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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了解他秉性的官员唯有心头苦笑,早知道这个混世魔王在这里,汇报自己功绩的时候就不该洋洋洒洒口若悬河,而是有多短说多短,能不说就闭嘴,早点散朝了事。
“萧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可是认为各位大人虚报了收成?”他的声音如同山中常常流动的泉水,温和而舒畅,带着一点好奇,也有一点欣喜。
作为当权者,他并不希望朝会上发出的都是一种声音,这只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一种是真的如同这些官员所说,一切都是好好好;另一种就很严重了,那就是所有官员拧成一股绳,共同欺瞒于他。有不同的声音,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
“王爷可真是为难末将了,末将不过一个粗人,生平只会行军打战,一不懂管理郡县,二不懂核算税收,又怎么知道各位大人所说的对不对。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俊美至极的面孔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声音也冷了下来:“各位大人只说了粮食收成很好,倒是忘了告诉王爷,收成这么好的粮食,有多少进了百姓的家里,就算收成再好,依旧有百姓吃不饱饭,甚至有的要把自己孩儿给富贵人家做仆换取银两。”
“到底怎么回事?”他听到这里,面容也沉了下来,凤眼中更是怒气凝结,萧逸之的话里透露的信息很多,明明收成不错,百姓却连饭都不吃起,若这是哪个官员为了谋取一己私利造成的,他绝不姑息。
之前还口若悬河的官员们个个垂头装木雕,不吭声了,还是萧侯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这个事情,老臣本来打算抽时间再慢慢跟王爷说的。”萧侯清浅的叹了口气:“王爷也知道,河南的地理位置和匈奴接壤,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匈奴和大历最接近的地方。”
“匈奴人不善农事,生活的地方土地又贫瘠,只能靠放牧为生,只是,冬天太长太冷,他们收获不大,必须要秋天的时候储备好过冬的粮食,于是,每年的秋天,正好是丰收之际,天气还不算冷,雪也没落下来,道路顺畅,正是掠夺的好时机。”萧侯说到这里,面上苦涩更深,无奈道:“匈奴兵强马壮,骑兵来去迅速,防不胜防,也防不住。”
“就是,匈奴人抢了就跑,我们总不至于追到匈奴去吧,且不说匈奴如今兵强马壮,大历才安生了几年,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一个官员接口道。
“是啊,好在匈奴人也知道分寸,只要百姓们不上前阻拦,他们也只是抢了粮食就走,并不会伤害百姓。”又一个官员接口。
“真是好笑,我们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被匈奴人抢走了,我们反倒要庆幸强盗还比较有分寸,知道只抢东西不伤人。”萧逸之勾起唇角,自嘲一笑:“是不是等到匈奴人开始伤害百姓的时候,你们也觉得还好他们不杀人,为他们一步步降低我们的底线。”
“逸之。”萧侯低声喝了一句,有些头疼,自家儿子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他知道让他眼睁睁看着百姓受欺压而自己没有作为他很痛苦,可是,朝廷还没有累积到和匈奴开战的资本,当年推翻前朝建立大历就已经经过了几年战乱,新朝元年,百废待兴,和匈奴那场败战更是压在很多大臣心中的耻辱,若非元后用珠宝贿赂匈奴的阏氏吹枕头风让匈奴退兵,当初连皇上都被困在河南走不了。他们不是不想和匈奴一战,只是,还需要等待,等大历更强大一点。
“王爷,您也和他们一样认为么?”萧逸之却不肯曲阜,仰着头,一双潋滟的眸执拗地望着他,固执的要一个会让他失望的答案。
“当然不。”他凝视着萧逸之,凤眼幽深如墨:“我们百姓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凭什么让匈奴人坐享其成;我们大历的土地,又凭什么让他们来去自如。”
“王爷。”他不大却沉稳的声音宛若惊雷炸响在萧逸之心间,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瞠目结舌的模样打有些呆得可笑。
“王爷,不可。如果和匈奴硬来,他们可能会大举进攻。”有官员急急开口,生怕这个年轻的王爷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怕什么,大不了一战,我大历的男儿不是被欺负了不敢吭声的鹌鹑,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何惧一战,匈奴敢来,定要他有去无回,打得他痛了,就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该乱伸手拿。” 他说声音如冰击玉石,掷地有声:“总之,在本王的藩地,决不能容忍让异族欺压我们的百姓。”
“好。”萧逸之越看这个豫王越顺眼,觉得他的说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和自己的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只感觉一腔热血沸腾,再也忍不住单膝跪地开口道:“末将愿为王爷驱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萧将军请起,将军驻守边境多年,怎么阻止匈奴打秋风,本王还要与将军详谈,找出办法来。”他微微笑着,开口道。
“可是……”还有官员想要反对,却被萧侯阻止了。
“或许,是我们老了。”他低低叹息,看着两个惺惺相惜的年轻人,也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锋芒毕露锐不可当,可如今年岁到了,反倒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没了以前一往如前的勇气,才让匈奴如此肆无忌惮,他心里升腾起一种想法,放手让年轻人去做,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013同意
萧逸之说完之后,朝会开始趋于平淡,后面的官员回禀起自己所管理的郡县的问题都都开始避免了为自己歌功颂德,更像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客观阐述,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某个混不吝的大魔王拎出来,专门在他们的新上峰豫王爷面前讽刺一通。
真是犯规,官场上哪里是这种不遵守规则的愣头青混得开的,可瞥见站在最前面那道虽然清瘦却挺拔如不老松的萧侯时,又化作满口苦涩的无奈,谁叫人家有个好爹呢,别看萧候刚才吼起自己儿子来不留情面,貌似跟他们站一个战壕,若他们真的侵害到了他儿子的利益,萧候绝对分分钟教你做人。
更何况,现在看来,王爷也颇为欣赏萧逸之,他们也只能惹不起总躲得起了。很快,各位官员都汇报完成,该讨论的也讨论完成,大家也都一一告退,朝会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除了萧侯因为书记官周承毅不在,作为右相留下来整理刚才官员上疏的奏报。
“你怎么还没走?”萧候一扭头,就发现自家倒霉儿子还老神在在站在那里,时刻都挺拔如标枪的身姿让他心底满意的笑了,面上却依旧板着脸,冷哼道。
“右相大人你不也没走么,难道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萧逸之懒洋洋地说完,忙身手灵活地往旁边一闪,避开了萧侯冲着他扔来的毛笔。
“爹,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生气,对身体不好。”萧逸之抹了把脸,瞥见手上浓黑的墨汁,抱怨道。
“就算一把年纪了,收拾你这个臭小子也绰绰有余。”萧侯中气十足地说道,忽然听见一声轻笑,才想起王爷还没走,顿时觉得老脸微热,都怪这个臭小子太气人,他狠狠剜了眼自家花猫一样的儿子,赧然道:“老臣无状,让王爷笑话了。”
“右相和萧将军感情真好。”萧侯在他面前一直规矩有礼,他从未见到萧侯这般生动活泼的一面,刚才才忍不住溢出一丝轻笑,严谨如萧侯,在自己儿子面前都能卸下所有伪装,露出真性情,这样的父与子之间的相处,是他在冷冰冰的太子府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早已经不是幼年那个孤独呆在明辉院渴望亲情的小孩了,可如今瞧见萧侯父子情深,凤眼中露出一丝惆怅。
“好什么好,见面就打。”萧逸之愤愤不平地轻哼,瞥见萧侯又黑下去的脸色,立马笑嘻嘻投降:“爹,我留下来可是有正事要回禀王爷的。”
“你还有什么事情?”萧侯眯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危险地道。
“军中机密,不能告诉别人。”萧逸之不断眨着眼睛,希望王爷能和他心有灵犀,把自己的父亲支开。
然而,豫王爷想要心有灵犀的人绝对不是萧逸之,所以看着挤眉弄眼的萧逸之,他有些担心是不是被墨水溅进眼里不舒服。
“萧将军但说无妨,河南一应事务右相大人都能知道。”他唤了侍女送了热水毛巾进来,待得萧逸之洗了脸净了手,这才闻声开口道。
“好吧。”萧逸之眼见避不开自己父亲,想想下一次见到豫王爷还不知得等什么时候,他驻守边境,并不能随意离职,也就是这第一次朝会他才来参加,顺便拜见豫州新主人,他终究不甘心无功而返,咬咬牙把抄在袖中的奏折拿了出来。
“王爷之前不是说要与末将详谈如何阻止匈奴打秋风的事情么。”萧逸之眸光濯濯地看着他,绯色的薄唇微微挑起:“末将整理了一些关于这事的心得,都记录在这份折子里,还请王爷过目。”
“哦,那本王倒要看看。”他开口,清润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带着深意掠过面前如玉树芝兰般的青年,明明之前追问他是否也和其他官员一样纵容匈奴人来边境打秋风时候还带着不抱希望的颓废,却原来,心底还是带着隐隐的期待的,不然,哪里会写好了折子还随身带过来。
“建瞭望台预警?”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奏折上的一句话,凤眼一亮。见到萧侯探头在一边急着想要看又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笑着递了过去。
“你知道建瞭望台要多少人力物力,又要费多少钱财,就会卖弄小聪明,你以为你轻飘飘几句话,就真能打倒匈奴了,要真如此容易的话,匈奴早就不成威胁了。”萧侯低头看完,眉头就拧了起来,之前升腾起的年轻人这种锐劲或许会带来意外惊喜的想法已经开始动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这些方法就没人想到么,不过是户部本就不宽裕,谁要让他们拨钱,还是这么大一笔钱,户部尚书非得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