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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轻嗯一声,“好。”
范止安把她带到后院,进了院子,宋繁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凉亭里的男子,段萧今天穿的是月白长袍,与他以前所穿衣着大为不同,白色出尘,吕止言穿着时有一股清风遁世之感,可段萧穿着,只觉着这白色的衣袍里藏着冷冷的肃杀,那颜色印在他的面容上,倒像是一柄锋利刃口上的寒光。
宋繁花心想,这个男人,太过冷漠尖锐。
若不是无法,她也决然不会找他合作,不过,他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当合作对象,真的不适合当恋人或是丈夫,还好他是不近女色的,他若近女色,大概也没几个女人受得了他。
宋繁花这样想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段萧听到笑声,目光看过来,看到是她,他搁下杯子,冲她问,“又笑什么?”这句话说罢,似乎想到了以前,他微微的愠怒,“老是在背后偷偷笑我,这行为很可耻。”见她迈步走了过来,他又道,“我有哪里让你觉得好笑了?”
宋繁花走过来,站在凉亭下的台沿上,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笑你?我难道就不能笑别人?或是笑别的事?或是,我心情好,就笑了呀。”
段萧冷哼,“你心情好?”他道,“宋世贤都去柳府提亲了,你还能心情好,我也真是想不透了。”
宋繁花撅撅嘴,狠狠瞪他一眼,走进凉亭,坐在他的对面,“你是见不得我高兴一会儿,偏要提这事。”
段萧挑眉,“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他冲凉亭外的范止安道,“让人备点吃的过来。”
范止安应声,立刻下去照办。
等起的东西摆进来,宋繁花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就是不再说话。
段萧看着她,好半天后他才笑一声,“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吃喝?”
宋繁花抬起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吃自己的,吃罢拿起杯子喝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没了,她伸手就要拿壶,被段萧先一步抢了过来,他提着水壶,俊逸的脸上是浅浅的笑,“你说一句话,我就给你倒一杯。”
宋繁花说,“云京那边来消息了没?”
段萧将水杯斟满,搁下底座的时候,他道,“千叶已经入了太子府。”
宋繁花挑挑眉,“所以,烈日银枪已经到了太子手中?”
段萧点头,“嗯。”
宋繁花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段萧又看她一眼,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寻觅她的唇要去吻,宋繁花伸手就拦住他,“大白天的你要做什么?”
段萧拿开她的手,眯眼道,“吻你。”
宋繁花不干,推开他站起了身,倚靠在高高的石壁上,瞪他,“你一向是不近女色的,怎么现在老是对我又搂又抱的,你可别犯了戒。”
段萧挑眉寒笑,“犯戒?”他道,“什么戒?荤戒还是色戒?”
宋繁花依旧瞪他,“你明知故问。”
段萧站起身,走到她近前,凉薄气息逼近,带着夜色山风一般的冷漠,他伸手拈起她胸前的散发,一边把玩一边说,“第一次亲近女人,你得担待点。”说罢,顿顿,“还有,你之前说过,我若想要,你就会给的。”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睨着她,“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敷衍。”
宋繁花道,“当然不是敷衍。”
段萧便不再二话,捏着她的下巴又要去吻,宋繁花一掌推开他,段萧怒极,“宋繁花!”
宋繁花道,“说正事。”
段萧沉沉地抿紧了唇角,气道,“没心情了。”
宋繁花瞪他,“不沾点女色你就没心情谈事了,那以后跟你谈事是不是都要让你抱一抱摸一摸吻一吻?”
段萧眯起眼,竟站在那里认真思考了起来。
宋繁花气结,“德行!”
她转身就走。
段萧拉住她,“吻你一下怎么了?”
宋繁花道,“不给你鼻子蹬上脸。”
段萧瞪她。
宋繁花问,“柳绍齐的消息传到云京了没有?那边可派了人来?”
段萧道,“消息已去了京城,派来的人正在路上,这几天只管安静等着就是。”
宋繁花嗯一声,看他一眼,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
段萧一怔,又快速地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把她锁在怀里,寻到她的唇,攻城掠地,长长的一吻结束后,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喘,段萧伸手摸着她的脸,笑意盈满眼眶,“难怪世人都说食色性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繁花斥他,“给你点春风你就要非要趁风得意一下。”她推开他,理理袖子,重新坐进椅子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把玩着,边把玩边说,“我今日确实是想不到阻止我哥哥去柳府提亲的好主意,所以才来你这里的。”
段萧眯眼,也重新坐回椅子里,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喝,喝罢,他才道,“既想不到主意,那不如就顺其自然。”
宋繁花呢喃,“顺其自然?”
段萧点头,“其实不是所有的作为都能有所作为,也不是所有的无作为便没有作为,你一心想要拆散宋世贤与柳纤纤,大概会苦心竭虑想尽各种方法,可事实上,那些方法没一个能用得上,不然你早就用了,既如此,那就顺势而为,宋世贤去柳府提亲,以柳纤纤的精明策划,她定然会趁机搬进宋府,达到掌控你宋府财富的目地,于我们而言,这其实是有利而无害的。”
宋繁花掀眉瞪他,“对你而言是有利无害,但对我而言却不是有利的。”她冷道,“我是坚决不会允许她柳纤纤踏进我宋府大门的,绝对不行!”
段萧问,“为何?”
宋繁花冷哼,“就是不行!”
段萧道,“她入了你宋府,岂不是更有利于我们掌控?她在掌控宋世贤的时候,也同样的,落入了你的眼中,还有,我的眼中,这岂不是不请君,君自入瓮吗?你在生什么气?”
宋繁花蹭的一下站起来,胸膛灌满了莫名怒气。
她气什么?
前世柳纤纤害得她哥哥死不瞑目,害得她宋府被抄家灭族,今生她若还看着她被她哥哥接近宋府,那她……岂非是白白地重活了一世?
宋繁花捏紧手心,气不过的时候手掌一下子拍在那石壁上,把掌心拍出一片血来。
段萧薄薄的唇一沉,眼角勾起凉寒冷戾的笑,“你又为了不相干的人伤自己,说你聪明你又蠢,说你蠢你又事事清明,她柳纤纤既便入了你宋府又能如何?你既不想让她祸害到你哥哥,那就想办法让她不能祸害,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指指脑袋,“要想达成自己的目地,就必须学会用脑。”
宋繁花何尝不明白这个理,但一牵扯到宋世贤与柳纤纤的事她就会急火攻心,失了理智,她吸吸气,收回手,用帕子擦着血。
段萧站起身,拉着她去后院的休息房间,取了金创药给她涂抹。
涂抹的时候宋繁花一声不吭,段萧问,“不疼吗?”
宋繁花摇头。
段萧眯眯眼,“上次柳绍齐用鞭子伤了一次,后来你又用九环镖伤了一次,如今,又伤一次,你这手,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叫疼了。”他哼一声,将药收起来,佯佯地倚在她右手边的墙壁上,问,“真不疼?”
宋繁花轻声说,“不疼。”
段萧便不问了,慢声道,“柳纤纤的后台既是云苏,那杀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她最大的优势是你哥哥的爱,所以,她不比柳绍齐,更不比柳元康,你得循序渐近,慢慢图之,切务急燥上火,如今柳元康没除,她还有强大的柳府支撑。”
说罢,他伸长胳膊将她抱起来,走到窗前,让她看对岸的树景。
树景下,一簇簇的鲜花在怒而绽放。
段萧道,“如果没有大树的庇佑,那些花草就不会长的那般鲜艳,更不可能开的那般肆意,它们也许能凭自己的意志活下来,却不一定经受得住风吹雨打雷霆雨晒,柳纤纤就如同那些花,柳府就像那颗大树,依靠不拔除,伤她就很难。”
宋繁花深吸一口气,她说,“我都知道的。”
段萧看她一眼,拨了拨她额间的发丝,沉声说,“那就别急,其实我等待的时日要比你长的多,我都能等了,你又有什么不能等的?”他摸摸她的头,“未来还长,你要学会忍耐。”
宋繁花垂下头来。
段萧抱着她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范止安从前衙过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冲窗口处的段萧说,“大人,刚刚城门守卫来报,有一人从云京方向而来,十分可疑。”
段萧锐眼冷冷一眯,立刻松了宋繁花,大步走出去。
走近之后,他冷声问,“可查到是何人?”
范止安小声道,“他入城的文碟是沈氏,说是吕先生的朋友,特来寻他的,进城后就直奔百书斋了。”
段萧眯眼,“姓沈?”
范止安嗯道,“是。”
宋繁花缓缓走出来,听着范止安的话,清澈幽黑的眼底掀起一股飓风,姓沈,来自云京,又恰逢这个时候来到衡州,呵,那会是谁呢?
宋繁花仰仰脸,刺目的日光洒下来,她似乎看到了第一次见沈寒的样子。
那是冬季,他以新上任的衡州太守名义来宋府,比起段萧,宋繁花当时其实对沈寒很有好感的,沈寒比段萧年轻,为人也不那么冷漠,让人难以接近,他去衡州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宋世贤,客客气气地送了见面礼,包括当时的五位小姐,每一个人他都带了见面礼,而那一天,他披着百草霜色的裘皮大衣,面容俊逸,虽看起来像一个武夫,却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贵气。
那个时候宋繁花以为他是达官显贵,多有敬畏。
而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云苏手下的一名亲卫,而他那不凡的气度,不是他天生就有的,而是被主人熏陶的。
宋繁花想到沈寒那一张客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