了行程。
天使只要他肯遵旨行事,别说马车了,用人抬着也行啊。而且自己的屁股也是屁股,说不定也能混上一辆马车呢。
欧阳昱在这种小事上从不与人为难,很贴心的也给他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可卧可躺。那天使感激不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送他们出城的欧阳昳,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那辆从梁王宫里弄出来的豪华马车,据说是欧阳昱和陆琅琅都在里面,草率地拱了拱手,示意他们出(快)发(滚)。
一行人还是很有效率的,浩浩荡荡的绕过通州,前往宜州,大约再过五六日的路程,就可以抵达京城。
这一路太太平平的,传旨的天使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一晚,人马便驻扎在一处背靠山林的平原。那位据说快要被颠掉了半条命的欧阳夫人,躺在车里直哼哼,连带着欧阳昱都没下马车,一直在马车里哄着她。
天使在马车外,隔着帘子问候了一回,便被人请走喝酒吃烤肉去了。
时至半夜,天使就被一股浓烈的火油味给呛醒了,他仓皇坐起一看,隔着帘子往外一看,漫天嗖嗖的火箭犹如流星一般,铺天盖地,直奔着他的方向而来。
这是烤肉还没结束,准备连他一起烤了么?那天使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这时,外面扑了个侍卫进来,把马车底板上铺的被褥一揭,挪开了一块底板,抓住天使就踹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把那块底板重新盖好。
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那天使耳听着马车上面就是一阵疯狂的咄咄之声,而马车四周也有疯狂的箭雨落下,周遭瞬间赤红一片,犹如人间地狱。
那天使吓得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湿了一头一脸。
疯狂的箭雨落了好一阵子,外面起先还有奔走呼喊的声音,可是随着箭雨的落下,惨烈的呼叫声都消失了。
那个天使惊恐地去问身边那个侍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侍卫也很无奈,“肯定是暗杀,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出手,那就不知道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
“等着吧,这会外面亮得跟白天一样,我倆要是窜出去,明显得跟秃子头上的跳蚤一样,那些人再来这么一通火箭,估计我倆就得成火刺猬了。”
“只……只能等着吗?”天使问。
“只能先等着了,一会看情形再说。”那侍卫回头看了他一眼,“天使放心,今天我就是被扎成刺猬,也一定把您平安的送出去。”
天使感动得眼泪哗哗的,“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回,燕子的燕,回家的回。是将军的亲信。将军就是担心路上不太平,所以特地让我护卫着您的安全。”
“哎呀!”天使这才想起来,“不知道欧阳将军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啊?”
燕回也陪着“忧虑”了一会,便盯着外面观察情况,再也不吭声了。
那些箭镞上裹着火油,起先一阵子烧得厉害,燕回教天使拿湿布蒙了口鼻。但是这里到底是一片行人常走的平原,上面并没有多少植物,烧了一阵子之后,也烧不起来了,忽忽的黑烟在点点猩红间,让人毛骨悚然。
他拍了拍天使的肩,“我带着您出去,这里不安全,一会儿那些下黑手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两辆马车。我们躲在下面,那是被一抓一个准儿。您一会儿可跟着我使劲儿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