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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达应了,就把人打发了下去。
尉迟宝琪忽然严肃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李明达疑惑看他,问他怎么了。
房遗直这时候也挑眉,把目光放在尉迟宝琪身上。
尉迟宝琪忽然就给李明达噗通跪下,就昨日他将叶屹审问致死的事情致歉。
“并非你的错,是叶屹他自己咬舌自尽。”李明达叹了声,“这三个吐蕃探子,该是早就商量过他们身份暴露后自我了结的办法。所以另两个人在被缉拿的时候,也都自尽了,这如何能是你的过错。你大可不必自责。”
除了叶屹外,城门郎和库部员外郎的自尽原因,皆都是因为服用了随身携带的毒药。而叶屹之所以会选择咬舌,大概也是因为他当时在接受尉迟宝琪的拷问时,双手双脚被绑缚,没有办法取得身上的毒药。
尉迟宝琪见公主真不怪他,憨笑两声,忙拱手认真地表示,这次他审问石红玉保证会掌握好分寸,谨慎再三,绝对不会让石红玉没命。
“她死不足惜,若再不招供,已没有活着的必要。”房遗直转即看向李明达,建议道,“尽早处死最好。”
李明达探究地看想房遗直,意欲细问缘故,就听那厢来人告知杜荷而今人正在外,他人刚从东宫出来,准备驱车前往侍郎府赴宴。
“今天是刑部侍郎李大亮的生辰。”
“这倒是巧了,我们刚好可以去。”李明达对房遗直说罢,就起身命田邯缮去准备贺礼。
“还是我备吧,刚好李大亮的府邸与我家近,在我家库房里随便挑拣一样去送就成。若是等田公公回宫去取,只怕会错过开宴时间。”
李明达应承,那边打发尉迟宝琪好生审问石红玉,她就和房遗直去了。
尉迟宝琪笑着恭送二人后,就懊恼地抓抓头,后悔自己刚刚嘴快。审问石红玉也不是什么非要现在就进行的事,干嘛要说那么早。这样的话,他此刻也可以陪公主去赴宴了。
李明达随房遗直回了梁国公府,下马的时候,李明达就笑着对房遗直道:“李大亮设宴,必然是男女家眷分开,我不宜穿这身官袍现身,倒要问你妹妹借一套衣裳了。”
房遗直的妹妹房宝珠的身形和李明达相差无二,李明达穿她的衣服应该没有问题。
房遗直应承,进府后,一边打发管家去库房弄个体面的生日贺礼去,一边亲自带李明达到房宝珠那里,让房宝珠出一套衣裳给公主。
房宝珠本来正无聊地躲在房中画画,忽听大哥竟然带了晋阳公主来找她,惶恐不已,倍感荣幸,高兴地了不得。她急忙忙去翻衣柜,把所有的新衣都拿了出来供公主挑选。这还觉得寒酸,叫人去知会母亲,看看府中还有没有其它珍贵的存货。
李明达笑言不用,随便挑了件,就换在身上。
房宝珠和房遗直则等在房外。
房宝珠忍不住好奇心,就趁着这机会问房遗直:“大哥,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快了。”房遗直回道。
房宝珠眉眼一飞,别有意味地嘿嘿笑,“那你和贵主之间……”
“住嘴。”房遗直看眼那边紧闭的防备,转而给房宝珠一个警告的眼色。公主耳朵敏锐,宝珠现在说得所有的话,屋内的公主必然都能听到。
房宝珠自然不知道这些,忽然见大哥凶自己,撅嘴不开心了,“小气鬼,就问一问,你至于么。对我这么凶,小心我回头就告诉阿娘。”
房遗直又警告她一眼。
房宝珠却偏不受房遗直的威胁,她深知他大哥虽然表面上性子冷,但实则他对家人一向宽容。从小到大,大哥就一贯让着她,纵容她,有欺负过她的大哥还都帮忙报复回去了。当然房宝珠也不否认其中有自己乖巧懂事,不招讨厌的缘故。
房宝珠嘿嘿笑着,一眼看破房遗直,“大哥紧张了。”
“宝珠,你真的要闭嘴。”房遗直垂眸,认真地盯着房宝珠,眼神发冷。
房宝珠与房遗直四目对视的刹那,感觉到大哥这次的认真严肃了。她老实地闭嘴,看眼那边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房遗直,默了会儿。
“为什么不能说啊,小声点她就听不到了呀!”房宝珠还是没忍住,这一次她把声音压得更低,用气息说话。
房遗直眯起眼睛,抬手戳了戳房宝珠的额头,“别在这留了,去找阿娘。”
“我还想多跟贵主说几句话呢。”房宝珠胡搅蛮缠,梗着脖子,背着手就在院子里徘徊,就不愿意走。
房遗直:“走不走?”
“不走。”
“那你弄丢阿娘珍珠钗的——”
“算你狠,我走!”房宝珠瞪一眼房遗直,气恼地撅起嘴巴就去了,走半路上,她回头看一眼房遗直,赌气地继续走,边走边小声嘀咕着大哥太无情,有了娘子忘了妹妹……
房遗直见李明达从房内出来的时候,面色涨红,忙问她何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可能是屋里太热的缘故。”李明达尴尬地叹了一声,就去搜寻房宝珠的身影,果然没有在院内发现她。
房遗直看出李明达找人的意思,解释道:“我把她打发走了,这丫头嘴贫,太爱问些没用的,闹人。”
“爱说话好啊,挺招人喜欢的。”李明达想到她刚刚所听,脸又红了红,然后催促房遗直快走,她就先行去了。
房遗直疑惑地望着李明达的背影,随即也跟上。
侍郎府。
李大亮万万没有想到,晋阳公主竟然会亲自登门给他贺生辰。他激动不已,再三拜见感恩李明达之后,又再三嘱咐后院的妻子,一定要招待照料好公主。
稍后不久,李家便在花园治酒,有歌舞,男女眷分列东西两侧。
落歌便挑准这时机去‘偶遇’了郑思。
落歌没有主动提及案情,而是先感慨了身体疲乏觉得累,郑思问何故,落歌就说是因为陪着房世子熬夜审案的缘故。郑思果然动了心思,细问落歌案子查得如何。
落歌就提到了齐飞,“审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很快就扛不住了。”
落歌随即和郑思简单讲了下尉迟家拷问犯人的手法,郑思一听这个,皱起眉头,一脸畏怕之色。随后二人分别。
郑思就迈着匆匆地步伐去找杜荷,弯腰低声在其耳边嘀咕了一番。杜荷保持优雅微笑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随即含笑对李大亮客气地致歉,就暂时起身离开了,带着郑思到了花园一处僻静地说话。
李明达这时候也起身,找了处更安静点的地方,方便听杜荷主仆说话。
“什么齐飞被抓?这个齐飞是谁?”
郑思忙和附和解释‘互相帮’为何种帮派,然后告知他石红玉其实就是‘互相帮’副帮主齐飞的属下。
杜荷这时候皱起眉头来,冷冷哼笑一声,“倒是惹了个麻烦。”
“驸马,那咱们这会儿该怎么办?”
“一个女人罢了,有什么了不得。再言我是驸马,谅他们也不敢查到我身上。”杜荷之所以能说出这话,是因他还不知公主已经查到了太子身上。
“可这案子听说是房少卿和晋阳公主在审理。房少卿那里已经是不好对付了,晋阳公主位份尊贵,身后又有圣人撑腰,她要是想审,驸马只怕躲不过。”郑思很担忧。
“这个简单,我回头去求一求她。自小一起到大的,应该有些情分,她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杜荷说罢,就连连叹扫兴,也没兴趣继续留在这里,打发郑思去知会李大亮,“就说我突然觉得头疼,先回了,叫他不必送。”
郑思应承,这就去了。
李明达见没什么可听,就等着杜荷离开后,也回去了,然后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侍郎府。
房遗直随后和李明达在侍郎府临街的一条僻静小路上汇合。房遗直问李明达情况怎么样。
李明达就把她听到的对话告知了房遗直。
“听起来关系不大,似乎就是石红玉和杜荷有些男女干系。”房遗直道。
李明达:“我也这么想。但刚刚所听只是片面之言,还要亲自去问清楚才好,再说这偷听本来就做不得证言。”
房遗直看李明达,“贵主真打算去质问?据我所知,杜驸马这个人似乎有些记仇。”
“没什么紧要,不过是下次见面,甩脸子给我看罢了,他还能真报复我不成?”李明达笑了笑,就和房遗直一同骑马回了刑部司。
二人又再一次找江夏王世子李景恒询问情况,问他可知道石红玉和他结识,不光是为了色,还是为了拉拢他效忠太子。
李景恒一脸茫然,“还有这事?这、这……好色什么的,我承认。但结党营私什么谋反之类的事,我可万万担当不起,我真没那心思!”
李景恒边解释边缓和他吃惊的情绪,对李明达行礼哀求道:“恳请贵主千万不要信那疯狗乱咬之言,我李景恒可以拿命还有子孙后代的命对天发誓,我真没有做任何跟东宫太子联盟谋反之类的事情。”
随即李景恒还主动表示,他可以和岂非对质。
然而两厢在公堂上,彼此说起话来,却是‘驴唇不对马嘴’。李景恒想就太子一事洗清自己,要和齐飞仔细理论经过。齐飞却张口闭口都是“石红玉说”,所有的说法都和李景恒的截然不同。李景恒说她和石红玉之间只不过是肉体的关系。齐飞却说李景恒加入互相帮,心甘情愿做了太子的幕僚,所以每次他提供的消息,都是他依命在办事而已。
李景恒从来没有和这么难沟通的人说话,但他为了证明清白,又没有办法,就只能尽量去和齐飞解释。齐飞还是坚持那些协助太子召集能人的谋反说法,一旦问他细节的时候,齐飞就会冒出“石红玉说”。
当下一对比,自然就清楚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待齐飞被押送下去之后,李景恒已经被气得半死,脸色涨红。“这世间竟有种自以为满心报复才华可以称霸天下的蠢账房?他是不是梦做多了,分不清现实和梦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