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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老爷忙先站起身,按住了纪大太太,一面对纪大太太陪笑:“好了,太太,你就饶了为夫吧。我这也是一时着急,除了咱们夫妻之间,我想抱怨,又能去抱怨哪个!”
他与纪大太太是最为亲近的人,他最信任的也是纪大太太。
“太太受的委屈,我都知道。老太太的性子,我比太太更清楚。可恨二弟太奸猾!”从前纪老太太专一与纪二老爷过不去,不待见纪二太太。那很多事情,纪二老爷虽然不曾明言抱怨过,纪大老爷却差不多都知道。
然而到了京城,纪老太太竟和纪二老爷、纪二太太十分和睦,反而将全部的火力都对准了他们。
纪老太太是最喜欢也最擅长给儿媳妇们没脸的。
“这个亲疏,还不都是比较出来的?”纪大太太也认为纪二老爷、纪二太太奸猾,不过心里更厌恶纪老太太。受了几次气。可以说是恨上了纪老太太。“老太太最疼小儿子,从前二老爷和三老爷都在她跟前,就是二老爷不讨好。”
“如今是二老爷跟老爷比。大体人家都是最重长子。最疼幺子,排行中间的就不讨好。老太太疼小儿子还罢了,对老爷……”
纪大太太说到这,偷觑了一眼纪大老爷的神色。
纪大老爷的神色并不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我是媳妇,老太太不待见我就罢了。我也不抱怨。可老爷是长子,也有了一把子年纪,在外头做了这许多年的官,膝下也儿女成行。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老太太怎么待老爷的?在那么多小辈下人面前,竟然不肯给老爷留半点儿颜面!”
“看老太太这行事,竟是不盼着老爷好!哪家慈心的母亲。是对儿子这样的?老爷别怪我说句笑话,老太太竟不像是老爷的亲娘!”
“休要胡说!”纪大老爷霍然站起。
纪大太太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就住了口。
纪大老爷的反应太强烈了,这本身就非常蹊跷。纪大太太与他夫妻多年,最了解他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
“太太是受了委屈,这里也有我的不是。不过这样的话,太太还是不要再说。”纪大老爷站在纪大太太身前,慢慢地说道。
看着纪大老爷的眼睛,纪大太太知道他是认真的,下意识地点了头。
纪大老爷这才坐回到原处,嘴里慢慢地与纪大太太商量明天往杨阁老家去的事情,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纪老太爷一生只娶过一个夫人,就是纪老太太。如果他不是纪老太太所生,他就不是嫡出。纪大太太有女人家的小聪明,却总是在大事上糊涂。
……
景华堂
纪二老爷、纪二太太和纪晓棠也在商量明天往阁老府去的事情。
“大太太不大待见晓芸,可老太太在这个时候闹这样一场……”纪二太太有些顾忌。
“娘,你尽管放心。”纪晓棠却全不在意,“老太太被咱们劝着,已经很久没发作过了。娘难道没瞧出来,大伯父还好,大伯母却有些变样。”
“哦?”纪二太太一愣。
纪晓棠微微翘起嘴角。
纪老太太除了刚来的时候发过脾气,后来被纪晓棠劝着,就没再发作过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或许正因为如此,纪大太太就忘记了当初的教训。
纪大太太并不是第一天不待见纪晓芸,却是第一次这样明显地表露出来。
她今天可以这样待纪晓芸,明天就可以照样待其他人。
纪大太太这些天,几乎三句话不离阁老府。
纪老太太今天趁机发作一场,正好敲打敲打纪大太太和纪大老爷。
“……也让大家伙都知道,姐姐不是任何人可以小瞧慢待的。”就算是纪大老爷和纪大太太也不行。
纪二太太点点头,其实她对于纪老太太今天发作,心里其实并没有反感。
“娘也不用担心明天见了杨阁老不好说话。他们若是因为这点儿事,就对咱们怎样,那就不是阁老府了。而且,……阁老也罢,王爷也罢,就是皇帝太后,既然跟咱们做了亲家,就得对咱们以礼相待。”
纪老太太今天发作,未尝没有对阁老府的怨气。
这么多年,杨纪两家可还没有会过亲家呢。当初若不是杨家支持,纪大老爷也不会最终娶了纪大太太进门。
“我很担心,老太太明天过去,一个不好,只怕就会闹翻。”纪二太太担心地说道。
纪二老爷也有这个担忧。
“一会得去好好劝劝老太太。”
“劝当然还是要劝,不过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就是了。”纪晓棠没他们两个那样紧张,“老太太就是这样的脾气,谁也没有法子不是吗。”
“晓棠,你的意思……”纪二老爷迟疑地看着纪晓棠,难道纪晓棠希望纪老太太明天大闹阁老府。
“爹爹,我的意思,杨阁老肯定是个极聪明的人,阁老府的聪明人不止杨阁老一个。所以,明天无论如何,他们不会给祖母闹起来的机会的。”
“所以……”
“所以咱们不用担心,祖母到时候也尽管随意,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纪晓棠笑道。
“这……”纪二老爷嘴角抽了抽。
这似乎有些霸道,还有些无赖,但那又怎么样呢。
说到底,杨阁老对不住纪家,他抢了纪大老爷。那是纪家长子啊。
转天,馨华堂上下收拾利落,一家人服侍着纪老太太往杨阁老府中来。
杨阁老一大早就打发儿子将自己的马车送来,言明是接纪老太太的。
第二十二章 棋局
杨绍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量不高,相貌俊逸。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将杨玄让也带了来。父子两人到正堂就坐,先拜了纪老太太。
杨绍态度不算热情,但却谦虚有礼,对纪老太太表现出十分的恭敬来。
至此,纪二老爷更加相信了纪晓棠的话。杨阁老浸淫朝政数十年,就算是运气爆棚,能够做到阁老的位子上,最起码是聪明识时务。
这样尊敬、重视的架势摆出来,就是纪老太太也不能不心里有所感触。
虽是如此,纪老太太依旧不肯坐杨阁老的车,但说出话来就不再呛人,而是展现了她朴实的一面。
“这份心意老婆子领了,只是身份不好逾越。老婆子乡下住惯了,身子没那么娇贵,什么车子都坐得。”
杨绍再三的让,纪老太太再三的不肯,最后还是大家出来打圆场。
杨绍和杨玄让带着杨阁老的车驾在前头带路,众人的车马在后。纪晓棠的马车排在中间略靠后,她只摆了半幅县主的车驾,既不会对杨府失礼,也不会盛气凌人,越过了自家的长辈。
杨绍在前面,却早已经知道纪晓棠摆了半幅车驾,不禁暗自点头。他是来接纪老太太的,方才人多,虽然心中留意,却并没有将纪晓棠看清楚。不过,只看纪晓棠这件事,就知道是个行事稳妥,极有分寸的女孩子。
只这一点,就很可敬爱了。
杨绍心中如此思忖,一面就看了杨玄让一眼。
杨玄让的眼神正在往后面瞟,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杨绍干咳了一声。杨玄让听见,立刻转回头来。
“稳当些。”杨绍提醒儿子,一面告诉他,“一切等回去再说。”
大年初二,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杨阁老的马车在前面开道,除了在玉阑干桥头遇见肃王府的马车避让了一会。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杨府。
杨阁老与夫人秦氏领阖府上下在二门相迎。一直将众人迎到阁老府的正堂坐下说话。
纪老太太自然被让到了上座。
略寒暄了几句,杨阁老就看出纪老太太不善言谈,且不喜应酬。因此他也不多说,略坐了坐,就将众人都让到后面的暖阁里歇息。
“那里暖和,都是自家人。说起话来也自在许多。”杨阁老笑着说道。
众人就都起身,往后面暖阁中坐了。
暖阁十分宽敞。用红木雕花隔扇隔出几个敞间来。纪老太太就被让到里面,在一张贵妃榻上坐了,秦氏与纪老太太隔了张矮桌对坐,其余众女眷也各自落座相陪。
纪晓棠这时才有工夫仔细打量杨家众人。
阁老夫人秦氏已经年过六旬。头发几乎全白了,因为头发稀少的缘故,头上戴了假发髻。是个瘦小干枯的老妇人,坐在那里。好像支撑不起头上和身上的盛装似的。
秦氏的身体并不大好,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她两个儿媳妇,几个孙女们都在下面坐着,并没有上前服侍,屋子里的丫头们也只在外围,传递些东西。
站在秦氏身边服侍的,是个中年美妇,手脚极伶俐,服侍的极为勤谨、贴心。
这中年美妇,眉眼间与纪大太太有五六分相似的,正是纪大太太的生母,杨阁老的宠妾,钟姨娘。
钟姨娘之名,纪晓棠早有耳闻,然而第一次见面,还是暗暗地吃惊。以纪大太太的年纪推算,钟姨娘怎么也是上五十岁的人了,然而看她的外表,最多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就算与纪大太太站在一处,也很容易被看做是年纪相差不多的姐妹。
钟姨娘的相貌和仪态,还胜过纪大太太许多,面白如玉,长眉细眼,仿佛就是一幅烟雨迷蒙的江南水乡画卷。
看过了钟姨娘,纪晓棠才知道,纪大太太异于北方女子的那股子婉转风流是从哪里承继来的。
而这样一个虽然不年轻,却依旧美丽,并在杨阁老跟前极为得宠的女人,在秦氏身边服侍,不仅没有丝毫骄矜或者矫揉造作的姿态,反而显出十足的真心和关切。
还没有跟钟姨娘说话,纪晓棠就知道,如果说纪大太太的容貌只得了钟姨娘的十分之五,那么这份做人的心智,她最多只得了十分之一二。
秦氏的话也不多,略攀谈了片刻,她的目光就转向了纪晓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