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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说辞倒是有点道理,盛惟乔沉吟:“放松?确实,咱们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那不就是了?”容睡鹤苦口婆心道,“咱们这会儿外忧内患的,前堂后院多少事情要操心呢,姨母肯定希望咱们都把心思尽量放在正经事情上,而不是成天想着一些琐事?”
又说,“你不是担心茹茹绕路西疆吗?我之前给南风郡还有长安写了家信,提及此事,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如此好说歹说的,总算让盛惟乔不再深究。
这么着,两日后的容睡鹤生辰,盛惟乔按照宣于冯氏的提议,果然只在厨房里看着底下人热火朝天的做了一堆糕点,完了收拾起来送去安置灾民的地方……倒是宣于冯氏,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叫盛惟乔送去给容睡鹤,算是贺他诞辰:“咱们南风郡有生辰当日生身之母下厨煮面的习俗,虽然我只是你姨母,既非嫡母也非岳母,不过那两位如今都不在,这生辰之日总要跟平时不太一样,就将就下吧!”
此举本来是她体恤容睡鹤,然而偏生送面的是盛惟乔,当时就吓的容睡鹤想叫人拿一摞碗来,把面统统分下去才好!
最后还是盛惟乔自己说:“这是姨母亲自给你煮的面,说起来我都没尝过姨母的手艺呢!”
容睡鹤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尝了一口之后,就觉得其实还是应该叫人拿几个碗来分一分的,这面压根就没煮熟好吗?!
而且跟盛惟乔的厨艺是两个极端:盛惟乔是论斤放盐,这位姨母是压根没放盐吧?
她们姨甥俩到底是什么习惯?
做好饭菜之后难道都不自己尝一口的吗?
锦衣玉食又欠缺严谨家规里长出来的女眷实在是……太可怕了!
容睡鹤心中咆哮,非常艰难的吃完面之后,还要装作好感动好美味的样子……这让他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说十月初十是自己生辰?
他就应该说个靠前的日子,在来西疆之前就把这生辰过掉!
不过想想自己也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这西疆,年后说不得也是继续在这里的,到时候生辰之日该来还是要来,也真的是躲不掉。
这才暗叹一声,看了眼屋角铜漏,心说不管怎么样,这天总算熬过去了!
容睡鹤对着空了的面碗,努力抒发对宣于冯氏的感激以及对刚刚吃完的面的赞叹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
广陵王府,后院,赵氏姐妹正对着一碗燕窝粥相顾无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姐妹交谈
“其他都可以是别人的,唯独身子是自己的。”良久,广陵王世子妇赵桃姌将面前的燕窝粥推了推,轻声说道,“你就是心里不高兴,何必连东西都不肯吃?”
她面前坐着的是赵家三小姐赵桃媗,这位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很明显的清减了不少,以至于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不过毕竟年少,底子又好,看起来倒也不至于使人觉得狼狈,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语气冷淡道:“身子是自己的么?我倒以为我这个人,连同三魂六魄都是赵家的。故此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就该什么都听祖母的,就是祖母要我去做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也应该照办!”
“……”赵桃姌沉默了一会,才道,“其实密贞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这大穆朝上上下下,不管比什么,能比过他的人只怕也是凤毛麟角。”
赵桃媗闻言,眼中就有了水光点点:“他是很好,但他是盛惟乔的!”
“但是祖母不会让盛惟乔活太久的。”赵桃姌有点不忍心,可是想想这妹妹来自己这边小住有几日了,这两天甚至什么都不肯吃,自己过来劝了这半晌,一碗燕窝粥热过两趟,却是毫无胃口,有些本来不想说的话,此刻也不得不说,“你该知道,当年姑姑盛怒之下要手刃二表弟,乃是祖母劝住了姑姑。此举尚且可以说是祖母念及骨肉情分,也是不想姑姑背负上杀子的名声。可是后来将二表弟养在盛府,甚至不禁止二妹妹同他的亲近……这是为什么?”
赵桃媗没有说话。
赵桃姌所以自己说了下去:“姑姑对二表弟的心结是什么,外人不知道,咱们却很清楚!就算三表弟好好儿的,甚至是风风光光的回来了,然而三表弟至今对王府态度冷漠,远不如对盛家亲热,单凭这点,姑姑到现在都对二表弟的死活漠不关心!”
“祖母对外孙,不管是二表弟还是三表弟,也许都有着真挚的怜爱与疼惜的。可是这两位表弟加起来,在祖母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还没有姑姑一个人重要!”
“毕竟姑姑才是祖母手把手养大、亲自调教出来的掌上明珠!”
“你想是什么缘故,才能让祖母明知道姑姑厌极了二表弟、却仍旧将二表弟养在赵府?”
她冷笑起来,“明明二妹妹这会儿就能够养在庄子上,以姑姑一家子当时对二表弟的感观,原本也是让他离开长安城的好,不是吗?”
“而且,赵家以诗书传家,咱们爹爹一早去了北疆也还罢了,小叔却是探花出身,几个兄弟,哪怕是沉迷丹青之道的五弟,课业够不上金榜题名,到底也是言之有物!”
“可是二表弟在赵府长大,却是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不说,连为人也不讨人喜欢,急功近利,自私心狠……”
广陵王世子妇说到此处,看着幼妹的目光就有了些微的怜悯,“祖母算计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你在我这儿住上几日就能反抗得了的?不是做姐姐的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何况祖母给你的前途也不差,若非盛惟乔,你会不喜欢密贞?若是不喜欢,当初做什么知道他心悦盛惟乔之后,你要伤心的夜半哭湿了枕巾?!难道仅仅只是觉得难堪?!”
“我是喜欢密贞,可是这种杀人夺夫的事情,不知道也还罢了,若是知道了,叫我怎么接受?!”赵桃媗咬着唇,哽咽出声,“您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起二表哥还有惠和!现在却教我去做跟他们仿佛的事情……我想想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别瞎说!”赵桃姌闻言一皱眉,低喝道,“这会儿祖母也就是跟你说了个计划,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你这会儿就生出死志来,不为其他人想想,也为咱们爹爹想想!爹爹他在北疆这些年,图的是什么?!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咱们兄弟姐妹几个?!”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赵桃媗擦着眼泪,说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大姐姐还记得咱们从前在闺阁里念书么?当时无论是先生还是祖母,都教咱们做人要有气节。结果这会儿呢?难道气节就是打听着人家祖父顾全大局的机会,成全自家的阴谋算计?!”
“说这些话都没什么用。”赵桃姌平静的说道,“你只想想当年的周大将军,还有孟氏那个孙辈,就是这会儿正在西疆被密贞收拾的找不着北的孟家乾,比密贞也不大几岁就是云麾将军的。你有多少的气节,可以学周大将军?”
“……”赵桃媗认真考虑了会,好一会都没说话,半晌才道,“盛惟乔嫁给密贞已经有半年多了,密贞后院清净,向来只有她一个。算算时间,她没准已经有身孕了?大姐姐,您真的不觉得,这太作孽了?”
赵桃姌淡淡道:“如果她这会儿当真怀孕了,甚至日后还生了下来,那就更作孽了。”
这次赵桃媗沉默了更久,才道:“早知今日,我早点就该给自己找个心上人的。”
“那也得祖母看得上。”赵桃姌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叹息道,“这年头,底下费心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家日子不容易,咱们这样高处不胜寒的,又何尝轻松?”
见赵桃媗潸然泪下,抿了会嘴,朝后堂方向抬了抬下颔,“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世子都不在我这儿?”
“他正卯足了劲儿找孟归欢的麻烦呢!”
“你以为他不知道孟归欢也是被孟氏算计了才进这王府,人家同胞哥哥都给她物色好年轻俊美的夫婿人选了,她要是自己能选,何必过来给年纪能当她爹都有余的老男人做小?”
“然而他奈何不了孟氏也奈何不了生身之父……这满腔愤恨,不朝孟归欢发作又朝谁?!”
赵桃姌淡漠道,“我其实也觉得孟归欢可怜,只是我若是阻拦世子,世子就该找我跟我孩子的麻烦了。所以我除了看着,甚至连人前给孟归欢递个抱歉的眼神都做不到。”
瞥了眼还在默默垂泪的赵桃媗,“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差不多的,你想想孟皇后,想想孟归欢,你再想想咱们那个刚刚到出阁年纪的表侄女建安……相比之下,咱们这边,给你我姐妹,还有建安选择的夫家,其实还算不错了不是么?”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祖母早从二表哥被接到赵府时就做好了准备,为什么这些年来,还要教我跟二姐姐气节与清高?”赵桃媗忽然问,“倘若我们没有听那些关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训诲,而是被养成如静淑县主那种擅长斡旋各方的八面玲珑,我想对于目前这样的事情,兴许还好接受点?”
赵桃姌平静反问:“静淑县主确实八面玲珑,不过,你觉得,她是那种会听别人安排走的人?”
赵桃媗愣了愣,又听姐姐继续道,“就算她表面上照着别人的安排走了,但私下里会想些什么,又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刻做点什么……”
“我知道了!”赵桃媗苦笑出声,自嘲的说道,“祖母希望我们姐妹始终对她言听计从,不希望我们跳出她的安排。所以,怎么可能把我们教的滑不留手呢?自然是天真又有原则,遇事儿除了哭跟死,简直都想不到第三种法子……是不是?”
赵桃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别怪祖母,你年纪小,是没经历过周大将军的那件事情。当然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