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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不耐烦地胡乱摆了摆手,乔亦柔揉着惺忪睡眼,循着他声音而来,顺利走到床畔,“喏,水。”
往上仰了仰脖颈,“蚕蛹”迷蒙着眼睛,“茶杯呢,喂朕。”
“没茶杯,凑合着喝吧!”
胸口沉淀着怒气,要发火,转而无奈地偃旗息鼓,“怎么凑合?”
乔亦柔猛地坐在床畔,烦不胜烦地盯着他噘嘴,腮帮子鼓起,示意他看茶壶,“这不有嘴儿么?这么长。”
“朕不,你给朕再去拿个茶杯。”
“穷讲究什么啊?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别磨蹭磨蹭,我还想睡觉呢,来来来,乖,张嘴,喝吧!”心底狠狠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再矫情她就把这茶壶扔了去,干脆别喝水了,一了百了。”
齐毓玠:“……”
他还没做好决定,是要喝水还是宁死不屈保尊严,那壶嘴儿瞬间就朝他塞了过来。
下意识微微启唇,一股清凉甘甜的水液微微划过喉咙,像是可以令干涸的大地刹那鲜活起来。
罢了罢了,他从前可是吃过苦的,打仗时连掺杂了污泥的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穷讲究什么呀?
乔亦柔打着哈欠半揽着他喝水,直至传来一串“嗯嗯”声,她才知道,哦,喝足了。
完事儿的拿走茶壶,乔亦柔刚要起身把它放回去,却颇为忧愁的往更深远之处遥想一番,这饮酒过度的人都需要多次饮水,是不是等会儿他又要巴巴命令她给他倒水?眸中划过一丝深思,乔亦柔抿唇笃定的转身对着齐毓玠道,“还是再喝几口吧,可以多顶一会儿。”说着,也不容许他拒绝的余地,壶嘴儿就塞了过去。
齐毓玠被强迫的又喝了几口,生气道,“你把水壶放在床榻下的地板上不就成了?”
“对哦!”乔亦柔赞同的颔首,径直把水壶放在地上,上榻卷了卷被子圈成一团睡了。
齐毓玠还想让她给他把“蚕蛹”般的薄毯解开,见她瞬息没了动静呼吸匀称。他闷叹一声,感慨自己若是个女子,就可以用“遇人不淑”这个词表达自己的悲哀了。
罢了罢了,他从前可是吃过苦的,打仗时浑身是伤为了不被敌军发现踪迹直接睡在半米多深的茅草地里,还穷讲究什么呀?
眨了眨困顿至极的双眼,齐毓玠往“蚕蛹”里缩了缩,昏昏睡去……
夏日光辉一缕缕普照大地,天彻底大亮了。
齐毓玠睡得十分沉。
他最后是被一股难以形容的生理需求憋醒的,他猛地掀开薄毯,下榻穿鞋,突然想起什么地蹙眉。
榻上只有他一人,而且他好生生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束缚,低眉盯着床榻脚下,也没有茶壶,或许昨晚……他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做的怪梦而已?
那些片段似真实又似虚幻,实在叫人有些辨别不清。
齐毓玠懒得再想,急急去如厕。回来时见李久在外守着,他还没问,他就巴巴笑着答,“陛下,昨晚参加夜宴的两位女眷受了凉,还有位女眷用了些菜式产生面部过敏现象,乔贵人清晨便被丽妃请了过去,协助处理这些琐事。”
“很早就走了?”
李久觉得陛下估摸着要心疼了,是啊,昨晚儿上乔贵人亲自伺候陛下着呢,都未假以旁人之手,指不定中途还发生了某些不能用言语描述之事,啧啧,那他就助乔贵人一臂之力让陛下的心疼来得更猛烈些吧!他轻叹一声,两条淡淡的眉毛挤在一起,“可不?天都没大亮呢,乔贵人匆匆洗了把脸就走了,很是憔悴柔弱。”
“哦!”齐毓玠转身进殿,对他的形容很是嗤之以鼻,按照他话的夸张程度,估摸着那女人也就是没睡足,他进去洗漱,淡淡道,“去把两位丞相与礼部兵部尚书等传到御书房,对了,还有敬王。”
“是,奴才遵命。”
晌午初过,齐毓玠恢复平日严肃,他凛神进御书房,与诸位大臣开始商议狄旒二国之事。
“启禀陛下,据探子来报,这些年自打顿格列继承父位后,手上小动作一大堆,逐渐笼络了不少游牧族落。”
“哼,不过是蛮夷的自以为是罢了,他就算把所有游牧族都齐聚,也动摇不了咱麟国根本。”大将军盛楠脾性火爆,直接挽起袖子像是要去干架,浓黑眉毛高高扬起,“陛下,臣对顿格列那嚣张样子气得不得了,还有他儿子那熊样儿,都是一帮不揍不老实的家伙们,陛下只要您一句话,臣愿意领兵北伐。”
“朕继位不到四年,民间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此时浪费人力物力征伐不是明智之举。”齐毓玠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太阳穴许是因为宿醉,还有些刺痛,“朕今日叫你们过来主要是商议昨夜萨克顶举鼎一事,旒王在众人面前逼朕答应,尤其还有狄王在场,朕无法拒绝,但心中却明白,麟国只怕难以找到可以与萨克顶匹敌的高手。”
“是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蛮夷脑子不灵光却身强体壮,实在不好对付。”身为丽妃之父的左相轻叹一声气,脸上愁云密布。
“其实倒也不一定。”一直沉默的敬王齐瑄忽而开口,语气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哦?敬王意思是?”不待齐毓玠疑问,已经有臣子率先将心底不解抛了出来。
“回陛下,臣年幼前去封地时,经过池州郊外,那处暴徒劫匪肆虐,臣身边随从侍卫不多,被他们掠去包袱里的钱财倒不算什么,关键他们竟还肖想……”
敬王齐瑄沉稳脸上顿时略过一丝杀气,大臣们起初还诧异,然后似想起什么,都默默低眉不再多言,敬王去封地前其母也陪同在侧,所以他未说完的话便不言而喻了,
其实敬王也就比当今陛下略小一岁,生母是先皇一时兴起临幸的小宫女,母子二人从前在宫中也是过得如履薄冰,比陛下早几年分去一个穷乡僻壤的封地,他们二人按理说并没有什么兄弟情,但皇子们自相残杀时,听说敬王曾暗暗帮助过太后与长公主渡过险境,这也是如今剩存皇子里敬王过得最为滋润的原因了。
收敛情绪,恢复面无波澜的神色,只眸中微微一亮,齐瑄低眉拱手继续道,“所幸那些暴徒并未得逞,臣等恰逢一商队经过,然而难以想象为首的居然是位妇人。”
“所以是那妇人身具无穷之力?”盛楠等不及的抢话,急急问。
摇头,敬王齐瑄静静答,“那位妇人武艺高强,是臣的救命恩人,但她年幼的女儿才是臣要说的主角,臣当时约莫十岁,小姑娘看起来六七八岁的样子,她看起来机灵可爱,虽比同龄孩子圆润些,却远远不到强壮的地步,但她那纤细的双臂竟可以轻松的同时拎起两个各摸约六七十公斤的壮汉,并且在眨眼之间一举将他们甩出七八尺远,委实令那时的臣惊呆震撼不已。”
“这……”另一老臣捋着长须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既是敬王亲眼所见,那老臣便不得不信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来这些奇能异士多隐于世间默默无闻,不过……”顿了顿,欣喜道,“敬王可有记下她们的名讳及其居所府邸?若……”
不等他说完,齐瑄摇了摇头,“尽管一再询问,恩人却不肯告知姓名,更别提府邸。”
“既然是池州郊外,会不会是池州人?”
“听口音却似不像。”
“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广贴皇榜去招纳这些勇士?性别不限?”
……
众说纷纭间,齐毓玠却端坐着一言不发。
他面色偏沉重,目光不经意落在敬王身上,他莫名有些奇怪的预感,怎么那么像说的那个女人?
她多大了来着?十八?往前推算,年纪倒对得上齐瑄的说辞。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怪有些不舒坦。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她,她是梧桐县人,距离池州可是远得很。或许只是他想多了而已,她力气虽大,但到底是女儿家,瘦瘦弱弱的,举鼎实在危险,一个偏差勉强轻则身负重伤,再严重些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见大臣们商论了半天并没有多好的法子,齐毓玠叩了叩桌面,淡淡道,“那就传令下去,广贴皇榜,凡是揭榜的人先进行试炼,然后层层递进,若有能者可以胜过萨克顶最好,若是没有,也算情有可原。”齐毓玠眸色深邃,“旒王无非是好胜而已,他既想在举鼎这方面找存在感,那朕就让他在别的方面先好好受挫受个够,旒国族人在体魄上有先天优势,然而别的方面……”点到为止,不肯再多言。
“没错。”左相顷刻恍然大悟,接过话茬儿道,“陛下高见,那等粗汉也就力气大会喝酒而已,他们要拿力气压人,咱们就跟他们下棋行酒令猜灯谜,那些女眷们想来连踢毽子都不会,更别说绣花儿作画了,但麟国姑娘家秀外慧中,更别提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们了。”
这么一说,大家思忖片刻,竟都觉得是个良策。
毕竟是那区区小附属国先不要脸面的,他们也都豁出去了,誓要把这几天受的各种气都双倍双双倍奉还。
于是,接下来的四五日里……
旒国族人乃至狄国族人们以各种方式挠头抱爪,他们已经害怕进宫或者出驿馆走动了,生怕被哪群大人笑眼眯眯的给请走,他们话说得忒好听,道是请他们喝酒。
喝酒啊,大家都喜欢的,孰知——
孰知这酒却不是那么容易喝的,要先行什么酒令,对上了诗就可以喝酒,对不上,抱歉,没得喝。
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棋,这群中原人好可怕,连棋都有好多种形式,什么围棋象棋,还有樗蒲、波罗塞戏、狮子象斗、弹棋、六博……
我的老天爷啊,谁来救救他们?他们连几个名字都稀里糊涂分不清,更别提那些规则了!
狄王朴荣膺隐隐猜出其中周折,遂秘密与属下传言,切莫与麟国友人生出不和之事,嗯,喝不上酒就别喝,酒多伤身。被请去府邸或别处游玩,就高高兴兴的去,不会玩游戏不打紧,麟国友人都很慷慨,你们就坐在那里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