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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囡囡,你以为静淑县主是平白给我善后的吗?”盛睡鹤看着她,片刻后勾了勾唇,只是眼中却毫无笑色,柔声说着,“那天晚上你也旁听到了,静淑县主虽然一直斡旋在高密王与孟氏之间,受到了容清醉与孟伯亨的追逐,但她可不打算、至少目前不打算嫁给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我要收拾孟伯亨,她乐见其成,但绝对不希望容清醉因此不战自胜,因此,容清醉,怎么可以放过?”
他这会眼神有点冷,原本昳丽的面容就染上几抹森然,微勾的唇角非但没有冲淡这份阴鸷之感,反而透露出分明的嘲讽来。
索性盛惟乔到底跟他朝夕相处了两年,倒也不像两年前那样,看到他不笑了就感到畏惧,但多少察觉出疏离来,就感到内疚:“这人之所以要对付孟伯亨,归根到底是为了我。之后的容清醉,也是因为孟伯亨惹出来的……我方才竟说都是他之过,也难怪他伤心!”
于是放缓了语气给他赔礼:“哥哥,我方才是心急火燎之下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怪我,你别生气好么?”
“这事儿怎么能怪你?这本来就是孟伯亨自己找死!”盛睡鹤哪儿舍得为那么句气话当真跟她置气?再说他对容清醉下手的缘故也绝对没有受桓夜合指使那么简单,盛惟乔方才的质问,其实不无道理——此刻自然不会跟这女孩儿拿乔,立刻借坡下驴,温柔道,“这次之所以留他一命归来,说穿了也是看他还有利用价值。你且等着瞧吧,一旦他没用了,我必立刻亲手送他上路!”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儿,再说那人既然落到哥哥你手里过,你也肯定给我出过气了。”盛惟乔忙劝,“这会儿他被钦差找到,孟家必定会立刻派人接他返回长安——你也说了,长安不比碧水郡,这里可没有一个似桓家那样经营数代的地头蛇给你遮掩善后,可别为了他露了破绽,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盛睡鹤笑道:“都依你!”
心里却压根没考虑放过孟伯亨——开什么玩笑?当初以为盛惟乔一行只是被杀了马,他就亲自连夜找上门去的。
既知孟伯亨居然起先是想杀人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位孟八公子?!
要不是误打误撞,孟太后凑巧拿了碧水郡之事为难盛惟乔,盛睡鹤决定顺水推舟,故此暂时留了孟伯亨一命,早就按照公孙喜的建议,诸般大刑轮完之后,送此人一场别具特色的海葬了!
这会随口敷衍了盛惟乔,言归正传道,“照你的描述看,只怕目前只是向夫人对咱们有所怀疑,而且还是没有证据的怀疑。否则哪怕向夫人失宠已久,孟伯亨也不受郑国公重视,但她毕竟是诰封一品的国夫人,又与太后相善,若是确认了咱们盛家的嫌疑,直接走衙门光明正大的拿咱们下狱彻查就是了,何必走太后的路子?须知道太后时从来不直接插手前朝之事的,这摆明了就是她一个人的臆测,没法摊开到台面上!”
盛惟乔于是紧张:“这么说孟十一小姐跟我说的,她兄长崇信伯的推测,是真的?”
“也不好说。”盛睡鹤沉吟了会,摇头道,“毕竟向夫人跟太后进言怀疑咱们的话时,你跟八妹妹都不在场。具体什么情况,都是孟家四房兄妹说的,咱们也不可能去找向夫人或者太后对质——依我看来,向夫人应该确实对咱们家有所怀疑,但要说她算计你给孟伯亨做妾……”
说到这里眼神冷了冷,才继续道,“这却不太可能!因为咱们家可是有小姑姑的例子的,小姑姑当年不自爱,跟人私奔之后,虽然经过爹爹的斡旋到底还是作了正室,可祖父为了保全家风,跟着就将她从族谱上除了去!这些年来,盛家的发达,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年初时候,她带着孩子回南风郡求助,也是没待几天就离开的。”
“虽然不知道向夫人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小姑姑的事情了,但正常情况下,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儿若是给人做了妾,乃是合族蒙羞的事情。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从此不认这女儿了——当然,乖囡囡,你不一样,无论爹娘还是我,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舍弃你的。”
“然而咱们来长安才几天?向夫人之前的精力又肯定放在寻找孟伯亨上面。就算她在孟伯亨被找到的消息刚刚传过来的时候,就打起咱们家的主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确认你在盛家的重要性的。”
“如此,她若设计令你为妾,按照普遍人家的做法,盛家索性不认你了,那么所谓让你带着大笔嫁妆过门、再以你为人质要挟祖父爹娘以及我为他们母子做事,怎么可能?不过是平白把咱们家得罪死而已!”
“那向夫人据说出身也不高,能做到国夫人,应该不至于跟她那儿子一样做事没脑子!”
盛惟乔想想也对,虽然看起来高密王那边对盛睡鹤的身世起了疑心,但孟氏这边似乎还没有这样的察觉。
如此在孟氏看来,盛兰辞夫妇膝下,有庶长子盛睡鹤,嫡女盛惟乔,以及冯氏现在怀着的那个——照常人看来,即使疼爱女儿,但要说为了一个女儿,不顾其他两个孩子,不顾整个大家族,还是非常罕见的。
向夫人又不是容易冲动的小姑娘的年纪了,没理由赌这种侥幸。
——何况这位郑国夫人在郑国公府的处境,也决定了她的行事不可能太任性太随心所欲。
——毕竟从孟十五之前的吵闹来看,那位深得郑国公宠爱的娇语姨娘,是非常乐意用尽一切方式给向夫人添堵的。
盛惟乔暗松口气,但眉宇之间仍旧阴霾难消,沉吟道:“这么说,向夫人主要是对咱们家起了疑心,没有单独算计我的意思?可是虽然她没证据,但孟十一小姐的提醒却也不无道理:她要是老在太后跟前嘀咕,只怕时间长了,还是会有麻烦啊!”
“没事儿,咱们也给她找点麻烦,让她没空搅风搅雨好了。”盛睡鹤镇定自若的笑了笑,“正好那孟十五不是今儿个也对你言语无礼吗?左右郑国公府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么着,我让人再送点线索给向夫人,就说孟伯亨这次出事,与娇语姨娘也有点关系,就让她们妻妾掐去吧!”
——居然敢说他的乖囡囡会许给崇信伯孟归羽?!
——偏偏孟十五说了这话之后没多久,盛惟乔还真跟孟归羽照面了!
——就算盛惟乔对孟归羽没有半点一见钟情,反而充满了怀疑与戒备,但!
转过身的盛睡鹤面色阴沉:老!子!还!是!不!高!兴!
这个叫孟丽绛的孟家十五小姐,盛睡鹤算是记住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忽略的广陵王
盛惟乔闻言连忙反对:“哥哥,方才还说了,这儿是长安!高密王跟孟氏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咱们却是初来乍到,你贸然行动,万一留下把柄,被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放心吧,那孟伯亨伤势太重,这会还在碧水郡调养,要等身体好点才能动身来长安。”盛睡鹤笑着说,“我只是安排留在碧水郡的人做手脚罢了——在那里还有桓家的配合,不会有闪失的。”
又道,“再者,桓家也不是傻子,除非确认我这么做不会露出破绽,不然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要拦着的!他们要是同意,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见盛惟乔似乎还想说什么,盛睡鹤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引导话题,“对了,虽然孟家四房兄妹给你传的那番话不尽不实,不过倒也委婉的跟咱们说了个好消息!”
盛惟乔奇道:“什么好消息?”
“就是孟家只怕已经下定决心将明科的状元给我了。”盛睡鹤笑着道,“那孟归羽在从暖阁到偏殿的路上,特意跟你提到我的功课,还说从他伯父堂哥们那儿听说我功底深厚,这话摆明了是暗示孟氏已经考察过我的底细与才学,且取得了一致的认可,否则那几步路他跟你说什么不好,又或者可以干脆不说话,为什么非要同你提起我?他跟我可是到现在都没照过面呢——这也是我说孟氏里头的主要之人,没有怀疑咱们的缘故,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给我这样的好处?”
“原来如此!”盛惟乔闻言,真格是长松口气,说道,“唉,我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从你以前文章的行文里头看出了桓公的痕迹,所以试探我呢!可把我吓得!”
“这是因为乖囡囡你没怎么做过坏事的缘故。”盛睡鹤对她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并不奇怪,笑着说道,“所以一旦知道了碧水郡之事是我做的,稍微涉及点的询问,你都容易自己吓自己。回头你记住,这事儿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谁问,怎么问,你都这么回答就好。其他的,自有我来应付!”
盛惟乔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说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但实际上怎么可能嘛!
她要是真不知道也还罢了,可她现在明明就知道了啊!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让她装无辜还好,但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其他人不说,万一那向夫人不死心,一直折腾一直折腾……盛惟乔不免觉得,盛睡鹤方才所言也有道理:这种事情,她真的知道了不如不知道呢!
至少那时候她是真的问心无愧,根本不用演戏!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出来,只干咳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对了,哥哥,你说目前孟氏顶多就是向夫人对咱们有些没凭没据的怀疑,却不知道那崇信伯为什么要在太后跟向夫人面前给咱们开脱?”
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虑之色,“他跟咱们素不相识,又是新近从娇语姨娘那儿转投的向夫人,按说正是急于讨好向夫人以及立功的时候,怎么会反过来替咱们说话了?”
因为之前桓夜合说过这人缺钱的很,盛惟乔也考虑到了孟归羽这么做,是否是图谋自家给的谢礼,问题是,“就算我们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