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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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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竹屋,谢晗细细一看伤口,那剑是横穿胳膊,以他的医术,童昊这条左臂即便是救回来了,也肯定不如以前那样使力。
  谢晗心中很是愧疚,“老童,你要是先走,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童昊满头冷汗,咬牙强笑,“笑话,我童昊哪里把那几个毛贼放在眼里。再说,我还欠这小娃娃千两黄金未还呢,不把你们护周全了,我这钱还给谁。”
  陆琅琅哼了一声,却不用谢晗吩咐,脚下生风,把药箱,热水,布条和药材都准备好,然后眼巴巴地守在一边,托着油灯,为谢晗打下手。
  谢晗也不再吭声,赶紧动手医治。
  童昊不去看自己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脑中放空,或者想些其他的事情。
  他这一生,是别人几辈子的精彩。少年时得遇明师,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却习得一身绝技,鲜有人敌。但是他生性桀骜不驯,快意恩仇,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后来创建了南曙宫,隐隐占了大半壁江湖。却不想在他准备选择下一代宫主之时,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自己多年的“兄弟”手里。想必是财帛权势动人心,所以也顾不上多年的“情谊”。
  其实就算他退下来了,这些年他既未成亲,又无子嗣,那些金山银山,难不成还能薄待这些兄弟不成。童昊不由得一声冷笑。
  耳边忽听得陆琅琅轻声问,“是很疼吗?”
  捧着油灯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担心地问他。
  童昊觉得她很有意思,从被她救了到现在,她还从没没有这么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过话。即便是初见她时,她也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虽然不喜欢在嘴巴上哄人,但是做的都是些真心实意的事情,比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强上了千百倍。童昊突然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是啊,很疼,要不然你把我那一千两抵消掉一部分?”
  “哼。”小姑娘鼻子一翘,想说什么又改口,“等你好了再说。”
  童昊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根骨奇佳,小小年纪,武艺已经不凡,若是他能传她衣钵,真可说了无遗憾了。
  童昊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道,“算了,你回头帮我再做些好吃的补补,那一千两黄金我一两都不少你的,留着给你做嫁妆。”
  陆琅琅被他说得一愣,嫁人?那种没影子的事情。算了,这老头肯定是疼糊涂了,不跟他计较了。
  童昊被喂了药,沉沉地睡去了。
  谢晗心中极为愧疚,“今晚都是我拖累了他。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番元气大伤,而且他的左臂,只怕日后连重物都拎不起来。”
  陆琅琅向来是霸道惯了,今晚因她一时晚归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心中难过又气愤。“阿翁,我昨日买回来的药材恐怕又不够了,你看看需要哪些药材,我再进城一趟。”
  谢晗警觉,“你不会去找那些人吧。”
  陆琅琅道,“那些人行踪诡异,连半夜偶遇的人都要杀人灭口,而且连夜赶路,肯定有要事在身。这一夜过去了,早不知身在何方。而且我与他们未曾照面,即便想找,又上哪里去找得到。”
  谢晗虽然也恨恨不平,但是毕竟陆琅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听陆琅琅一说,倒也放下心来,又列了一张药材的单子,除了疗伤的,还有不少补血生气的补药。
  陆琅琅接过单子,细细看了两遍,便放入了怀中。
  开了院门,她的枣红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了回来,一声不吭,只守在院门外打盹儿。
  陆琅琅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一颗糖,鼓励它做得好。枣红马啾啾了两声,乖顺地跟着她进了院子,被卸了东西,然后跟着陆琅琅又出发了。
  陆琅琅虽然跟谢晗说了不好找那些人,但是还是去昨晚的竹林中又细细地摸了一圈。那些林中黑衣人的尸身还在,她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有些为数不少的金银药品,居然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连那些腰刀都是江湖上通路货,除了质量极好,也是什么标识。
  陆琅琅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然后将那些人的尸身统统踹到了悬崖下。
  这下山的一路上,她将父亲教给她的跟踪技巧都用上了,最后才确定,这些人进了古田县城。陆琅琅牵着枣红马,疑惑地遥望着古田县城,这些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摸到这么个小县城,想要干什么呢?


第8章 心有不甘
  古田县城城北,靠近府衙不远的地方,有个扬州富商的别院。
  庭院深深,青瓦高墙,外面的百姓自然是看不见这别院里面森严的守卫的。
  别院的中心,有一间水榭亭台,仿得是扬州建筑的风格,四面环水,想偷听壁角的人,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那亭台里有几个人在说话,谈话想必是到了尾声,其中有两个人站了起来,冲着首座的黑衣男子行礼,然后便由人领了出去。
  而这名黑衣男子便是昨晚被那个黑衣首领称为“公子”的人。
  他望着方才会谈的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露出一丝嘲讽来。
  这时,有人来报,“公子,钱五回来了。”
  公子眼睛一眯,一般说来,领了差事,回来复命,没什么大事,不需要到他的面前来,可若是报到了他的面前,想必是差事出了差池。
  他冷声道,“怎么了?”
  那属下并不知具体情形,但是他向来与钱五有些不对付,也乐得此刻给钱五添点堵,“只他一人回来了。”
  公子脸色不太好看,“让他前来回话。”
  钱五,就是昨夜的那个黑衣首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昨夜就赶了回来,但是公子正在与人商议大事,他哪里敢惊动,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公子完事之后再接见。
  公子一见他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中更不愉,“事情办好了?”
  钱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该死,办砸了差事,请公子治罪。”
  “办砸了?”那公子轻笑一声,“不过两个山野老夫,你也能办砸了?”
  钱五前额抵住冷湿阴凉的地面,“那两个老头,其中一人善使刀,而且狡猾诡诈,一个照面便取了我们三人性命;属下联手方伤了他,正欲取其性命,他们突然来了同伙,只……只有我一人脱身回来报信。”
  公子呵呵两声,又呵呵了两声,很是嘲讽,“办事不力,罪其一;抛弃同僚,擅自逃生,罪其二;巧言令色,还想瞒天过海,罪其三。钱五,现下不方便收拾你,都记上,等回去一并算。下去吧。”
  钱五不敢再说一句,脸色煞白,退了下去。
  旁边看了半天钱五笑话的另一个下属忙上前两步,“公子乏累了,先歇歇吧。”
  那公子点点头。
  那个下属忙对外面的人递了个消息,他则引着这位公子往后院走去。
  深深的院门一推开,里面便有一双身材曼妙的孪生少女跪倒在地,“恭迎公子。”
  那声音轻柔旖丽,让人听得骨头都化了。
  那公子挑挑眉,漫步走了进去。
  那个属下弯下了腰,笑着退出了院门。
  再说钱五,从公子那里退了出来之后,是又惊又怒。一面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原本轻而易举的差事,偏偏那两个老头里还有个身手不凡又不怕死的,后面居然又来了一个高手。
  等等,钱五团团转的身形陡然停住了。
  后面那个到底是不是高手,莫不是他一时惊恐弄错了吧?当时那老头怎么说的,他好像是说他们是山中人家,因为孩子贪玩未归,所以才出来寻找。
  如果说后来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两个老头口中的孩子,一个老头的实力也不过就那样,那么那个孩子能强到哪里去?
  钱五思来想去,又怕陆琅琅真的是高手;又怕公子回头收拾他,这条小命保不住。可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他且再试一试,万一能戴罪立功呢?
  钱五喊来几个下属,“你们几人,分别到这城中的医馆和药坊守着,要是有人来买刀伤药,你们便盯上,看是跟昨夜山中的事情有关。”
  下属们领命去了,钱五背着手在房里又转了两圈,唉声叹气的,合衣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说陆琅琅进了城之后,又去了昨日买药的那家医馆。
  那医馆里有些人正坐着等着大夫看诊。但是其中有一个精壮的汉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尽盯着每个进来的人。
  陆琅琅眼光不经意地一瞟,看到了那人脚上的一双快靴。呵呵,陆琅琅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然后直奔药柜那里去了。
  药柜的伙计看见陆琅琅,惊讶道,“你怎么又来了?”
  陆琅琅不待他多问,愁眉苦脸地道,“家中嫂子难产,大出血,昨日来买的那些药怕是不够用,所以今天再来多买些。”
  抓药伙计闻言很是同情,产后出血,这几乎就是双脚都迈进了鬼门关,“哎吆,你要哪些药,我赶紧给你抓。”
  陆琅琅递了谢晗开的清单过去。伙计手脚很快,给她把药材都包好了。
  在这个当儿,那个精壮的汉子便站了起来,也来到了药柜的旁边,似乎开玩笑地问,“这是怎么了,要这么多药材?”
  陆琅琅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半丝好脸色也无。
  抓药伙计在旁边打圆场,“她家中人急需的。”
  陆琅琅提了药材就走。
  那精壮的汉子正准备示意门口的人跟上,忽听得抓药伙计望着陆琅琅的背影叹息,“唉,他家嫂子也真可怜,他家好久之前就备下药材了,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可女人生孩子,哪里是防就能防住的,希望老天爷看眼,保佑好人。”
  那汉子一愣,“他家是常客?那她方才买的都是些什么药材?”
  对着陆琅琅背影已经脑补出一幕人间悲剧的抓药伙计看这汉子毫无悲怜之色,不由得有些生厌,“能是什么药,当然是医治女人产后出血的药。你一个大男人老问这个干什么,不嫌晦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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