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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偏殿里陷入了死一般可怕的静寂中……
良久,宁嫔突然一声近似疯狂的冷笑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她跌坐在椅子上,失控的癫笑道:“哈哈哈,本宫相信绿沫。因为在冷宫,就是陈妃她自己拔了我头上的凤簪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她是自杀,不是本宫杀的她……可惜,当时任本宫如何说,都没人相信……没人相信本宫,更没人相信她会自杀。哈哈哈……”
宁嫔所言,像一记重棰重重的击打在了楼樾与苏流萤心上。
楼樾此次来长信宫,除了想知道谁是真凶,还想问清楚当晚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到又是一个他们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笑着笑着,宁嫔却是流下泪来,双手死死的掐着椅背,面容一片狰狞,咬牙狠狠道:“陈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到死都要嫁祸给本宫!!”
不光宁嫔想不明白,苏流萤脑子里的迷团也是越滚越大,她仿佛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里,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一切……
而事件的关键人物绿沫到了此时倒是镇定下来,她手指停在了最先画的五公主铃岚公主身上,再接着在离房子最远的宣纸边缘画了几个小人,再在小人身上画上一条条的东西,似乎拿什么东西将小人们全都绑在一起,还在他们身边画上一把刀。
看她画完,楼樾心里已完全明白,他沉声道:“陈妃所做这一切,皆是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女儿铃岚公主,还有被真凶绑住做人质威胁她的家人。”
想起之前刑部去陈妃娘家去抓人,却是人去楼空,当时人人皆以为陈家人是畏罪潜逃,如今想想,却是被人胁迫做了威胁陈妃的人质……
听楼樾说完,绿沫流着泪重重点下头,而苏流萤与宁嫔早已是一身冰寒,全身从头凉到了脚。
这个神秘的真凶,竟是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步步料到精确。从宁嫔小产到刺客之死,再到陈妃落网冷宫自尽,竟是没算错一步,就像个棋艺高手,布下一盘精妙绝仑无懈可击的棋局……
而苏流萤与宁嫔好比局中的棋子,一切都掌控在布局人之手!
冷汗潸潸落下,苏流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哆嗦着嘴唇开口道:“绿沫,你真的对真凶一点都不知情么?”
到了如今,她们追凶这么久,却是连真凶的衣角都没碰到。
绿沫绝望的看着苏流萤,无奈又痛苦的再次摇头……
原以为今晚有了绿沫,一切事情会真相大白。没想到非但没得到一个结果,苏流萤她们心头的困惑越深,也更加感受到对手的可怕。
走出长信宫,夜风一吹,身上被冷汗湿透的苏流萤感觉彻骨的寒意。
楼樾让影卫带绿沫悄悄出宫。他却是褪下一身夜行服,要重新返回到宴席上去。
在长信宫后门分手时,楼樾看着苏流萤神色的失落与颓败,知道她心里对今晚这样的答案绝望又无措,却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她,只得沉声道:“你不用担心,五公主的咸福宫我已派影卫日夜坚守。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轻轻点头应下,但神情还是郁郁寡欢,不见展颜。
楼樾知道她是发愁真凶一案到现在不但没有一丝进展,竟是连最后的希望也落空,而困扰他们的迷团却越来越深。
楼樾心里也很烦闷,准确的说,他却是从没像现在这般无措过。
如墨的深眸里凝满冰霜,他冷冷道:“天下之事,只要是人做的,终可以循到珠丝马迹。我觉得,我们需得从头将此事从头到尾好好梳理,看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们疏忽忘记的?”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震,不由的想起了她独自收起来的那串紫檀佛珠。
这串佛珠,因为她怀疑与阿娘有联系,所以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其实在潜意识里,苏流萤已是意识到,或许这串刻着阿娘姓氏的佛珠,就是小时候她在阿娘柜子里找到的那一串。
所以,在没找到真凶之前,她潜意识的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紫檀佛珠的存在。
可到了此时,她却是迟疑了——
真凶一案陷入迷局,或许,这串紫檀佛珠是最后的线索了!
心里不停的挣扎纠结,最后,在楼樾打算转身离开时,她终是出言唤住他,咬牙掏出贴身藏着的佛珠哆嗦着手递到楼樾面前,颤声道:“这个……是当初安国寺那个清慧师太手上戴着的……害宁嫔小产的麝香就藏在这个佛头里……”
“那日的刺杀……我听到刺客头领说过一句话,他说,找到东西后,人全部杀死……而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串……佛珠……”
越说,苏流萤的声音越是颤抖得不成样子。
当初在查刺客一案时,楼樾问过她,那日在山上可有听到刺客说什么,她为了隐瞒佛珠一事,说什么都没听到。
如今,她坦白出来,却是羞愧到无地自容。
长信宫的后门一片昏暗,楼樾面容一片凝重看不出喜怒,身上却是散发出凛烈寒意。
他将佛珠紧紧握在手里,声音低沉冰冷道:“你——为什么要瞒下这佛珠?”
苏流萤双腿一软,苍白着小脸跪在了楼樾面前,垂眸颤声道:“因为……这串佛珠佛头上刻有我阿娘的姓氏……”
“……小时候,我在我阿娘的柜子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一串……”
☆、第69章 东宫双姝
握珠子的死死握紧,楼樾手上青筋暴起,面容再也平静不了——
苏流萤向他坦白的这些,竟是比方才绿沫透露的消息更让他震惊!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南山已匆匆找了过来,说是他离席太久,慧成帝已在问他了。
为免让人怀疑,楼樾心里即便有再多的话,此刻也没时间再同苏流萤说,只是折身飞快的朝承乾宫赶去。
楼樾走后,苏流萤慢慢的地上爬起来,全身冰寒,也没了一丝力气。
其实,方才为了免得楼樾担心她,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告诉他。
之前那名刺客头领在临死前告诉她,真凶给过他画像,指明要她性命。可是,如今陈妃死了,宁嫔也落马,反而只有她却安然无恙……
想起楼樾方才对她说的话,她蓦然想到——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楼樾一直派了影卫在暗中护着她,所以才让她免遭了毒手?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更不相信一心要她死的真凶会突然放过她。
承乾宫的宫宴还在继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耀眼的灯火几乎照亮了半个皇宫。丝竹管乐的靡靡之声远远的传来,不绝于耳。
相比整个皇宫的热闹欢腾,苏流萤无比的疲惫,从心到身,都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了,一个人沿着长长的宫道默默向前走着。
走到百花园的游廊下,一团雪团掉落,砸在她的身上。
碎落的雪团掉进脖子冷得她缩了身子,她抬头警惕的看了四周一圈,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见此,苏流萤以为是风吹落枝桠上的积雪掉到自己身上,并不在意的继续往前。然而,不等她走出两步,又一个雪团砸到了她的后背上。
这一下,苏流萤再也镇定不了了,她明显感觉到雪团的力量,不像是普通的积雪。
冷冷回身,苏流萤对空寂无人的百花园冷冷道:“谁在装神弄鬼?”
一声灿笑,高枝上人影一晃,下一刻,一个紫衣玉冠的玉面公子身姿翩翩的落在她面前。
面前的男子眉眼深邃,面容俊美,特别是一双桃花眼,看人时仿佛带着三分笑意。而他此时勾唇带笑看苏流萤的样子,一对桃花眼更是熠熠生辉,勾人心魂。
看着苏流萤手足无措的样子,紫衣公子勾唇笑道:“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此言一出,苏流萤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紫衣公子,震惊道:“你……你是那日那个……”
面前之人,竟是那日将她从龙图阁救出来的鬼面人!
她惊得连退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段时间,林羽军一直在捉拿那日闯宫进龙图阁的刺客,没想到他竟大摇大摆的再次出现在深宫里。
看着她神情里的紧张,紫衣公子得意笑道:“本公子的真容是不是比鬼面好看得多,是不是让你意外惊喜了?!”
见他这般放肆大胆的曝出鬼面一事,苏流萤反而镇定下来。
她看着他身上华贵的装扮,再看了眼承乾宫的方向,道:“公子也是来宫中赴宴的吧!公子到底是谁?”
此人不是大庸朝的人,却能参加慧成帝亲设的宫宴,想必身份不会简单。
果然,他勾唇邪气一笑,自负得意道:“名满天下的第一美男子萧墨,就是本公子!”
闻言,苏流萤又怔住了!
天下第一美男的封号是萧墨自负自封的,可他的另一层身份却是让苏流萤吃惊不已。
眼前这个风流倜傥,一脸不正经的人,竟是胡狄王惟一的儿子、胡狄国的太子殿下萧墨!
心里震惊不已,面上苏流萤却是按着礼数,恭敬的向他行礼请安,道:“奴婢见过殿下。”
萧墨并不奇怪苏流萤知道他的太子身份,又是邪魅一笑,上前两步靠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几日本公子一直在想什么吗?”
他突然挨过来,温热的气息往她耳边吹着,吓得苏流萤连忙向后面退开。
红着脸,她语气带着一丝愠意,“殿下是大庸的贵客,还是回去宴席上才对……”
“你哪日在龙图阁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萧墨一脸认真的问道,好看的桃花眼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着。
得知萧墨的真实身份,再加上他乖张大胆的性格,苏流萤深感他是一个危险人物,那里敢再与他走近,所以连话都不回他,道了声告辞,直接退开逃离。
“我知道你是在找四年前你阿爹的案卷。可惜你没找到。而本公子这两日却在龙图阁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