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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三个男人一时面面相觑。而坐在旁边的陆琅琅呵呵,原来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居然还是家传渊源,真是一窝子坏蛋。
谢晗沉吟片刻道,“此时欧阳昱突如其来的示好,也未必就是坏事。总比那些被他请过去喝茶喝了数日还没回家的强。你不妨收下礼金,再给他下一个请帖,请他过来喝喜酒。要是不来,说不定就是听别人说了这么件事情,随口说了让下属置办礼金送过来;要是他亲自来了,你倒是不妨当面探探他,到底所为何事。估计,是无妨的。”
宋老太爷也点头,毕竟欧阳昱的礼金送到,不回个帖子过去,的确是说不过去。
宋梅尧听自己的姑丈这么说,心中放下了一半的担忧。回去了自己的书房,就亲自写了请帖,让老管家宋平送了帖子到了城中的兵部衙门。
宋平这些年跟着宋老太爷也经历过不少的阵仗,大小场面也算是应付自如。可是那兵部衙门门口,居然有不A少官眷家的马车都远远地等在外面,想必是都是那些“喝茶”未归的大人家的家眷。
宋平心中叹了一声,定了定心神,便上前跟门前守卫的兵士行了个礼,说明了来意。
他原来心想,估计也就是兵士收下了请帖,让他回去就是了。
可谁知兵士一听他是宋府来人,很是客气地请他入内等候。
这待遇……宋平只好笑笑入内,在门房等候,那兵士急急进去报信,走之前也没忘记让人给宋平上一盏茶水。
不多时,那兵士回转,笑呵呵地告诉他,请帖将军大人已经收了,到时必定过府赴宴。然后将他亲出。
宋平站在门外,对着兵士那张分外和蔼地笑脸,心中的茫然更添了几分。自得再三行礼告辞,回去向老爷复命去了。
门外那些远远观望不前的马车也有了一阵微微的骚动,有些人认出了宋平,立刻回去禀告自己的主人去了。
然后在宋平回府向宋梅尧回禀没有多久,有些曾经回复说不来参加喜宴的人家,都纷纷送来了重礼,说要届时必到。甚至还有些根本没请过的人家,也送来重礼,然后说什么也不走,就想磨一份帖子。
这下宋梅尧也傻眼了:送嫁的都是往来比较紧密的人家,可你们来什么来,我家是嫁女,又不是娶媳,要吃也是上我姑爷家里去吃啊。
第24章 重逢…2
宋家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家,虽然心中忐忑,但面场上的事儿丝毫不错。
后面送礼过来的人家,一概不接待,只说时事非常,家中简办,恐疏于招待,还望海涵。
而前面送过帖子的那些人家,只当作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你来了,我便接待就是。
用谢晗的话说,欧阳昱明明知道出来会被人堵着说情,还要出来,那便是早有准备的。宋家不帮忙,不协助,且将那些人家安置的地方离欧阳昱远远的,若是拦不住,那些人非要闹过去,那就让欧阳昱自己收拾便是了。
而且谢晗还给宋梅尧出了主意,让他去找欧阳昱借兵镇宅,美其名曰,宋家只是普通人家,为了将军的安危,还是有备无患的好。若是万一闹出点什么,那也是跟宋家没有关系。
其实谢晗心中还有一层担忧,并未跟宋梅尧明讲。在阁老的位置上待了数十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必是有所图谋。与其这样,还不如给予欧阳昱方便,到时见招拆招便是。
宋梅尧遣人又去跟欧阳昱送信。欧阳昱竟然说让他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宋老太爷父子索性不再追究,只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嫁女之上。
待到昏礼这一天,宋鸾娘一身盛装,端坐在自己的闺阁之中,听着前来送嫁的女眷们的贺词,不时满面红羞低下头,微笑不语。
倒是宋鸢娘比姐姐还忙碌,一会儿帮忙招待这个,一会儿帮忙应付那个。小姑娘心中憋了一肚子火:奶奶滴,今儿是她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些人挑着这个日子过来托什么人情,更有那哭丧着脸的,还想跟她姐姐求情,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拦的她猴累猴累的。
还是宋夫人知道情形不对,便请各位夫人小姐去了膳厅,只说准备开宴。
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家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厚道,但是既然小姑娘这边走不通,那还有前院的爷们儿。希望他们能跟欧阳将军搭上话。
一屋子人都走了,便是宋鸾娘强装出来的娇羞都跨在了脸上。她是能理解她们病急乱投医,可是她一个今日才出阁的女子,连将军是个长的扁的都不知道,上哪里帮她们说情去,再说了,她们的父兄都做过什么,她哪里知道,这情又从何说起。
方才还闹哄哄的闺房一下落针可闻,宋鸾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听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新娘子可别叹气,今日一定要高高兴兴的,何必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脑筋。”
宋鸾娘一看,门口进来一个人,正是陆琅琅。
“怎么这喜房只有你一个人?”陆琅琅手中端着一个细口壶,从门口走了进来。
宋鸾娘的喜帕还没盖上,虽然方才尽低着头装娇羞了,可是屋里的情景还是看得分明,“应该是帮忙‘请’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去前面观礼了。”
这个“请”字,说得分外重了些。这些人在她的大喜日子如此行事,宋鸾娘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由一肚子气恼。
陆琅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她面前。
“给,伯母让我给你的。我闻过了,里面有人参之类的补药,你喝一点吧。”
宋鸾娘道了谢,接过细口壶,浅浅地抿了两口。觉得确实舒服了些。
陆琅琅见她眉头微微舒展的样子,不由得笑,“嫁人这么累吗?我瞧你头上这些首饰假髻恐有一个胡瓜重。”
宋鸾娘被她说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陆家表妹,着实是个妙人,不喜与人口舌,也不喜与人相争,可是有人要是顶上她,她可是一点儿颜色都不给的。
她原来还好奇陆琅琅这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直到昨日,母亲领着她悄悄地去给谢家夫妇磕头,宋鸾娘才知道,陆琅琅居然是她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姑祖父的义孙女。可为何认了亲,却又不姓谢。宋鸾娘心中好些疑问,但是长辈们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她也只能带着这些疑问出嫁了。
房中的桌上放着写点心,陆琅琅问宋鸾娘可要吃一些,宋鸾娘摇头,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而且那壶参汤确实有效果,并不怎么觉得饥饿。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许是方才去收拾茶水的丫鬟回来了。
陆琅琅接过那壶参汤,掩在袖子里,冲着宋鸾娘眨眨眼。
宋鸾娘的眼中满是笑意,不再说话了。
可这时,从门口进来的人却不是丫鬟打扮。来人也是一位小娘子,衣着华贵,只是发髻钗环皆有些乱。她眼眶微红,似乎有些不安,头微微垂下,低声道,“宋家姐姐,我是张通判的次女,有些不情之请。”
说着,便往宋鸾娘的面前行来。
宋鸾娘微愕,心想,这怎么还漏了一个在这儿等着她呢。这位小娘子要是一下子纠缠起来,那可真是无可奈何了。她正想开口,忽看到陆琅琅身形微动,拦在了张小娘子的身前。
张小娘子哀声道,“这位姐姐,我只是想请宋家姐姐美言几句,你便让我上前跟宋家姐姐说几句话便是。”
陆琅琅却懒得跟她啰嗦,不但拦在她的面前,而且还上前一步,寸步不让。
“这位姐姐,我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我父亲被欧阳将军命人带走,如今音信全无,母亲因此病倒。我家只我一个独女,不方便去前院向欧阳将军求情。我不求姐姐让欧阳将军放人,只求姐姐家能帮忙,好歹让我知道我爹的近况……”
张小娘子哀哀哭求,哭得宋鸾娘心乱,她刚想开口,就见张小娘子已经跪倒在地,准备膝行绕过陆琅琅,来她面前求情。可是陆琅琅裙摆微动,再次拦在了张小娘子的面前,不但一步不让,甚至还朝张小娘子逼近了两步,而她背在身后的左手,朝宋鸾娘微摆。
宋鸾娘微愣之际,又听那张小娘子苦苦哀求。陆琅琅仍然不说话,一动不动,沉静地目光不闪不避地盯着张小娘子。
张小娘子见实在绕不过去,只能掩袖遮面,低低地啜泣。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宋鸾娘无语问苍天,她向屋外看看,不知为何喜娘和丫鬟都还没有回来。难不成,还要她这个新娘子去亲自搀扶她不成。这时,陆琅琅在背后的手,再次朝她微摆。
几乎同时,那个委顿在地的张小娘子却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金钗,朝陆琅琅刺去。
“啊!”宋鸾娘失声尖叫。
而陆琅琅的衣裙翻飞,与那个张小娘子打在了一起。
宋鸾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刚想说,张小娘子,勿要心急。可是那张小娘子手中银光一闪,居然是一手金钗,一手寒光锐利的匕首。这哪里是来求情的,这分明是来要命的。
宋鸾娘浑身寒毛直立,这放在要是陆琅琅没有拦住她,此刻……
宋鸾娘是娇养出来的大家小姐,何曾经历过这个阵仗,她还未想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陆琅琅已经将张小娘子死死地压在地面上了。
张小娘子一张脸被压在青砖上,都生生地变了型,即便是这样,她还含恨道,“你们这些冷血之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们都不愿意帮忙。亏是平日还道貌岸然地讲什么同僚之宜。”
宋鸾娘气急,不由得站了起来,这张小娘子莫不是脑子坏了,强人所难,不顺着她,居然就刀剑相向。
陆琅琅方才一直面无表情,此刻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编,接着编,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是否能编出个花儿来。”
陆琅琅将张小娘子被反扣在身后的手臂一折,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张小娘子的一声惨叫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