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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把铜钱都拿下来,然后从左边的三枚铜钱中任意挑出两枚铜钱,分别放在天平的左右,然后左边就微微下沉,江逐流拿起左边那枚铜钱,笑着对阿布杜说道:“大师,这就是那枚与众不同的铜钱,它比其他十一枚铜钱要重上一些。”
话音刚落,那边最后一声鼓声就停歇下来。
江逐流暗嘘了一口气,幸亏当初苦练了三年珠算指法,否则,自己手指哪能这么灵活,在短短的五十下鼓声中完成一切操作啊。
阿布杜死死盯着江逐流,如同盯着一头怪物!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竟然也完成了?年轻的宋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即使知道事先知道答案,要想在短短的一百下鼓声时间内完成操作步骤也不可能,更何况江逐流是在第五十二下才开始操作称重的呢?这还不说要推理出正确答案没有个二三十通鼓声是不可能的呢!
阿布杜内心惊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摸了一下鹰钩大鼻子,嘴角甚至带了一丝讥笑。
“江逐流阁下,我只能说你运气真好,用了三次机会就找出了那枚重量不同的铜钱。下面请你告诉解题思路,希望你的运气能同样的好,说的解题思路一毫不差。”
江逐流淡淡一笑,口中说道:“阿布杜大师,不是我的运气好,是你这道题太简单了。按照我的四个一组的分法,无论这个铜钱混在那一组,我都可以只用三次称重就把它找出来。”
“大师看好,我为大师你做详细分析。”江逐流拿起天平和铜钱,为阿布杜讲述起来。
阿布杜本来还抱着侥幸地心理,希望江逐流是运气好蒙对的,可是江逐流一开始讲述,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宋朝的大臣和两个书院的学子都围了过来,听江逐流讲述。
在北端高台的珠帘后,皇帝赵祯侧身对刘太后说道:“母后,皇儿真想过去听一听江逐流是如何讲的。我本来以为算学是枯燥无味的东西,今日听这个番和尚与伊洛学子江逐流的对答,猛然发现这算学还是很有趣的东西。我都想去试试看,怎么样用三次机会去找出那枚不同的铜钱来。”
刘太后微微一笑,道:“官家九五之尊,岂能去涉猎这些奇技淫巧?这些事情让他们做臣子的操心便是。官家还是把心思用在孔孟之道上,思虑如何治国安邦吧。”
赵祯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却不敢说什么。只好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在思虑治国安邦之道的样子。
刘太后嘴上这样说着,心下却在想,别说年轻人生性好奇,即使是哀家,若不是囧于身份之限,也要上前听听那学子是如何对付番和尚的。
这边,江逐流已经把各种可能性都分析了一遍,果然,按照江逐流四个一组的分法,无论那枚铜钱混在哪一组,江逐流都可以用三次称重的办法把它找出来。
阿布杜愣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他指着江逐流说道:“江逐流阁下,你刚才已经回答对一题,这第二道题就不该再由你来回答了。现在其他人都不回答却让你来回答,看来你们大宋除了江阁下,就再无人才了!”
围观的宋人上至宰相丁谓,下至太室书院、应天书院的学子,都被阿布杜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想反驳却也无话可说,这番邦和尚说的确实是实际情况。可是不反驳却听着难受,一时间立在那里好不尴尬!
江逐流脑筋急速转动,想找一个比较好的措辞来回击阿布杜。
这时,一个老太监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话了。
“你这番和尚,太小瞧我们大宋了吧?我们大宋不是没有人,只是不屑于你这些华而不实的奇计淫巧。假如让我来解你这个问题,只要称重一次,就能找出那枚重量不同的铜钱!”
江逐流和阿布杜一时间惊呆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人,能人背后有能人啊。他们只说称三次已经是最精巧的解题步骤了,难道说还有高人真的用一次称重就可以解决吗?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西夏国师(六)
那太监身形干瘦,佝偻着身子站在人群之外。他年纪看似不小,头上银发稀稀疏疏的,连头顶都遮盖不住,一脸皱纹凑在一起,远看就如一颗放大了的核桃,嘴里牙齿基本上掉光了,只剩下两颗下门牙,说起话来满口跑风。
阿布杜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这老太监,口中说道:“你果真一次就能称出来吗?”
那老太监点了点头,道:“不信可以让咱家试来。”
阿布杜把十二枚铜钱混合在一起,撒在地上。
老太监分开众人,有气无力地来到跟前,缓缓蹲下身来,捡起两枚铜钱,一左一右放在天平之上,只见天平的右边微微一沉。老太监伸出干枯的手捏起右边的那枚铜钱,对阿布杜说道:“就是这枚铜钱与其他十二枚铜钱重量不一样。”
阿布杜摇头道:“是你运气好而已,再来!”
他又把铜钱混合在一起撒落在地,老太监又缓缓弯下腰来,随手捡起两枚铜钱,分左右放在天平之上,只见左边的天平微微一沉,老太监指着左边的铜钱说道:“是这枚铜钱。”
阿布杜冷笑道:“这枚铜钱你一定认得了!”
老太监咧着跑风的嘴笑道:“是吗?你可以再换铜钱啊。”
阿布杜做了个手势,一个助手上来把这十二枚铜钱收走,重新拿出十二枚铜钱递给阿布杜。阿布杜手腕一翻,把铜钱从四尺多高的地方撒下来。铜钱掉在地上,叮咚乱滚,竟然散开有一丈方圆的面积。
老太监弯腰捡起脚边一枚铜钱,对旁边另外一枚铜钱却视若未见,他颤巍巍地挪了几步,弯下要去,有气无力地捡起另外一枚铜钱。然后来到天平前,将两枚铜钱分左右放好,这次左边的天平托盘又微微一沉。
老太监一笑,拿起右边的铜钱对阿布杜说道:“你这番和尚还真狡猾啊。不过这也难不住咱家。这枚铜钱和其他十一枚铜钱重量不一样,和上次那枚铜钱不同的是,这次这枚铜钱比其余十一枚铜钱的重量轻上一些。”
阿布杜呆立在一边,抱住脑袋苦苦思索。我的上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次是运气好,两次也是运气好,那么这第三次就不能再用运气来解释了吧?阿布杜坚信其中必然有某种神秘的规律,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阿布杜恭恭敬敬地给老太监鞠了个躬,恭声道:“老人家,你能告诉我这中间的道理吗?”
江逐流也睁大眼睛看着老太监,希望他能解释一下其中的关窍。
老太监却把脸一板,道:“此乃我大宋的秘密,岂能让你这番邦和尚知道。你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我大宋无人,只是我大宋的高手不愿意出来和你比拼,怕失了身份。”
说罢,老太监不再理睬阿布杜,他缓步走到珠帘旁,两眼微闭,开始养神。
珠帘后,刘太后偷笑,她对赵祯低声说道:“官家,陈琳这老东西真是捉狭,又用他的暗器手法蒙人了。”
原来这来太监陈琳乃大内高手,一手听风辨暗器的手法出神入化。那铜钱从高出掉落下来,陈琳从铜钱落地的声音就听出了铜钱的轻重。至于拿起铜钱放在天平上,纯粹是为了迷惑阿布杜而已。
阿布杜脸上阴晴不定。这大宋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看来再用普通的东西已经难不住他们了。必须把最最厉害的难题亮给他们才行,虽然这样做有点无赖。
想到这里,阿布杜老脸微微一红,他伸出左手向身后比划一个三的手势。阿布杜的助手一看就明白了,国师这是要直接跳跃到第三套方案呢。
一个助手连忙打开一个羊皮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圆木板双手捧着交到阿布杜手里。
阿布杜把圆木板拿到手里后向众人晃了晃,然后高声说道:“现在该第三道题了。我事先说明,只要你们有人能做出第三道题,我就立刻认输,下面的论辩赛也不用举行了。”
宋朝这边的人心中就嘀咕开了,这番邦和尚下这么大本钱,这第三道算学题一定非常之难,否则,他绝对不敢撂下这狠话。一时间众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江逐流完全没有注意阿布杜的话,他仍在思考刚才老太监陈琳的神奇表现。那神奇表现绝对不是一种科学推理,而是某种他不知道的东西在起作用。
阿布杜举起圆木板道:“我手里这个木板的直径为一尺,现在要求你们画一正方形,使正方形的面积等于我手中这个圆木板的面积。”
话音刚落,阿布杜身后助手的鼓又擂了起来。阿布杜转过身来一挥手道:“停!不用擂鼓!”
他又转过身来,面对着宋人说道:“这个问题不限时间,只要你们能够在我离开宋朝之前做出来,就算你们赢了。”
这边顿时就忙活开了,众人蹲下来开始在地面上画起各种草图。连丁谓也忍不住加入进去。他不但精于算学,还精于形学。这种形学难题还是比较吸引他的兴趣的。
阿布杜面带微笑的看宋人忙碌,心中甚至有种幸灾乐祸之感。当他看到江逐流在一旁沉思,却不动手画图,不由得有点不舒服。他走上前去,拱手说道:“江大学者,你为什么不去尝试画图解决我这个问题啊?”
江逐流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第三题已经开始了呢。
“阿布杜大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的题目,能再说一遍吗?”江逐流抱拳说道。
阿布杜晃着手中的圆木板说道:“很简单,就是让你画一个正方形,等于我手中这个圆木板的面积。这个圆木板的直径为一尺。”
“哈哈!”江逐流狂笑起来,道:“我以为是什么问题呢!”
他对阿布杜说道:“阿布杜大师,你怎么不把用圆规和直尺三等分任意角、画一个立方体,使他的体积等于已知立方体的两倍这两个问题也拿出来呢?”
阿布杜一呆,道:“你也知道?”
江逐流哈哈一笑,道:“知道欧几里德的不光你们黑衣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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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西夏国师(七)
阿布杜愣了半日,才迟疑道:“江学者如何知道我是黑衣大食人?又如何知道欧几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