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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感应,他忽然回首,看见道路尽头,有位容颜清绝的年轻女子漫步而来。女子挽髻斜插玉搔头,一身端庄华丽的锦衣,腰间环珮琳琅作响,身后逶迤而去的裙裾翻飞如雪色。
“如昼。”庆忌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口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先说哪一句。
如昼偏头,对他微微一笑,而后不轻不重地推开他的手,平静道:“庆忌,今日,我是周唐的帝妃。”
庆忌闻言,仓惶地退了一步,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如昼一展广袖,微笑道:“你看——”
庆忌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无数朱紫朝服的官员聚集在道旁,一同跪下,高呼道:“臣等拜见明妃,明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昼!你疯了!你怎么能做李稷台那个老皇帝的妃子?他后宫佳丽三千,你不会幸福的!”
庆忌胸膛剧烈起伏,神情癫狂,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带她走,却被如昼拂袖推开。
于是立刻有大队禁卫挡在他们之间,持戟阻拦他上前。
庆忌杀气十足的双眸充血,气势更加可怕,但他神情却痛不欲生:“如昼,你当初说要一心修习*心法,所以斩断凡尘俗念,追随宫素而去。可是如今为什么却要成为周唐的后妃?这不是又入红尘吗?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只想与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成亲,你却宁肯成为李稷台无数女人中的一个,也不肯嫁给我,那么我们十多年青梅竹马,许诺一生的誓言又算什么?!”
如昼摇头,从他眼前轻轻走过,皱眉道:“庆忌,正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缘,才不能在一起。我与陛下没有牵扯,不算入世,可是与你在一起,我心则乱。我已不会回头,你又何必不忘。”
“哈哈……哈哈哈……因为你对我有情,所以不能和我在一起……太可笑了!这个理由,太可笑了。”庆忌自嘲地仰天大笑一阵,忽而一收,低头静静地看着她道,“如昼,你好绝情。”
如昼已走出一丈之外了,闻言回头微笑道:“我断情绝爱,一心出世。你如此不忿,又能如何?难道还想杀了我么?”
庆忌定定地望着她远去,城门后,丹陛之上,已有一个高冠冕服的男人朝她伸手。
是放弃如昼,眼睁睁看着她成为皇帝的妃子?
还是杀了她,再自尽于此?
又或是——杀了周唐皇帝!
庆忌几经挣扎,眼中杀意无比浓郁,一剑西来——如昼回头笑盈盈地盯着他越来越近的剑光。
“住手!”
“有刺客!”
周遭乱哄哄的,嘈杂的吼声四起,庆忌听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心底无比平静。
他一剑透骨,心满意足地笑了。
身后众人惊恐地叫道:“陛下——”
周唐皇帝双目瞪圆地倒了下去,胸口插着一柄剑。
……
高台之上的长袍男子有所感知,讶然地笑道:“真是奇怪,那个气若游丝的人醒过来了,另一个剑道高手却陷入未来幻像,不可自拔。不过这样也好,懒得我动手了……”
立在树枝掩映处的丹薄媚刹那睁眼,正好听见长袍男子的话。她急忙转头看向仍然紧闭双目的庆忌,伸手摇他的肩膀:“庆忌,醒醒——”
庆忌应声睁眼,不等她松一口气,他突然出手,一掌将她打落在地。
丹薄媚忍痛站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也持剑落地的庆忌。他双瞳此刻茫然而无神,步步逼近。
“庆忌,你做什么?醒过来!”她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幻境,急忙运用真气将话音逼入庆忌耳中,“你是不是看见了如昼姑娘?不要相信,那是韦氏天狐秘术的作用。它使你身处一个虚幻的想象之中,你只要杀了如昼就能清醒!庆忌,杀了她,那不是真的如昼。”
庆忌果然停下脚步,神情却十分扭曲,痛苦地低语:“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我不能杀她!薄媚,趁着我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你动手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绝不能被*会操纵!杀了我,快一些,我坚持不住了……”
丹薄媚勉强起身,皱眉不忍,才犹豫片刻,见他眼中果然又逐渐弥漫茫然。
“薄媚,快,杀了我,别让我成为*会的人,别让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
她看了看高台上被层层守护的长袍男子,无法一击必中,只能咬牙对庆忌出手。
长袍男子冷笑一声,双手结印,挥袖将一道绿光打向庆忌。
丹薄媚一掌将之击散,冷不防此时庆忌坚持不住,已从身后一剑刺来。她回身躲过那一剑,想了想,慢慢引导庆忌行向山坡边缘行去。
长袍男子看出她的意图,立刻大喝道:“拦住他们!”同时迅速飞身而来,要抓住她。
数万信徒纷纷从冥想中醒过来,一拥而上。
丹薄媚止步,凌空狠狠与庆忌对了一招,真气对撞后炸开的剧烈气流瞬间将二人推下山坡。
长袍男子慢了一步,只能立在山巅冷冷地看着他们滚下去。分堂堂主也快步赶过来,见状无可奈何道:“公子,这该如何是好?”
“不要紧,他们以为如此便逃过一劫了么?没那么容易。那个剑道高手身上有我的印记,我现在就带着人追下去。”长袍公子笑道,“到手的鸭子,飞不了。”
☆、第40章 他乡故人
山下不知何方,其路也艰险。大风吹过山丘,树叶都哗哗作响,枯叶纷纷飘落。月隐乌云皱聚,天色黧黑,四下无房舍灯火,无犬吠,无人语,只有须臾后突如其来的铮铮冰响。
丹薄媚躲在树边的岩石下,屈膝而坐,夜听风吹雨霰,难以成寐。
初冬的冷似乎已随这场寒潮来了。她仰头任由劈头盖脸的雨水浇下,刻意为之的妆容都随着浑浊的水淌落在地。
丹薄媚不打算淋着雨找人。庆忌虽然受伤,但不至于奄奄一息。
满山冰花玉树,迷漫一色。她浑身要湿透了,起身决定换个干燥的避雨处。沿着狭窄的林荫小路走了不久,果然见到前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凸出来,石下滴水不漏。
不过,好像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是庆忌?
丹薄媚全身戒备,慢慢靠近。
她的脚步声踩在雨中的腐叶上,惊动了石下的人。
那人原本倚靠石壁静坐,闻声回头,眼神威严可怖,一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嗯?”丹薄媚突然停下,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情绪百转千回,下意识要出手,又转念一想,他看上去似乎伤得很重,未必有还手之力。而且她真容他也没见过,可能根本认不出。
思及此处,她按兵不动。
谢衍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道:“我似乎见过你。”
丹薄媚手中涌动真气,才似笑非笑地缓缓靠近,意味深长道:“壮士,我似乎也见过你。”
“看来是你,天山上的小姑娘。”
丹薄媚停了一停,这回是真真正正地惊讶了,目光仔细打量他一阵,恍然大悟地坐在他身旁,刻意道:“原来你还真是那个假好人啊……看你伤成这样,这些年大约混得不怎么样吧?不过也是,凭你的秉性,还没有被仇人杀死已很了不起了。”
谢衍冷冷地瞥她一眼,抿唇偏头不答话。
“你为何一副要死了的神情?听说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三大喜事,你遇见我这个故人,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丹薄媚不动声色地靠近他,伸手试探。
谢衍的目光十分凶狠,大约想杀死她,可惜没有出手的力气。眼见她柔若无骨的雪白手指就要搭上他的肩,他立刻侧身躲开,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只这么一个动作,他腹部、胸口的衣袍,颜色都刹那深沉了许多。
看来的确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不然,不至于明知她已经起了杀心,还只是避让。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玩了。
知道她是丹氏女,还打了她胸口一掌,眼下又荒山野岭,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么急着要走,外面雨大啊,壮士。”她笑时,令人惊艳的丹凤眼中全是恶意。
谢衍斜睨着她,冷声道:“不劳姑娘担心。”
语毕立刻要走,突然有一双冰冷的手臂从背后缠上他的腰,纤细的十指游移过的地方,他只觉全身都在冒火。
“放开。”谢衍双手紧握,克制自己,神情比方才更冷峻,因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丹薄媚贴上他的后背,感受到这具强硬如铁的身躯渐渐发烫时,她无声地冷笑,于是引人遐想道:“壮士,荒山夜雨,孤男寡女,你不觉得很适合……”
他正偏头去看她,丹薄媚终于找到了渗出血迹的伤口,蓦地五指一并,如刀锋狠狠扎进他胸口与腹部的伤口里。顿时血肉崩开,温热的液体溅了她一手都是。
谢衍纵使再冷硬沉稳,也忍不住闷哼一声,单腿跪下去,痛得浑身发抖。
丹薄媚仍然站在他身后,将手上的血轻轻擦在他后背衣袍上,微笑道:“你不觉得很适合杀人灭口么?尤其我们还是有过不愉快往事的故人,壮士以为如何?”
“为多年前的天山之事杀我,说不通。你——是无极的人?”谢衍死死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双眼凌厉逼人。那张颠倒众生的倾国容颜在他眼中,与吃人的野兽无异。
“哦,看来是无极公主派人把你伤成这样的,倒让我捡了个便宜。”丹薄媚蹲在他身前,毫不畏惧直视他幽深黑暗的双眼,诚恳道,“谢公子,我真的不是无极公主的人,虽然还是要杀你。”
谢衍声线微哑,冷着脸问:“为何?”
丹薄媚忽地一掌打在他胸口,猝不及防谢衍喷出血来。
总算还了一掌之仇。她抬袖低眉遮面,又轻描淡写地放下,莞尔笑道:“谢公子敌人无数,自然用不着记住我这等无名小卒。真要想知道缘由,不如在黄泉之下等个五十载,我下来再告诉你。”
“没有谈判的余地?”
丹薄媚无动于衷道:“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