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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心事; 有了迁怒罢。因此祯娘并未放在心上; 只不过和顾周氏说了自己要开库房找几样东西。
这几日后倒是风平浪静——或许安应柳的院子里要例外罢!晓得祯娘只怕已经有了合适的人家; 拒了他这边。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翻出之前写下的画下的和祯娘有关的笔墨,每日都要看一回。
“生亦惑,死亦惑; 尤物惑人忘不得。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他只是反复念诵; 当初他在夹道处见祯娘后就念过这句诗。只是当时甜多于苦,这时候却是只有绵绵不断的苦涩了。
一惯机灵有主意的染青见到自家少爷的颓唐也是没得法子了。人家小姐家里已经有了亲事定论,这般还能怎样?总不能撺掇着爷们真的似戏文里说的翻墙会佳人罢。不说这大院高墙能不能是一个书生翻过的,本身就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做!
只能尽力安慰着自家少爷,这些日子让伺候的人格外小心罢了,总之过了些日子总能好些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这天底下哪有一个男子会为了一个妇人一直这样颓丧,以至于要死不活的。时候久了,什么都会恢复如常的。
正在安应柳反复念叨着‘不如不遇倾城色’的时候,祯娘正在学塾里念书。只是不知自哪一日开始,就有下人在祯娘背后窃窃私语了。只是这些事情祯娘不知,其他女孩子也不知,这也寻常,这样的大家族里多少事情都是瞒上不瞒下的。
但是一但热议起来,府里的主子总归是会知道的,人又不是傻子,上上下下都在说,还能看不出端倪,问不出实话。因此一日就有玉润第一个知道了,她只是听自己的大丫鬟道:“外头传出来的,只说十一爷不是要娶亲了么,他可看中了顾小姐!我们都说这件事儿一定能成。只等到说定了,就会有个消息,就像当初三小姐的亲事一般。”
消息自然不是从王夫人处走漏的,甚至不是从左夫人处走漏的,她们两个都算心细,身边的人也都管得住,怎会让满府风闻!况且若是从她们那里走漏,也就该知道不是‘娶’而是‘纳’了。话说回来,说是纳妾的话,只怕又会没人信了。
这个讯息是从安应柳院子里出来的。本来只有染青一个晓得前后,不过这些日子大家一同照顾主子,安应柳又是这样反常,成日看的那些笔墨是那个样子,或者染青和安应柳说话间又会说漏嘴,底下就有人猜测了出来。
一开头大家就算知道了也是收着的,毕竟这个事情没个长辈点头,谁知道真假呢,若是流言可怎么办!不过后头越演越烈,又有这些女孩子哪里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三人成虎,只以为这样事关女孩子名节的事情一般没有落空的,况且几日了也没得长辈制止,这不就是默认了么!
因此一个个调侃起祯娘来,就像当初一同调侃玉浣是一个道理,只是因着事情没有说出,才隐晦一些。不过想到安应柳的身份,正是在座女孩子的叔叔,大家又比起玉浣未婚夫有话说。
在这些女孩子调侃之前祯娘就已经知道,早前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不是与盛国公府的下人格外交好么。她因此常常能得知盛国公府里的一些消息,这一回也是一样,因为事关自家大小姐,几个丫鬟晓得了是立刻告诉祯娘的。
祯娘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立刻皱眉,她可从头到尾不知这件事。但也不确定是不是确有其事,说不定母亲和盛国公府的四太太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因着这个疑惑,她立刻就去安乐堂。顾周氏晓得事情了立刻大为恼火:“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可是盛国公府,什么时候漏地跟个筛子一般的了!我记得当初我在大太太和大小姐院子里做事的时候,还是上下严整,再不能让这样的讯息传的满府都是的。”
祯娘却是没有因着这个消息动容的样子,只是问道:“所以这样说来,真是有这样的事情,娘有意与盛国公府结亲了?”
说到这里祯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她已经不把自己的婚事如何放在心上了。但是也没想过要到盛国公府去,这样的大家族,麻烦事情多、污糟亏心事情也多,看着光鲜亮丽,但其实累死个人。她自然是不爱这样的。
本以为按着母亲的性子,她也是不会看中国公府的,因此她再没往这上头担忧过——或者她早就无谓自己的婚事如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信任自己的母亲。按着顾周氏的择婿,出来的也不坏么。但是这一回是事情,让祯娘不能肯定了。
顾周氏赶紧摇头道:“没有这样的事儿!府里是与我提了柳少爷有意结亲,但是我是已经拒了。这样的风声再传出来,定然是哪里走漏了。不要紧的,大太太治家一向很严,满城风雨也就是现在,等到大太太晓得了,一番整治,那就是雁过无痕。”
顾周氏依旧没有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一则不必要,二则她不愿。只是说出居然是‘纳妾’顾周氏就觉得力重千钧,她哪里能告诉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轻视!她原先只想祯娘能改些她‘自视甚高’的毛病,但这时候她觉得宁愿女儿一辈子自视甚高,也好过有一点自卑自弱。
晓得了事情,祯娘是若有所思,她只觉得母亲有事瞒着她,不过也没有多说,只当事情就是这样。只是事情哪里这样简单就算完了呢,还有的是麻烦!
祯娘这一日是在抄书,冷不丁玉淳就坐到了她身边,看了一会儿道:“恁个好人儿!啧啧,这样的好相貌,又有好文采。本来还可惜被哪家得了去了,原来是要便宜我们自家!果然咱们是有缘分的,将来还要做一家人呢!”
祯娘被她这样一说,手上一顿,墨汁就染坏了一个字,这一张就算废了。皱了皱眉头,祯娘没说什么,只是换过这一张纸,接着往下写,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所谓调侃戏谑就是要有人接话,有人反应才有意思,不然一个人独角戏有什么趣味。祯娘除了因此废了半张功课外,竟是完全波澜不惊,这就出乎玉淳的意料了。她想着祯娘虽比别个冷淡一些,但这一年多的相处,她与大家越来越亲热,断然不会似一个冰雪人一样啊。
如同欢悦的氛围可以由人及人,尴尬也是一般。祯娘的反应让玉淳一时觉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就想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自己的书案。到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有什么可躲的!应该害羞的不是祯娘么,就是祯娘没什么反应,也不该是自己灰溜溜地就走了呀!
她想再回祯娘那边来着,只是想到祯娘方才的面无表情,似乎和她平常认真起来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慎得慌,只觉得还是避开吧!这大概是本能的趋利避害——祯娘这时候心里的确是很烦闷的了。
一时之间不只是玉淳,就连别的女孩子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还暗自揣测到:难道是祯娘性子与别个不同,她心里羞涩的时候就会越发冷淡?
只是这样的‘恐吓’初始还有用处,道后来大家再也不怕了,祯娘还真能把大家吃了不成!同时是真把那样的冷淡当作是祯娘害羞起来了。祯娘这时候才真是有气也不能发,她是的确不能如何的。况且这也只是小姐妹之间的一些调侃,真个伤了和气才是不好。
祯娘第一回认真解释道:“这些事情都是流言的,并没有这样的事情!不然这事儿怎么会没个长辈点头,显然不知是哪个传出来的假话了。我只问过我母亲了,再没有这样的事儿的。不信,你们自问各位婶婶去,自然清楚。”
听了这样的解释,其他女孩子是半信半疑。大家真觉得无风不起浪,事情没个源头,怎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儿!但是祯娘又是这样言之凿凿——难道是事情才有了一个影子,顾伯母只怕事情有变,因此不肯直说?
女孩子们只回去,玉浣玉润这些能找到母亲的嫡女自然就是直接发问了。玉浣到了小王氏的院子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叙了一回,然后道:“娘,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如今满府里都在说呢!”
小王氏笑得慈爱,这时候却是神色一凛道:“没这件事,不知道是哪个该拔了舌头的短命鬼竟然放出了这样的流言!也不想想这是要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节呢!你十一叔是个男子还不打紧,祯娘可是个女子,可怎么说!”
小王氏大概是知道一些风声的,但却不知已经传到了这样。特意让身边的丫头去打听,果然是如自己女儿说的,竟是人尽皆知了,一时大怒——敢情一个个的做活越来越敷衍,这样主家明令不许传的事情,倒是恁样快了!
让玉浣回自己院子,小王氏就道:“你们去查一查,事情是如何流传出来的,清楚了报给我听。到时候只把犯事的小子丫头婆子,拣首犯重重地罚。其余的也不用说了,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
这就是小王氏的聪明了,她哪里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况且堵不如疏。一个劲儿的不准、禁止,弄不好要弄巧成拙。况且也没得为了这一点口角上的事情真牵连了满府的下人,所谓法不责众么。
因此她的法子就是雷霆一击,又快又准。立刻就找出首犯,重重地罚过,这样对其他人也是震慑了。有这样的榜样在,大家也能揣测到上头的意思,又因心里害怕落到自己身上,之后自然会谨言慎行,不再说这件事了。
果然过了几日就有风声说是发落了几个下人,没人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但是身处其中的仆下自然能品出一二,晓得是为了之前满府流言的事情——不然怎么偏偏发落的几个都是有莫大关系的?一时之间果然盛国公府海晏河清。
不过小王氏却是相当无奈了,她的意思是拿下‘首犯’,但其实最大的首犯是衣角都没碰过——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最大的首犯居然是安应柳!她的十一弟。他开头也不知身边的人传出这个流言了,但是后头他反过来十分纵容!
小王氏也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