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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佑原来确实喜欢甜食,不过被拔牙之后兴头就不那么大了,再加上提着小心,便只浅浅地抿了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她听到她提孝宗,脸色也跟着黯淡下来,垂着眼不言语。
太皇太后揩了揩泪:“你父皇最盼着两件事儿,一来是你能当好皇帝,管好大齐朝,如今朝中上下一片太平,这都是你的功劳;他盼的第二件事儿就是你能找个情深意重的身边人,像你父皇母后那样,一生伴着你,在身边看顾着你。”
姜佑没想到她先提的竟然是这件事儿,淑贵妃想到自己还管着的兄长,也楞了一下,然后抬眼焦急地看着她,却碍着她的严令不敢轻易开口。
太皇太后也不理她,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自顾自地道:“礼部选后素来是只看长相才学身家,不问性子人品,便是选出个状元来,不贴心照旧是不贴心,倒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成婚之后也放心。”
姜佑倒没像一般闺阁小姐一样听到这事儿那么羞赧,只是皱眉道:“孙女还小。。。”
太皇太后笑道:“十四岁也不小了,再说皇家大婚,岂能是等闲视之,光是准备只怕就要一年多,到时候你只怕都快十六了,这边先提了亲换了两家八字,再命礼部慢慢准备着就是了。”
姜佑理了理冠冕:“皇祖母说的可是赵家公子?”
太皇太后笑道:“正是。”她用碗盖拨了拨茶叶沫子:“皇上放心,哀家不会害了你的。”
姜佑哦了声;“皇祖母可知道,今日刑部侍郎赵白鹇侵占民田之事被下狱了,你说的可是他的儿子?”
太皇太后故作诧异道:“白鹇被下狱了?”她摇了摇头道:“正是他的嫡长子赵瑜年,白鹇那孩子我知道,素来勤恳守业,怎么会做出欺压百姓之事?”
姜佑撇撇嘴:“证据确凿,怎么会有偏差?”她侧眼看着太皇太后:“由其父观其子,可见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皇太后怅然叹道:“当初你父皇在时还常夸他勤勉,如今怎么会做下这等事儿,你父皇素来看人时极准的,只怕是有人嫉贤妒能,诬告才是。”她见姜佑想反驳,淡淡道:“白鹇的事儿暂且不论,瑜年如今虚岁十九,正是舞象之年,与你也算当年,人品模样学问都是数得着的,当初你父皇还曾把他抱在膝头赏食了瓜果粟米,露出些结亲的意思,如今你父皇虽然仙去,但他的遗愿咱们还是要守的。”
姜佑听她句句拿着孝宗,气得脸色发黑,她这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这门亲若是结成了,皇上的未来公公总不能在牢里吧?还不得乖乖把人放出来。
太皇太后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皇上的父皇母后都去了,也只有我这个做祖母的能管起这事儿了。”
淑贵妃这时候也终于瞧出些门道来,用绢子掩着嘴道:“按说亲事这事儿本不该跟晚辈商议,皇上这会儿只怕正羞着呢,您还是直接去寻礼部大人拟定此事儿吧。”
其实太皇太后本没想着这么快提亲事的事儿,不过没想到赵白鹇那边抢先一步闹出麻烦来,她这才不得不加紧了动作。
姜佑冷着脸道:“朕不同意。”
太皇太后被她的直言震得楞了一下,沉了脸道:“皇上这是要反了哀家的意思,违抗皇上的遗愿不成?”
姜佑才不信孝宗会舍得把她嫁给赵家人呢,她顿了下,淡淡地道:“祖母不提父皇朕还想不起来,赵白鹇今日欺压百姓之事被抖搂出来之后,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还辱骂父皇和皇祖父,当治大不敬之罪,不要说斩首了,就是抄家灭族都有可能,皇祖母是打算让朕迎接一个死人入宫吗?”
姜佑特意往大了说,太皇太后只知道赵白鹇犯了事儿,但还真不知道他竟然对两位皇帝不敬,一时有些发怔,手里的绢子紧了紧:“一派胡言!有谁听见了?!”
姜佑学着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自然是朕亲耳听见的,难道朕堂堂天子,难道还会诬赖三品大员不成?”她摇摇头道:“皇祖母身为祖父的发妻,更该跟朕同仇敌忾才是,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呢?”
太皇太后神色变换,知道就算是她在说瞎话,这事儿也不能善了了,她端着茶盏又饮了几口,压下心中的恼怒,缓了神色道:“白鹇素来有口无心,受不得挑拨,并非真心对先皇不敬。”
姜佑转脸看着她:“就算如此,这人也是有口无遮拦的毛病,怎么能成为外戚,您看指婚的事儿。。。?”
虽然太皇太后不信她真敢灭了赵家满门,但却怕逼得狠了她直接杀了赵白鹇,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那个不争气的侄子,缓了神色道:“皇上说的是,皇家结亲不必寻常人家,定要细细察看了人品才是,是哀家轻忽了。”
姜佑特地来一趟就是为着这个目的,闻言也懒得和她再做纠缠,起身告了个罪就要走,却忽然被她叫住了。
这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恢复了满面慈蔼,对着姜佑温言道:“你虽然是皇上,平日里庄严肃穆点也是应该,但到底还年轻,没得把自己弄老气了,也该好好装扮装扮才是。”她说着抬手招了招,立刻有宫女捧了只秀气的檀木盒子上来:“这里面的东西是我特地命人给你做的,你且瞧瞧,喜不喜欢?”
姜佑随意掀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对儿玉兔耳环,她随意点了点头道:“皇祖母费心了。”她说完随意把盒子递给一边的内侍,转身去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离远了,面色这才显出些倦容,换了参汤喝了两口,才觉得精神稍稍好些,淑贵妃忙低了头诧异道:“亲事不是结不成了吗,您还把这个给皇上?”
太皇太后低声斥道:“蠢货,明面上不能指婚,若是皇上自己瞧上了瑜年,难道还能怨哀家不成?!”她又淡淡笑了笑:“不过你那个侄子倒也会讨女人喜欢,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皇上属兔,竟费尽心思亲手做了一对儿。”
淑贵妃闻言略带自得,用绢子掖了掖鼻子:“瑜儿素来聪慧。”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紧张地低声儿道:“万一皇上随意扔了,不打开那盒子怎么办?”
太皇太后垂眼淡淡道:“既然给了皇上,哀家就自然有法子让她打开去瞧,若是这样还是不成事儿,那就说明他没这个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39章
姜佑一路回了乾清宫,太皇太后给的东西她本没放在心上,对着捧着盒子的内侍逢春道:“拿去扔了吧。”
出来迎的香印嗔了她一眼:“太皇太后给的东西,哪里能说扔就扔了呢?万一问起来您也不好答话。”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接,逢春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把那盒子盖掀开了,哎呦了一声道:“这不是上好的缅甸玉吗,瞧着兔子刻的,跟真的似的,嘴里还叼着萝卜呢。”
姜佑本来没把这玩意放在心上,听他一喊也来了些兴致,探头看了看:“玉料倒还罢了,这模样倒是有趣。”她说着就想拈出一只来瞧瞧,忽然摸到垫着的绸巾底下压着个东西,她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把那盒子取了过来:“朕拿去看看。”说着便转身进了屋。
她刚一进屋,马成便抬腿给了逢春一脚:“嘴上封不住的东西,你多的哪门子嘴?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事儿用你置喙?!”
逢春垂眸掩住眼底的恨意,呵着腰赔笑道:“奴才就是想在皇上面前讨个好,大人见谅。”
姜佑进去了便直接揭开那绸布,就见底下压着一张小小花笺,上面用端正飘逸的字体写了首清丽的情诗,落款是‘瑜年’二字,她皱眉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香印到底比她年长许多,一见上面写着“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保隳街獗砺段抟桑⑽⒑炝肆尺溃骸昂迦说陌严罚噬媳鹂戳恕!
姜佑撇撇嘴,想到原来看的话本子里也有类似的桥段:“朕还以为太皇太后死心了呢,没想到还是没放下把赵家子弟送进宫的念头。不过由明的变成暗的了。”她侧眼问道:“这赵瑜年你认识吗?”
香印略想了想“奴婢倒听说过几句,赵家的大公子,才中了举人,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她也觉得这等吟诗作赋的人靠不住,便抬手把那盒子和里面的玉耳环都收了起来;“皇上既然不喜欢,咱们便只做没看见。”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明日便是镇国公府张老夫人的寿辰,您看要不要备份寿礼送过去?”
姜佑想了想道:“今年是外祖母六十整寿,朕还是下了朝去镇国公府亲自道贺吧。”
她是说风就是雨的人,说完就忙忙地催着香印去准备了,好不容易捱到早朝下,她立刻换了身便服坐着马车直奔张家,等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轿子一震,然后猛地停下了。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这时候尚早,张家来的人还不多,就见前面一个红髹四柱的马车堵住了去路,前面的马成一脸恚怒地在车外面禀报道:“回皇上的话,前面的不知是哪家人,堵住了咱们的去路,现在没法停车。”
前面的不知是哪户人家,奴才甚是跋扈,见姜佑的马车其貌不扬,便放了心,不耐地扬声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我们公子的路也敢来抢,活腻歪了不成!”他说着说着忽然扬起马鞭,一鞭子甩在姜佑马车的车辕上。
鞭花炸响,拉车的马受惊,忽然长嘶了一声,车身剧烈摇晃了几下,姜佑‘哎呦’了一声儿,脑袋在车围子上磕了一下,前头车边跟着的几个常随立刻哄笑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些讥讽。
姜佑倒没听到他们讥讽,不过被那几声大笑气得够呛,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方才拿着鞭子动手的:“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狠狠地教训,出事儿了算我的!”
马成就等着这一句了,管他是什么尊贵人家,在整个大齐朝,谁还能尊贵的过车里的这位?跟她出来的不光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