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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帐子,她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小纸包。
她把帐子撩起,手伸向了纸包……
白凤衣被一阵轻轻的哭声惊醒,听了一会,听出哭声是从隔壁房里传来的。
哭声越哭越重,是柳诗在哭。
白凤衣取过灯,开门走了出去。
她敲了敲柳诗的房门,问:“柳诗,你不舒服么?”
柳诗在房里回出话来:“我的事,谁也不要管!”
白凤衣还想说什么,衣袖被人拉住,回脸看去,是刘玉指。刘玉指低声:“凤衣姐,你到我房里来,我有话对你说。”
她拉着白凤衣进了自己的房,关上门,放下窗上的帘子。
白凤衣:“你要对我说什么事?”
刘玉指压低声音:“凤衣姐,你吸过鸦片么?”
“鸦片?”白凤衣一怔,“我怎么会吸过鸦片呢?吸鸦片是男人的事。”
刘玉指:“你没吸就好,柳姑娘吸过了。”
白凤衣更是一怔:“你怎么知道的?”刘玉指:“我亲眼看到的!”白凤衣:“她吸鸦片,让你看到了?”刘玉指:“你不信?”
白凤衣:“不信。”刘玉指:“凤衣姐,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白凤衣:“她要真是吸鸦片,我不会闻不到烟味。”
刘玉指:“她吸的鸦片没有烟!”
白凤衣:“鸦片会没有烟?”
刘玉指:“我亲眼看见她躲在房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往鼻子里吸鸦片粉。”“鸦片粉?”白凤衣纳闷,“鸦片还有粉么?”
“那粉是白色的,像磨出来的面粉。”
“那是白面,比鸦片更毒!”
“白面不就是鸦片粉么?”
“白面是白面,鸦片是鸦片。”
“反正一样,我看柳诗往鼻子吸了一阵,就来精神了,对着镜子又梳头又画眉的,一画就是大半夜。”
白凤衣道:“她房里的事,你是怎么看见的?”
刘玉指:“我和她的房间不是只隔了一块板么?”
白凤衣沉默了。好一会,刘玉指问道:“凤衣姐,你在想什么哪?”白凤衣的眼睛看着地面,道:“我在想,她真要是在吸白面的话,那白面是从哪来的?”
在花园练了半天琴,一身戏装的柳诗斜抱着琴匆匆往房里走,一进门就大喘起来。
她猛地转身,眼睛里充满了无助的绝望,对着跟进门来的蝶姐大声叫道:“快给我!快给我!”
第七部分第13章 玲珑女(6)
“啪!”她的脸上重重地挨了蝶姐一个耳光!
柳诗楞住了。蝶姐取出个纸包扔在桌上,狠狠地盯了柳诗一眼,转身出门。“等一等!”柳诗急喊,嘴角淌着牙血。
蝶姐站停,顺手关上了门。柳诗发疯似的拾起纸包,抖着手拆开,在鼻子下吸了起来。蝶组一把夺过纸包,从袋里取出一纸锡纸,往锡纸上倒了些白粉末,划火柴往锡纸下烧了烧,递给柳诗。柳诗贪婪地闻吸起来。
不一会,她像用针戳破的球,身子软了下来,靠上了墙,用通红的眼睛看着蝶姐,道:“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吸上这种东西的!”
蝶姐没有任何表情。柳诗脸上浮起苦楚而又麻木的笑容:“其实,我是知道的……是你,让我离不开这种东西的……”
蝶姐美丽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柳诗:“蝶姐,你告诉我,这种药,为什么会让我变成这样,没有了它,就活不了?”
蝶姐看着柳诗,取过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听我的,就会有药!”她写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柳诗扑到桌前,看着字纸,念:“听我的……就会有药……”
她抬起惊恐的眼睛,失声:“她……主宰了我?”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
白凤衣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远处,敲更的梆声隐隐传来,梆声有节奏地响了五下。
突然,从刘玉指房里,传来轻微的倒水声。
白凤衣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刘玉指的窗口,用舌尖舐破窗纸,往里看去。
黑暗中,刘玉指穿着紧紧束着身腰的百扣衣,往一只木盆里倒上冷水,端着盆放到屋子的中央,然后脱去鞋,光着脚站进了木盆里。她的脚站在冰冷的水中,渐渐发红。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重复地念着一个声音:“我心清净……我心清净……我心清静……”桌上燃着的一支香袅袅地盘升着青烟。
白凤衣在吃惊地看着。
画房里阳光很好,秦无心和袁小照在调制着颜料。
袁小照在木头做的榨汁机上榨着芭蕉叶的汁水,两手染得碧绿,道:“师父,有一碗了,够了么?”秦无心:“够了。淋九滴石灰水,淀一淀渣子。”袁小照照师父说的办了。
秦无心踩动轮车,用砂轮磨起了蛋石,粉末纷落。袁小照用一把小刷子扫着石粉,笑着沾了点放舌头上舐了一下,笑道:“师父,这蛋石还真的有鸡蛋的味道哩!”
“是臭鸡蛋的味道。”
袁小照笑:“反正都是鸡蛋。”
一个老妪走了进来。“袁画师,”老妪道,“守门的族丁捎进话来,说是有位城里的先生要见你。” 袁小照:“没问是谁么?”
老妪:“问了,是上海的魏老板差来的人。”
“好吧,我洗洗手就去见他。”
袁小照从画房出来。
“袁画师,”有人在庭院拐角口轻轻地叫了一声。
“凤衣?”袁小照见是白凤衣站在墙边的阴影里,问,“有事找我?”
白凤衣:“你说过,你会帮我的,是么?”
袁小照点点头。白凤衣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道:“你能帮我寄一封信么?”
“寄信?”袁小照一怔。
白凤衣:“只一封信!”
第七部分第13章 玲珑女(7)
袁小照的脸色有些不安:“寄……寄到哪?”
白凤衣:“上海。”
“上海?”袁小照的脸上浮起惊恐之色,口吃起来,“要是……寄到镇里,我、我敢……可要是寄到……外地,我不敢。”
白凤衣的脸苍白起来。
“对不起,凤衣,”袁小照边往外走,边道,“族规上写着,扇面美人不能与外界……与外界通信的……对不起!”
他跑了起来。白凤衣看着袁小照仓惶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八哥在庭院的竿子上叫:“规矩!规矩!规矩!当心!当心!当心!”
镇里小酒店里,肖九坐在桌前,给袁小照的碗里添着黄酒。
袁小照憨笑了一下:“肖先生,我不会喝酒,您看,只喝了这么一口,脸就红成关公了。”
肖九一拍桌面:“我交的就是关公这个朋友。”
袁小照:“肖先生有什么事,就请说吧。不瞒您说,我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干活哩。”
肖九:“好吧,长话短说。”从袋里取出那张白凤衣的照片,往袁小照面前一放。袁小照取过照片看了看:“这不是白凤衣么?”
肖九:“再看看。”
袁小照又看了看,笑了:“眼睛闭着哩。”
肖九又一拍桌子:“我就是为这双眼睛来找你的。”
袁小照纳闷。
肖九想起了什么,道:“我向你打听个人。”
“谁?”
“秋家少爷秋洗月。”
“秋少爷?”
“知道他去哪了么?”
袁小照:“我听说,他到杭州教书去了。对了,去了杭州国立美术学校。”
镇外流花河边。相机镜头里,景物颠倒着。袁小照抬起脸:“肖先生,这里的景致,怎么是倒着的?”
肖九笑道:“知道狗眼睛里看出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么?”
袁小照摇头:“不知道。”
肖九:“我知道你会说不知道,因为你是人,不是狗。可我要告诉你,狗眼睛看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么颠倒着的!”
袁小照:“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九:“我能不知道么?造这架照相机的人,属的是狗啊!”
袁小照大笑起来。他一不留心,按下了快门,镁光灯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冒出一股烟来。
袁小照的脸吓白了。
肖九却笑起来:“行了,你已经学会了!”
“学会了?”袁小照感到意外。
肖九:“记住,给白凤衣拍照的时候,就这么一按!——砰!”
会馆花园的画舫上映着鳞鳞波光。画纸上,美人倚在舫栏上看着池鱼。
点着色彩的画笔收住。“今天就画到这儿吧。”袁小照收拾起画具道。三位美人起身,打起珠帘走出舱门。
“凤衣,你等等。”袁小照道。
第七部分第13章 玲珑女(8)
白凤衣站停。
刘玉指看了看小照,又看了看凤衣,走出帘门。
袁小照:“凤衣,这几天你脸色很不好,在生我的气吧?”
白凤衣笑了笑:“生你气干什么?连八哥都知道什么是规矩,你就更该知道了。”袁小照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