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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左光先还是牛成虎,打仗方面的确是经验丰富的骁勇战将,但涉及政治、经济、民心等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他们就力所不逮了。这种情况下就十分需要有人坐镇拍板,纵观东宫系统有这样能力和地位的,只有朱慈烺、吴⑺锎ト硕选6坏┓⑸笫拢枰敛怀僖傻刈龀鼍龆希悦庋游蟆
袁宗第带兵起义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朱慈烺毫不迟疑地先行接纳,等于提前达成了一半的作战目标。
而且朱慈烺还知道一个未发生的秘密,那就是大同守军姜瓖并非满清的忠臣。这个闯来降闯、清来降清毫无操守之徒,按照原历史剧本中,会在五年之后的戊子年起兵抗清,史称“戊子之变”。
戊子之变的结局是叛将杨振威杀了姜瓖,投降阿济格。阿济格恼怒大同固守,入城后大肆屠杀,除了杨振威家得以保全。几乎将大同人尽数屠尽,周围府县也都受到了牵连,史称“大同之屠”。
现在山西境内的绿营兵比满洲大兵还多,如果能够好好利用姜瓖的反复无常,说不定山西也能一鼓而下。若是赶在清军增援陕西之前占领山西,正好将陕西与北直隔离开来。动摇其军心士气。
而到了姜瓖这个级别,无论是吴故撬锎ィ嘉薹ü吓陌澹荒茏龀鋈魏纬信怠;怀山嵉牧⒊《裕骶獗呷糁皇且桓龆绞Γ膊换崆嵋着亚濉>腿缭诘诓豢赡芟蚺3苫⑼督狄谎
“贫道并不知殿下要来山西,本是想去怀庆府的。”郭静中知道自己半路巧遇会让人有所担心,尤其皇太子身着便服,路线泄露可是大事。他解释道:“至于得知殿下在怀庆。乃是因为前些日子看《皇明通报》,见殿下坐镇洛阳,主持河南施政之事。想来春耕之际,河南又是中原粮仓,殿下多半还是会去的。”
朱慈烺笑道:“其实原本我要在济南大婚,后来礼臣们说行在无法行此大礼,所以只得作罢。既然如此,我就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先光复山西。”
郭静中笑道:“殿下举重若轻。果然是雄主之风。”
朱慈烺摇头道:“雄主谈不上,勉强能算是个有为者罢了。”
“殿下。贫道有一事不明,敢请教。”
“不敢称教,先生请说。”
“以贫道看来,天下之重无非是在京畿、江南。殿下立足山东,背靠江南,北面而取京畿。正是一战而霸业定之态势。为何要先取山西呢?”郭静中问道。
朱慈烺一心扑在战略决策上,总参谋部更是给出过各种可行、不可行的方案。郭静中此问终究没有超出范围。他道:“若是集中大兵,一举攻克畿辅,从军事而言并非困难。”如今东宫麾下两师两营,主力战兵就有将近四万余。这四万人如果全放在北直隶。满清就算全军固守,也未必能守住北京。
“只是如此一来,就是两军决战的态势。”朱慈烺道:“即便胜了,我军损失也会很大,在我看来不值当。”
郭静中微微点头。兵力交换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有些人觉得一换二就是赚了,但在朱慈烺看来,如果不能做到数倍歼敌,那就是亏损。
“而且,”朱慈烺笑道,“各地吏治、军镇也都该整肃一番。与其日后让那些人阳奉阴违,不如现在走一路洗一路,彻底绝了祸根,也为后世开个太平天下。”
郭静中敛容望向朱慈烺,道:“此正是开国之君所虑者。”
说朱慈烺是开国之君,那是在郭静中看来大明已经亡国了。不过明人没有上纲上线玩文字狱的习惯,又不是后世的满清,谁也没有注意郭静中这话里的语病。
然而朱慈烺却知道,自己名为守国中兴,其实与开国立基也没多大区别。许多人都盲目乐观地认为大明还有半壁江山,其实江南完全是在势家手里,而非在朝廷手里。
不过也不能怪郭静中,并非每个和尚都是姚广孝,也并非每个道士都是诸葛亮。郭静中精通医术和剑法,在屠龙之术上自然下的功夫少了。而朱慈烺这辈子从诞生以来,每天无不是想着如何平定天下,思考越深,所得也就越多。
这一路上郭静中倒是教了朱慈烺一些道家养生的功夫,都是简单易行的吐纳导引之术。通过与郭静中的闲聊,朱慈烺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自己当初找正一道的道士去推行“意识形态”工作,简直是事倍功半,也难怪张家没能给出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实际上真正让老百姓视作神仙的,都是全真道士。
这些道士不用昂贵的药材炼丹,也不会将时间精力放在繁琐的科仪上。他们一般都掌握了医术和剑术两门技能,用精湛的医术温暖百姓的身心,然后用剑术去震慑不怀好意的歹人。
当外人接受他们之后,他们便会将“清静之道”传授出去,感化众生,绝不用担心服用丹药造成的重金属中毒,一切都集中在精神层面的解脱。
而精神层面的解脱就只有八个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学不会是悟性不够,而非道理不真。
郭静中显然也是龙门道士中的佼佼者,很快就让朱慈烺看到了他“真”的一面,让人深感温和亲近。加之老子传下的辩证法,郭道长在哲学思辨上的功力也让朱慈烺赞叹不已。可以说,郭道长的水准如果在“大师”横行的后世,绝对可以评得上“大宗师”。
尤其是在世界观上的一些问题,全真教原本的理念就与朱慈烺相符,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郭静中还在闲暇时指点闵子若练功发劲,很快就让闵子若敌意大减。等一行人到了泽州,郭静中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小团队,被朱慈烺引为私人。
“先生快去快回,”朱慈烺对郭静中道,“等山西战事结束,咱们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在大明推行全真之教。”
郭静中到底是宗师风范,只是欠身谢过,翩然而去。
有了还阳道人的对比,龙虎山张氏显然有些太过无能。
朱慈烺原本希望能有训导官传播“忠义”思想,随军道士传播“天子神权”,从两方面彻底巩固士兵的思想阵地,打造一支有“信仰”的军队。现在看来,训导官制度十分成功,而且“忠义”原本就烙印在世人血脉之中,不用多说。而天子信仰却迟迟未能建立起来,就算有那么一丁半点,也只是“迷信”,而非信仰。
这倒不是正一道士偷懒,而是许多道士原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信仰。
现在有了郭静中,朱慈烺的心又活泛起来。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个“全真大真人”的封号无缘无故出现在他脑中,正是可以补救全真教散乱如沙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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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一陇山高处愁西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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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针对的信众不同分类,道教有宫廷道教与民俗道教之分。前者重威仪,后者近似巫。正一道在这两面都有涉猎,可以算是垄断了高低端市场。然而带来的后果却是教职人员良莠不齐,许多人出家当道士纯粹是混口饭吃,而观庙收徒收弟子,也是冲着充场面而去。
故而明代以后,正一几乎没有出过高道,即便是嘉靖帝痴迷炼丹,也没捧出真正有修为有德行的大宗师。
反观全真,注重个人修养和内炼,采取精英传承模式,在选择弟子的问题上十分慎重,同时也竭心尽力地进行培养,故而人数不多,却是高道迭出,影响极大。
尤其是在五六代人之后,有了厚积薄发的基础,全真教彻底超越了正一,成为道教主流。昆阳子王常月在出山授戒、整顿教风之后,全真七派中只有龙门有戒律,所以受戒弟子必然皈依龙门,在某种角度而言统一了全真,造就了龙门、临济半天下的盛况。
朱慈烺对于道教史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王常月其人,但是与郭静中交流之后,却觉得全真比正一更适合统治者调剂社会矛盾,安抚人心。
现在大明的自然科学逐渐形成体系,质疑之风很快就会随着科学的发展而蔓延到各个角落。那时候符咒的灵验度、丹药的合理性,都会受到冲击。
人人往往会因为一个可疑点而否定全部,所以正一的未来并不明朗。而全真重点在于哲学思辨和宗教体验,就算人类科学再高速发展五百年,也不可能对这方面进行冲击。实际上等量子力学诞生之后,道家的宇宙观反而得到了支持。
从这点上来说,全真的普适性更强。
朱慈烺在仔细分析了全真和正一的未来发展趋势之后。又想到了张应京的官僚模样,张洪任的年轻幼稚,哪里比得上郭静中?想郭静中在面对一国储君的时候,没有丝毫卑微惭愧;在与茶肆老丈说话时也没半分倨傲俯视。这才是真正不卑不亢、心定如山的修行人啊!
不过正一教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迷信的人每个时代都有,与其被邪教蛊惑。不如让正一加以收编,满足那些人的心理需要。
从现在军中情况来看,士兵们对于“为太微星君死战可为天兵天将”的宣传并不排斥。虽然还没见到狂信徒的出现,但好歹也是给自己鼓气的心理支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方面激励正一改良,另一方面培植全真扩大影响力,最终形成良性循环,对内起到抚慰民心的作用,对外也是文化扩张的主力军。
朱慈烺在与郭静中分手之后,正好将宗教建设写成备忘录。与日记放在一起,并不打算让外人看到。正好袁宗第投降为收复太原节约了不少时间,让朱慈烺可以有闲心考虑这些上层建筑的问题。
崇祯十八年二月初三,闵展炼与牛成虎率部西出太行山,进入平阳府,开始收编袁宗第的部队。朱慈烺在郭静中的陪同下见到了袁宗第本人,并没有让他自缚来见,在称呼上也是用的“将军”。让这个四十来岁的方脸大汉感念颇深。
“殿下若是信得过末将,末将愿先取太原。再行收编!”袁宗第表态道。
朱慈烺摇头道:“命令那些未经操练的士兵上阵,实在与杀人无异。他们虽然曾经是你的部下,但从来都是大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