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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敢。”刚才口若悬河的官员像被掐住了喉咙,艰难地说。
“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恶意揣测并诋毁豫王,离间朕和豫王的祖孙之情,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冷冷的声音让张大人腿都软了:“宗正何在,此人挑拨皇室,其心可诛,交由你处置。”
“臣弟遵旨。”宗正出列,拱手应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张大人被拖出去的时候疯狂地磕头求饶,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近乎哀求地低鸣,被皇上亲口定下挑拨皇室的重罪送到宗正处,他无法想象等待他的是什么。
“众位爱卿已经争执了这么久,言归正传,爱卿都是不同意修筑城墙的对吧。”皇上连眼光都没有施舍一个给被拉出去的张大人,开口淡淡道,见诸大臣被刚才那一幕震慑地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他笑了声:“也是,朕明白爱卿们也有顾虑,这么大的工程,豫王还年轻,万一办砸了怎么办,不如,都退一步,让他先领了修瞭望台的差事,等他把这事办漂亮了,咱们再来说修筑城墙的事情。”
“皇上,修瞭望台也所费不菲,户部的银钱不够啊。”户部尚书出列,颤巍巍道。
“不够,打量着朕不知道么,你们这些官员拿了俸禄,又收了底下人的冰敬炭敬不说,还一个个在户部借了银子。”皇上目光掠过地下屏息静气站立的大臣,嗤笑一声:“要那么多钱干嘛,养小妾,争花魁,买戏班子,户部的钱你们花天酒地就有,用在百姓身上就没了。对了,刚才是谁说大历和匈奴十多年相安无事的,是李大人你吧?”
“是,是微臣。”李大人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相安无事,好个相安无事,你们在京城安享喜乐的时候,边境的百姓被匈奴欺上门辛苦一年的劳作化为乌有,一家人在冬天围在一起饿肚子,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相安无事,反正,饿不到你们身上是吧。”皇上点点头,冷笑道:“这就是我大历的官员,我们大历百姓的父母官。”“皇上息怒。”众位大臣跪下道。
“你们谁借了户部的银两,立马归还,户部核算下修瞭望台所需银两,即可筹齐送到河南,若是不够,朕少不得拿了欠条去你们府上亲自要债,银两不够,房屋器械,美妾仆从来凑。”
皇上站起身,铿锵有力地说道:“至于李大人,朕看你在京城呆久了,都忘了民生疾苦了,等待户部筹好了银子,你就跟着去河南,给豫王打下手,看看边境百姓过的日子,免得以后信口开河。”
“微臣遵旨。”李大人有些艰难地道,他相当于被放逐了,不过比起进了宗正府监狱的生死不知的张大人,他又好得多,到底还有命在,有官做。
“众卿若是无异议,就退朝吧。”皇上快刀斩乱麻拍板定下后,也不管皱成苦瓜脸的诸位大臣,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一群大眼对小眼的大臣。
筹钱吧,曾经把户部银子当成自家的花了没打算还的大臣么苦涩地在心里盘算,家里哪些东西还可以变现成钱,而借了还没挥霍完的官员则庆幸了,总算可以少还一点。
028人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上虽然没有发怒,但只是微微沉下脸色,展露出属于帝王的强势,这些官员就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御座之上平日里和煦的人是手握生杀大权,能主宰他们命运的人,猛虎收起了爪子也依旧是猛虎。
于是,城南第一典当行多宝斋的掌柜这两天嘴巴都要裂到后脑勺去了,不知为何,这两天多宝斋的生意忽然就风生水起,他手中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对着络绎不绝前来典当东西的客人结算了银子,还不忘笑眯眯加一句:“多宝斋多年老店,童叟无欺,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而户部的官员们也忙得很不能再生出两双手,几个平日里清闲惯了的小吏们不但要忙着计算出修瞭望台大致需要的银两,清点库房,还要整理出排成长龙前来还债官员的欠条,核对后销账。
明明已经满天晚霞了,小吏们看着堵在门口个个都比他们品级高的官员欲哭无泪,唯有忽略掉腹内唱起的空城计,埋头苦干,排队的官员们也很无奈,皇上在早朝可是撂下了狠话,他们唯恐跑慢了一点被皇上亲自到家里收债了,只能假装看不见小吏们哀怨的脸,心里也酸楚的很,上赶着还债还被人嫌弃,他们容易么。
户部的加班加点,再加上各个官员的推波助澜,这次银粮筹措地格外快,等送到豫王府的时候,司徒谨和河南大小官员都傻眼了。
“京城不愧是京城,官员们办事速率实乃我辈学习的榜样。”书房里,对着一箱箱官银,裴相一脸佩服。
对于京中官员比较了解的萧侯扫了一眼豫王,再次刷新了豫王的得宠程度,能让户部这么爽快吐出银子的,除了皇上推动还有谁能做到。
“王爷,既然银两已经清点完了,下官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再逗留了。”负责运银子的官员一脸如释重负,笑着道。
“顾大人一路奔波辛苦,还请多留两日,也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银子到手,他心情也是极好,俊逸的面容上展露出一抹容雅的笑,开口挽留。
“王爷客气了,下官还赶着回去复命呢,只能辜负王爷美意了。”顾大人客套的笑着,皇上护豫王护得紧,得罪他的几人下场还历历在目,可御医已经诊断出太子妃怀的是麟儿,太子早就喜不自禁,豫王这个长子身份越发尴尬,就算皇上再宠着,依着皇上的年纪,又宠的了几年,惹不起躲得起,他实在不愿和豫王过多牵扯。
“皇命要紧,既如此,本王也就不留顾大人了。”他看出顾大人眼中的疏离,声音也就淡了,他的身份,还犯不着上赶着去热脸贴一个官员的冷屁股。
“下官就先行告退,至于和下官同行的李大人,皇上吩咐留在豫王府听从王爷号令。”顾大人拱手恭敬告辞,由着杜管家相送,一路离开王府。
“王爷,如今这银两已经到了,修瞭望台的事情也可提上日程了。”萧侯看着堆满书房的银子,心头滚烫一片,这计谋是他儿子献上的,如今成了,不光造福百姓,逸之也很高兴。
“恩,裴相你先把瞭望台的图纸带回去,把需要的材料量,工期,所需的人工数大致估算出来,好在如今秋收都已经忙完,农人们正是清闲的时候,正是请他们做工的好时候,尽快开始,争取在明年初春完成,不能误了春耕。”他很快便抛下已经离开的顾大人,雷厉风行地下令道,农人重视土地,若是误了春种,就算能挣再多工钱他们也不乐意。
“是。”裴相敛容应道。
“王爷,老臣在军中多年,对瞭望台的修建也有一些想法,就和裴相一起吧。”萧侯也附言。
裴相本来觉得时间紧迫责任大,听到萧侯愿意相助,忙给了个感激的眼神。
“左右相能携手,那就再好不过。”他点点头,高兴地笑道,目送两位丞相联袂离去,这才打开了顾大人带来的皇上的手书,他还想知道,皇爷爷莫名其妙塞给他个李大人干什么。
轻盈的脚步声踏入书房,打断了他看信的思绪。
深秋的河南已经很冷了,可书房里有地暖,依旧温暖如春,苏碧解下深紫色斗篷,露出一身鹅黄色襦裙,正想轻轻挂在屏风上,就对上他抬起的眼。
“我打扰到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讪笑道。
“姐姐来的正好,我正在看皇爷爷的信,想着怎么处理他送来的李大人呢?”他轻声笑着,凤眼凝着缓缓走进的女子,把手中的信纸递过去。
“可是修瞭望台的事成了?”她清晨就听侍女们说杜管家去接待京中使者了,想来想去也就这一桩事,早心痒难耐想来打听了,故而之前就让小厮盯着书房,等到丞相他们离开,就火急火燎来了,如今,看着阿谨递到手边的信纸,很想看,又知道不能看,很是挣扎:“这是皇上给你的信,我看不好吧。”
“姐姐计策过人,户部已经给了银子。”他努努嘴示意堆满书房的箱子,柔声道:“这是皇爷爷写的家书,不是机密,姐姐但看无妨。”
皇爷爷写的家书,不就是给家人看的么,他能看,姐姐是住在他心尖尖的人,和他是一体的,自然也能看,他理直气壮地想。
“那我看看。”修瞭望台这件事她也算是参与了,如今成了她也很高兴,自然很想知道详细情况,而阿谨一双凤眼温煦如阳光,如此诚恳地看着她,她感觉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深吸口气,忽略掉这种异样,终于伸手接过信。
明亮的光线下,她低头看信的侧脸宁静而美好,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看得他迷了眼,直到她陡然抬头,秀脸含冰,水眸亦浮起怒焰。
“姐姐。”他惊得慌忙移开视线,差点没咬到舌头。
“那个张守信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在朝堂上如此诋毁你,若非皇上处置了他,我也要好好收拾他的。”她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胸口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
“那个张大人皇爷爷不是处置了么,姐姐为他生气干嘛,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原来并不是姐姐发现了他的偷窥,而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他心里暖融融的,轻咳一声说道,有皇爷爷和姐姐护着的感觉真好。
“我生什么气,又不是诋毁我,你也长点心。”她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的青年,轻嗤道,阿谨什么都好,就是太纯良了,河南封地又太过重要,这次的事情,若是皇上有一丝怀疑,被种下拥兵自重的种子,以后也会酿成大祸的,或许,也是傻人有傻福,皇上知道阿谨的性子,反倒信任的紧。
她这样的想法,要是被周承毅知道,肯定会抱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被坑过太多次的周承毅肯定会表示,苏姐姐眼神不大好,看不出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