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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单宁的演示,朱慈烺感觉这已经与后世比赛姿势相去不远了,起码以他这么个外行人是无从指导的。他道:“一花独放不是chūn,你这功夫,愿意教给其他人么?”
太子已经定了基调,谁敢说不教?
何况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做个教头不也正是吾辈荣誉么?
“萧陌,单宁,”朱慈烺对两人道:“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有胆识的英豪之辈,若想将来有徐达、常遇chūn这样的丰功伟绩,做事就要更加主动些。作为训练参谋,新兵的成绩上去多少,你们的功绩也就有多少。我希望你们能够将这次体测靠前的人,一一征询,看是身子底子好,还是另有妙法。同时也要约谈那些成绩靠后的人,看是身体不行,还是懒惰耍滑。”
“卑职明白。”两人一并脚跟,以军礼领命。
“萧陌,从今rì起,你就是我东宫侍卫营的总作训官,单宁为副。你们自己挑选堪用的兵士,任命为士官,帮助你们cāo练新兵。”朱慈烺顿了顿又道:“除了体能和技能,眼下的阶段更重要的是纪律。必须做到令行禁止,泰山崩于前而sè不变!可以安排新兵以竹木为兵,对冲演戏,变现出众者不吝厚赏。阵列被打散者,一律加cāo严训。”
“卑职领命。”两人异口同声道。
朱慈烺站起身,问刘若愚道:“宋弘业和武长chūn还没回来?”
……
宋弘业和武长chūn正相顾无言,对着暗室里的蜡烛苦苦思索。
这间暗室是宋弘业为了与心腹们议事、分赃而准备的。从外面看,只是一座被抄封罚没的废弃宅子,其实偏门上的封条是他自己贴的,至于封印也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因为是在胡同的最里边,四周又没开门的人家,故而十分隐蔽。
即便如此,宋弘业还是安排人在这废宅里又开辟了一个暗室,本想挖一条直通城外的密道,却因为工程量太大而放弃了。如今想想,当初还真不该省这些麻烦。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碰到什么人,什么事。
“宋爷,您说了算。”武长chūn打破了沉默。
宋弘业捻须不语。
太子最近给了两人一个极大的优待,不过自此之后恐怕会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太子说:若是两人真心想创业立功,那就只能转入兵部职方司任主事。
职方司的主事是正六品官,后世毁誉参半的袁督师崇焕,就是从这个职位上与辽东结下不解之缘的。从唐朝初设此职司以来,其权责时常变换,有大有小,但始终是兵部要职。
到了国朝,依《会典》规制,兵部职方清吏司负责掌理各省之舆图、武职官之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检阅、考验诸事。然而目今职方司也只能管管舆图,已经是正宗的清水衙门。
所谓清官不如肥吏,若只是从肥吏成了清官,宋弘业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正六品的官身,足以光宗耀祖改换门庭了。
然而这个清水官却不好做。
因为太子分明是要借这个名头,将二人往锦衣卫方向引。两人之中,将有一人将潜伏兵部,为太子耳目,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动。另一人将入太子东宫,在侍卫中组建十人团,监视各级军官、兵士。
这已经完全是锦衣卫的路数了!
锦衣卫啊!
这其中包含了太子多大的信任!
同时也蕴藏了最大的危机!
最主要一点,两人都是七窍玲珑心,知道太子要行这等yīn暗之事,那背后是否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
而且,既然太子说出了口,就不担心两人会拒绝。
或是敢拒绝……
问题只在于,谁去兵部,谁去军中。
“要我说,”宋弘业深吸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从龙之功。我家代代小吏,说不定飞黄腾达就落在这里了!”
武长chūn点了点头。以他的缜密思维,哪里会看不到这件事背后的巨大利益?太子登极只是早晚的事,别看眼下只是个六品清水官,一旦论起从龙之功,五军都督是绝对逃不掉的。
“再者上,”宋弘业轻轻点着额头,“旁的不说,论起官中转圜,老哥我自认比兄弟你要高上一筹。”他知道现在武长chūn已经不是自己属下小白役了,很快也要成为官人,品秩都跟自己一样,虽然心有不甘,但嘴上已经换了称呼。
武长chūn微微点头,这点上他的确不如积年老吏,否则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混个白役呢?
“再说起来,”宋弘业干笑一声,“chūn哥儿你正当壮年,刀马娴熟,又没身家拖累,rì后随军也容易得势。老哥我家里好几十口子,要想鞍前马后伺候太子,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多谢宋爷关照!”武长chūn一拱手:“能跟在太子身边受教,乃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弘业仔细看了看武长chūn的神情,确定他并无勉强,这才定下心来,道:“咱俩兄弟,rì后恐怕就不能再如此亲近了。”
两个情报头子同出一源,若是再走得近些,难免遭人主忌讳。武长chūn心中自然明了,与宋弘业以茶代酒干了一杯,二话不说便朝外走去,各回东宫外邸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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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章生涯岂料承优诏(一)
朱慈烺在东宫外邸的书房里分别见了武长chūn与宋弘业,这回连刘若愚都没有资格与会共闻,难免让人嗅出一些奇怪的味道。
武长chūn进去时间倒是不长,主要是设立军法官的事。
这官职是执掌赏罚的权司,太子以下所有甲胄在身者都要受军法官的监督。若有违反,军法官可以视情况严重与否加以惩戒,从鞭笞到跑圈,乃至禁闭、斩首,都由军法官一言以决。
光这明面上的权责就大得吓人,让武长chūn这个才见了太子几面的新人在受宠若惊之余,甚至有些胆战心惊。
“武长chūn。”朱慈烺很是大方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军中条例》推到了武长chūn面前,言道:“这里面是我根据历代兵书cāo典改出来的军法,你只要严格执法,有难以决定的提交给我,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用管。”
武长chūn看着厚厚一本《条例》,暗暗吞了口口水。他道:“殿下,卑职从未担任军中职务,怕下面的人不服。”
“人心这东西十分奥妙。”朱慈烺轻轻敲着桌面:“我属意你和宋弘业,就是因为这些新兵是你们俩召回来的。你们在他们最脆弱无助时候建立起来的权威形象,在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不会淡漠。我希望你不要浪费已经积累起来的威信,把军法可畏的印象深烙在他们骨子里。”
武长chūn不再推辞,面sè凝重,道:“卑职定不负殿下所托!”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武长chūn与宋弘业同出一源,但他与任何一帮军中贵戚都没有关系,哪怕以后有个缓急,被人大量掺沙子,起码军法这一块还是能够牢牢控制住的。
“再有就是十人团了。”朱慈烺道:“太祖和成祖时候的锦衣卫都有密探在军、民之中潜藏,直到宣宗之后,锦衣卫才渐渐收拢。如今的锦衣卫,就连河北都懒得去,早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我是信不过的。”
锦衣卫官职在明早期就被当作了奖赏,但凡功臣,都会廕一子挂锦衣卫衔。以至于真正干活的人,反倒很难升上去。这样滥封滥赏,锦衣卫除了打打小报告,还能干什么正事?**哈赤将jiān细派驻到京师、边镇的时候,锦衣卫只会听太监的话,穿着飞鱼服满京师晃荡,拿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出出气罢了。
“无论是挖掘、安插、收买还是其他手段,你都要确保每十人中有一个人给你汇报兵士想法、动向。”朱慈烺压低了声音:“军法处有考功之职,理所当然要建立起全营花名册。你依托这些档案,要建立起一份更缜密的人事档案,以忠心高低分作甲乙丙丁四等,每等上中下三档,要严格监视每个形迹可疑之人。这里有一份联络方式汇总,你可以酌情试用。”
太子从木盒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给武长chūn。
武长chūn脑中早已经联想到了江湖会道门的暗号体系,接过太子的册子略微一翻,发现其中将保护十人团情报员的身份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像一层窗户纸顿时被捅破了一般,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殿下,”武长chūn道:“江湖私帮也多以暗号、密探联络,种种手段无非保护线人。蒙殿下道破玄机,卑职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些东西都是我在禁宫闭门造车写出来的,还是要你们多动脑子,将之修缮补完。”朱慈烺虽有天才之名,却无法参与军国大事,这让他没有机会验证自己脑中的理论。
想想也是,即便莫扎特那种三岁能谱曲弹琴的天才,他爹娘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天才而听他的话买股票。即便朱慈烺再会背书、写字、作文……崇祯dìdū不会听他关于在军国大事上的见解。朱慈烺当然也不敢说,万一给九五至尊留下了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不良印象,rì后更不会被人重视。
……
武长chūn恍惚间好像看到一扇新的大门朝他打开,充满了放手一搏的冲劲。他从太子书房出来之后,见宋弘业已经坐在外面等着了,朝曾经的上司略略点了点头,健步朝外走去。
宋弘业见武长chūn如此决绝,虽然知道这是既定之策,心中却仍旧有些不悦。只是他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家学深厚,城府之深决不至于浮于表面。见内侍进去伺候,很快又出来宣召,宋弘业一振长袍,昂然觐见。
“振华,”太子仍旧亲切地表字称呼道,“未来恐怕要委屈你了。”
“微臣以贫贱之身,蒙殿下错爱而至于此间。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宋弘业咬字极重,说得铿锵有力。
即便朱慈烺的理智,听了都有种悲壮之感。
“好好,”太子沉声道,“你要广布暗探,收罗一切情报。不能因为你在兵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