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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私下命张氏托盛惟乔求到盛兰辞跟前,才把这事拦下来。如今竟把盛家地位最高的老太爷得罪了,老太爷若不容她在盛家待下去,她能不走?
然而她可没有敖氏那样的娘家,她娘家兄弟对盛府素来阿谀得紧,如果她被盛家休弃,白家是根本不会接纳她的!
届时她将何去何从?!
至于盛兰心,她跟丈夫沈机虽然是结发夫妻,但沈家人口众多,各房之间倾轧严重,她之所以能够越过妯娌当家,靠的就是盛老太爷这个爹、以及盛兰辞这个长兄!
一旦她落下误伤生身之母、被生身之父逐出门外的名声,她往后在沈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到时候连她现存的两个孩子,沈四郎跟沈十三郎,也肯定会受到牵累!
姑娣俩惊怖万分,再也顾不得在心里诅咒对方不得好死,均不住祈祷,希望明老夫人尽早醒来,有惊无险!
好在明老夫人平时身体不错,这次尽管当场摔晕了过去,却也没什么大碍。大夫来了之后,扎了几针,开了方子,到傍晚的时候,也就醒了。
守在榻边的肖氏惊喜的给她斟了糖水润嗓子:“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晕不晕?”
“兰心跟白氏怎么样了?”明老夫人这会头疼得紧,晕眩的感觉也是一阵阵的,不过她没心情跟个晚辈诉说委屈与痛楚,只哑着嗓子问,“就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爹知道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给了姐姐跟二嫂一人一个耳刮子。”肖氏见婆婆双眉紧蹙,知道婆婆多半是不舒服的,把帕子朝腕镯里一塞,跪到榻前,边给婆婆揉按着脑门附近的穴道,边柔声道,“她们在娘门口跪了两个时辰,后来大哥看天色不早,打发她们各自回房了。”
怕明老夫人误会盛兰辞,特特解释,“大哥不是不气她们对您不孝,只是怕这事传了出去,连累了侄儿侄女还有外甥们,所以才让咱们不要都聚集在这里——如今孩子们也还不知道这事,都没过来。大哥说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说漏了嘴。”
盛兰心跟白氏再不好,一个是明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明老夫人亲生儿子的继室,如果她们落下不孝忤逆的名声,坑的说到底是明老夫人的血脉。
盛兰辞作为老夫人的继子,选择息事宁人,而不是打着孝顺继母的旗号把事情闹大,显然是真心为明老夫人娘儿几个考虑。
这个道理肖氏明白,明老夫人也明白,所以对盛兰辞都没什么怨恨,只是老夫人心里哀伤难捺:“老三家的,你说,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生的子女加起来,都不如艾姐姐的儿子聪慧能干?”
肖氏忙道:“您怎么能这么想?这都是我们不孝,哪能怪到您头上?”
肖氏心里也很同情婆婆,外人都说明老夫人好福气,丈夫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偏疼大房些,却不嫖不赌不纳妾,老当益壮,还跟宁威老侯爷交情深厚;继子盛兰辞尽管是原配嫡长子,但精明能干懂事孝顺,对继母素来尊重体贴。
以明老夫人乡绅之女的出身,有这样的夫家怎么都算高攀了。
可人生在世,谁能没点意气?
看着自己亲生的二子二女各种被盛兰辞比下去,甚至现在与将来都离不开这个长兄的帮扶——明老夫人心里哪能不难受?
别说老夫人了,就是肖氏自己,偶尔也不是没有悄悄羡慕过大嫂冯氏呢?
但现实如此,婆媳两个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何况盛兰辞对他们不薄,他们的生活可称优渥,非要折腾的话,不过是自取其辱,越发成全大房孝顺大度的名声。
“娆儿现在怎么样?”明老夫人看着幼媳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觉得意兴阑珊,直接转开话题,“今儿个白氏的事情,可曾牵累她?”
“您放心吧,大嫂亲自去二房看过,勒令今儿的事情,半点不许透露给娆儿的。”肖氏忙道,“二哥也被大哥喊去书房单独说了话,回二房后,还特意让厨房送了几道菜给娆儿呢!”
这番话说完后,婆媳两个都沉默了一下:又是大房!
“我觉着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软和点的吃食,给我取点来吧!”明老夫人叹了口气,决定直接结束谈话,“再给我沏盏糖水!”
这场风波最终在长辈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消弭,盛惟乔这代人都被瞒了个滴水不漏——数日后,明老夫人缓过劲儿来,到底还是背着盛老太爷,将盛兰心跟白氏再次喊到跟前,给她们分了宣于家送来的那十万两银票。
老夫人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应该平分,一家五万两,
姑娣双方对于这个结果其实都不满意,但刚刚被盛老太爷教训过,到底不敢再起争执,非常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宣于峨一家、海匪韩氏都已伏诛,封口费也拿了,即使沈九娘仍旧下落不明,但既然眼下也没其他消息了,盛兰心也不想在娘家再待下去,很快收拾东西,返回沈家——她走之前专门去大房找了盛兰辞夫妇,请求他们继续关注沈九娘的下落:“虽然线索断绝,难以找寻,但天无绝人之路,兴许她还在人世呢?”
盛兰辞夫妇当然是郑重应下。
盛兰心离开后不几日,展老夫人派人到盛府,将冯氏喊回了冯家说话。
冯氏还以为什么事,到了冯府才知道,原来是宣于冯氏打算给独子宣于涉议亲了。
而展老夫人有意撮合外孙、外孙女,亲上加亲!
第六十章 乱点鸳鸯谱
其实展老夫人并不认为亲上加亲纯粹是自己的意思,她觉得这也是宣于冯氏的打算:“你姐姐前两日打发人送时果过来,顺便给我透了个消息,道是她打算给涉儿议亲了,问我冯家可有合适的女孩儿——我一寻思,我膝下孙辈里头唯一的女孩儿,不就是心肝吗?想是你姐姐知道你们夫妇疼心肝疼得紧,怕直接去问你们没把握,这是特意走我这儿转一圈,让我替她探探你们的意思呢!”
宣于涉已经十九岁了,作为宣于家现在的家主,又是宣于冯氏唯一的亲生儿子,其实早就该成亲了。
之所以拖到现在连未婚妻的影子都没有,说到底是受了父辈牵累:早先他爹宣于勒情债无数,私生、庶出的子女一大堆,即使宣于涉是嫡长子,宣于勒也没功夫过问他的终身大事的;而他亲娘宣于冯氏成天忙着后院过招都来不及,自是顾不上挑儿媳妇。
前年宣于勒可算死了,宣于家跟着就爆发了家产之争,宣于冯氏的心思又全部放在了跟族人勾心斗角上面,也没空给儿子议婚。
经过这两年的巩固地位,跟宣于冯氏斗得最激烈的宣于峨也全家悲剧了,宣于冯氏心情舒畅之余,总算腾出了手,关心起儿子的婚事来——展老夫人生怕冯氏不答应,很是热心的帮外孙说话:“你们姐妹感情向来要好,饮雪又把心肝当亲生女儿似的看待,从来不见外的,如此亲上加亲,孩子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咱们做长辈的也放心,岂不是天作之合?”
饮雪是宣于冯氏的闺名。
冯氏对于外甥宣于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宣于涉虽然不及盛睡鹤、徐抱墨俊秀挺拔,却也可称相貌堂皇,而且品行很是端正,脾气也好,对表妹盛惟乔一直十分纵容礼让。
而且宣于涉乃是宣于冯氏的独子,宣于冯氏恨极了宣于勒那些私生、庶出子女,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人统统打发了——也就是说,宣于涉未来的妻子,没有妯娌、大姑子小姑子需要敷衍,在后院只要伺候好宣于冯氏这个婆婆就行了。
然后宣于冯氏虽然时常敲打盛惟乔,却是真心疼爱这个外甥女的。如果盛惟乔给宣于冯氏做了儿媳妇,冯氏相信自己的姐姐不会对自己女儿不好。
想到这儿,冯氏心动之余,也有点踌躇:“涉儿已经十九了,若非大姐这几年难得有闲暇,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提他的婚事。但乖囡才十三,时下虽然也有十三就出阁的,但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也得留到十五六。娘也晓得,我跟她爹就她一个孩子,早先她爹就说过,是打算多留几年的。只怕大姐急着抱孙子,未必肯等?”
展老夫人不以为然道:“你大姐说是宣于家的老夫人了,论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她老个什么老?何况就算是我这样真正的老骨头,三五年也不至于等不起!”
冯氏想想也是,但兹事体大,她虽然动了心,到底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娘也知道,夫君素来宠爱乖囡,乖囡的婚事,肯定得他点头的。何况公公婆婆尚且在堂,孙女儿的终身大事肯定也得知会他们一声!”
展老夫人正要说“这些都是应该的”,不想又听小女儿继续道,“说起来,前两日夫君同我说过,公公似乎有意撮合乖囡跟徐世子呢!”
“徐世子?”展老夫人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你那公公传闻曾是徐老侯爷的上司,然而现在兰辞退居郡中,宁威侯却权势正炽,咱们心肝那么天真无邪的性子,哪儿受得了他们侯府的规矩?何况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徐世子不像涉儿,不是咱们亲自看着长起来的,纵然这回来盛府小住,究竟相处日子短,他真正的性情为人,恐怕咱们也未必能够看准!”
她沉吟道,“万一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徐老侯爷在,看在你公公的面子上,兴许还会压着他善待心肝;一旦徐老侯爷不在了,你说叫心肝怎么过?”
展老夫人这么说,倒也不是特意给徐抱墨上眼药,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大赞成这件事情。”冯氏小声道,“就算那徐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有道是嫁鸡随鸡,那世子现在已有举人功名在身,过两年必然会往长安赴试,不管中不中,估计从此也是长住长安,尽孝宁威侯夫妇跟前了。倘若乖囡许给了他,必然无法留在南风郡,如此我们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