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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从府里出来,翻身上马直接去了望江楼,韩风他们还没到,望江楼三面环江,从雅间往外看就能看到江景,不过快到傍晚了,江上没什么可看的,楚慕干脆不先上楼,坐在楼下散客厅中听评弹,望江楼的评弹师父是从苏州请来的一对父女,音色脆亮,弹了一手好琵琶,平日便常驻酒楼,一天两场,楚慕虽然听不太懂评弹唱的什么,但那种吴侬软语听起来也别有韵味,所以只要来望江楼,都会听上一听,偶尔也会让人送打赏。
不过今天,他刚坐下就发现台上的声音不太对,不像是他平时听的那对父女的声音,抬头一看,正中心的舞台上并排坐的一对没见过的男女。
第24章
楚慕惯于听之前的人唱;便对送茶来的小二问道:
“之前那父女唱的挺好,怎么换人了?”
小二不知楚慕身份,但见他衣着华贵;器宇轩昂;不敢隐瞒;叹息道: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从前唱的姑娘跳河了,她老子也没心唱了,我们老板只好又另请了一对师傅过来,客官您要不点一首;这两位师傅唱的也挺好。”
说完;小二给楚慕送上了点戏的册子;楚慕翻看的时候;林钦、韩风和纪舒从门内进来,看见楚慕坐在这里,便一同过来,楚慕让他们各自坐下;仍没忘记问小二:
“你继续说;她好端端的怎么跳河了?”
韩风坐下后自觉倒茶,不解问:“谁跳河了?”
楚慕指了指评弹台上的人;韩风不止一回陪楚慕来望江楼;自然看得出台上的人换了。
小二等着楚慕点戏,左右看了看,略微凑近楚慕他们道:“小的与贵客们说;贵客们莫张扬。听说是给权贵糟蹋了,一时想不开。”
楚慕闻言‘啪’的合上戏册子,拧眉问:“哪个权贵?天子脚下,谁人敢如此嚣张?”
小二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劝:“客官小点声儿,别问了,省得惹祸上身。那位可不是咱们寻常老百姓惹得起的,便是当官儿的也惹不起。”
小二这么说,楚慕就更好奇了,纪舒拍了下小二的肩膀,笑道:
“你且说说到底谁,咱们掂量掂量。”
小二让四人往中间靠靠,确定没别人能听见之后,才对四人说出了个人:
“当今的摄政王爷,楚慕。”
“……”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小二见他们这副神情,只当他们是被吓到了:
“够有来头吧?这可是尊惹不起的大佛。咱大楚顶尖尖儿上的人物,连皇上都得听这位的。要我说那姑娘也是想不开,被这样的大人物相中了,还有那不从的?祖坟上冒青烟的事儿,赶紧收拾收拾进王府做姨娘才是正经啊,还跳河……如今尸骨凉透,老父伤心欲绝,也不知图什么。”
小二边说边发表自己的观点,还一副为那跳河姑娘可惜的样子,牙花子啧啧的,见先前还和颜悦色的公子哥儿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
韩风他们脸色也不见得多好,韩风问:“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是……是……摄政王楚慕的?妄议王府之事,可是要杀头的。”
“姑娘是被摄政王府的下人带走的啊。这还有错。”小二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儿说了,见楚慕看半天戏册子,凑上前问:
“这位爷,您到底点什么戏?选好了吗?”
楚慕把戏册子往小二身上一甩,冷声道:“滚蛋。”
小二被吓了一跳,见客人生气了,也不敢多逗留,捡起戏册子就赶紧跑了,回头让老板看见他惹客人生气,那可是要扣工钱的。
小二走了以后,韩风,纪舒和林钦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此情此景虽然很让人气愤,但同时也很让人尴尬。
韩风劝道:“升斗百姓知道什么呀,人云亦云罢了,市井之人特别喜欢造谣那些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人的事情,爷您别这种人生气。”
纪舒也道:“是啊,爷。犯不着为这种事儿气着自个儿。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哪儿见过王府的人,分明胡说八道。”
林钦却有不同疑问:“那万一真是王府的人呢?”
突然间,三人的厉眸有致一同瞪向了他,林钦的天灵盖受到了猛烈冲击,果断识相:
“啊,误会!肯定是误会!怎么可能是王府的人呢。咱王爷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强抢民女之人啊,咱王爷要什么样的天仙国色没有,犯不上抢啊是不是?哈哈。”
楚慕一拍桌子,冷着脸猛然起身,拔腿便往望江楼外走去。
韩风和纪舒赶忙跟上,只有刚塞了块点心的林钦搞不清楚状况在后面喊道:
“哎,那咱还喝酒吗?”
纪舒回头回了一句:“把账结了,回家喝自己吧。”
林钦:……
楚慕乘兴而出败兴而归,回到王府就让韩风和纪舒去查。
“限你们三日之内查清此事。”
韩风和纪舒有点无奈,韩风说:“王爷,此事也许就是空穴来风,老百姓知道什么呀,咱们就是查也查不到谣言的根源。”
“先找苦主,再探缘由,非要把这件事给我查的清清楚楚不可,无论是有人冒名王府,还是有人背后散播谣言,哪一种缘故,本王都不能姑息,总之非要给我全查出来不可。”
楚慕都这么说了,韩风和纪舒自然只有领命的份。
纪舒手底下有专门搞暗查的人,但平时他们查的都是些贪官污吏,再不济也得是什么知府,县官之流,查升斗百姓还是头一回,更别说查的还是件捕风捉影的事情,有没有这回事都两说。
不过,纪舒查了两天之后,还真给他查出了些端倪,叫上韩风来给楚慕禀报了。
“王爷,确有其事。那卖唱的姑娘确实因为被人糟蹋跳河死了,带她走的也确实是王府的人。”纪舒说。
这件事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若不是前后彻查,还只当是流传。
“谁干的?”楚慕声音渐趋阴冷。
纪舒据实相告:“您知道是谁糟蹋了那姑娘,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顾柏荣,如夫人的亲哥哥。卖唱的姑娘跳河死了以后,她爹等苏州的亲戚来了,就去顾家镖局闹过,当时还惊动了官差,最后顾柏荣见事情闹大了,就想私下里和解,那死去姑娘的爹要三万两安葬费。”
楚慕疑惑:“这钱顾家出了?”
纪舒点头:“出了。不过,顾柏荣只给了一万两,后来又抢回去八千两,因为他搬出了王府的名头,那姑娘的爹一听他跟王府沾亲带故,哪儿敢跟他讨价还价,拿了一点钱也就不声张了,据说这两天就要把姑娘的棺材运回苏州安葬。”
楚慕去年把师妹从江南带来京城后,怕她在京中没有根基,无依无靠,便让她父兄也一同过来,在城里给他们开设了一家镖局,人生地不熟的新镖局,肯定没什么生意,楚慕也不指望他们赚钱,只想让师妹有个娘家可走动。
所以,顾柏荣有钱平事儿让楚慕很意外,不禁想到了师妹这段时间在王府支取巨大数额的银子,如今想来,她这银子用在什么地方是不言而喻了,只是金额对不上,不知道是师妹没给顾柏荣那么多,还是顾柏荣私下扣了银钱。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算是完全出乎楚慕的预料。
他对顾家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淳朴、热情、侠气上,虽然为人方面有小瑕疵,但也从未有过出格的行径,怎么来了京城之后,变成这样了呢?
不过顾家人是什么样的,楚慕其实一直都不算了解,全都是听师妹口述,说她父兄在江南如何乐善好施,百里称颂,但楚慕也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看来,他是不是该派人去江南查查顾家的底细了?
“王爷,此事调查清楚了,咱们要不要有什么行动?”纪舒问。
楚慕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给那父女再送三万两去,人死不能复生,让他们回乡安稳度日,至于害死人的顾柏荣,本王自有计较,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是,属下明白。”
纪舒离开之后,楚慕也没心思看书,坐在书案后,盯着烛火发呆,脑中回想着他与师妹当年的事情,师妹清纯美好,在他没有露出身份之前,她对自己就十分照顾,师父罚他顶剑,不许他吃午饭和晚饭,饥肠辘辘之时,是师妹偷偷的给他送来白面馍吃,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师妹那时含羞带怯的样子,清纯少艾,那般美好。
顾柏荣的事情,师妹应该不知晓吧。可她偏又拿了银子……他平生最恨恶人仗势欺人,更别说,恶人仗的还是自己的势,若不处理顾柏荣,将来他定还会祸害其他人。
这些琐事围绕在楚慕脑中,让他一夜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顶着一张黑脸去了京兆府,刑部侍郎刘明德和户部尚书孙囿对他行礼,楚慕也只是瞥了一眼,京兆府尹挺着个肚子,汗如雨下走在前面给楚慕他们带路。
纪舒把江南贪墨案的李大人锁了回来,暂押京兆府大牢中。
“王爷,要不还是把犯人提到堂上审问吧,牢里阴暗潮湿,气味也不好。”京兆府尹如是建议。
楚慕黑着脸道:
“不必了,就在牢里吧,他若嘴严,牢里刑具多,省得来回拿了。”
身后一众官员:……
京兆府大牢确实如府尹所言那般阴冷,倒是没有刑部大牢里的血腥气,关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街面犯事,或者像李大人那种为未经大理寺审讯犯人的暂押地,京兆府大牢的管理,自然也不如刑部严密,所以只要一听见有人声,牢里就此起彼伏的响起喊冤的声音,热闹的很。
楚慕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一票官员,突然就听见在嘈杂的牢房里响起一道如异军突起般的咒骂声。
怎么说呢,牢里的犯人大多喊的都是‘冤枉啊’‘救命啊’‘放我出去’之类的话,可那道声音大段大段,引经据典的谩骂,在牢房里倒是一股泥石流般的存在。
“摄政王楚慕,禽兽不如,仗势欺人,强抢民妻,不得好死!你还我娇妻!苍天啊,你不长眼。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