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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琤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军营; 端的是意气风发; 他这次重生,真是值了。
回到营地; 虽然满身的寒意,但架不住心里热乎; 浑身的干劲; 一进营帐便道:“有什么事速速报来。”
军士们已经在帐内等着了; 其中一位资格最老的道:“大人; 古往今来,必须师出有名; 咱们这次挥军南下……打着何种旗号事关重要。”
沈琤解下披风扔给随侍:“谁说咱们是挥军南下; 咱们是一起南下迎接圣驾; 让陛下检阅兵马,这便是出师之名。”
“可是其他几路节度使在商量想让您做诸道兵马元帅; 统帅大军讨伐肃王……这……如何回复?”
这群家伙,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诸道兵马元帅这个名号一旦加在自己身上,岂不是昭告天下自己统帅了其他节度使。
知道自己嚣张和让别人知道嚣张是两回事。
“谁在商量?给我写信狠狠的训斥他们!谁再提起,决不轻饶!”怎么着,觉得自己年轻气盛,就什么称号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要是不阻止,弄不好过几天就要对外宣称自己称王了。
“大人,属下认为诸位节度使是真心拥护你,他们也是好意。”
沈琤冷笑; 好意,重活了一世的他,可不认为天下有那么善意。
上辈子他炙手可热不可一世,表面上看人人臣服,不还是有人暗中刺杀他。
坏着呢,这帮人。
眼见沈琤表情不好,军士们忙道:“属下这就是写信告之诸位节度使,谨言慎行。”
沈琤这才点点头:“没什么事了吧?”
这几位军士本想拍一拍“诸道兵马元帅”的马屁,但见大人似乎不受用,及时住了嘴,道:“属下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我哪能休息,你们去休息去吧!”沈琤挥挥手,将人打发出帐子。
他又叫来秦飞柏等人进来商讨出兵一事。
对骑兵来说,冬季发兵实属不利,这也是为什么蜀王打算元月拥立新君的原因。
马匹夏秋肥硕健壮,且可以沿途吃些水草,冬天行军对后勤补给需要巨大,确实对沈琤不利。
但不利归不利,只要对手的情况更差就行了。
蜀王拉拢的河广节度使已经跪地投降沈琤了,就剩下娄合安了,但他忙着和胡远亭斗,嘴上说和蜀王联盟,但真打起来,他未必肯出手。
剩下的便是禁军和南方的两路节度使:夹谷节度使和阳石节度使。
他们除了熟悉地形外,其他各方面,沈琤这边对他们几乎都是碾压优势。
如此看,只要速战速决,在粮草够吃的情况下,干掉他们就行了。
策略商讨完毕,已近傍晚,沈琤简单吃了晚饭,累的早早歇了。
来回骑马往返军营和嵘王府倒不累,是暮婵咬他耳朵那一下,又惊又喜,高度紧张,才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沈琤这么一想,不禁耳朵又热了,入睡前忍不住偷笑了几次。
可是白天遇到好事,晚上在梦里却没有延续这股甜蜜。
他忽然发现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暮婵,她躺在他怀中,嘴角不停的吐着血沫,她气若游丝的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他努力的去听。
她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在他脸颊上留下几道血痕,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句话。
他终于听清了,是:“不要……哭……这是最好的结局……”
好,怎么会好?
你弃我而去,怎么会是好结局?
沈琤猛地睁开眼睛,惊坐而起,发现中衣已经被汗水透湿了。
他擦去额头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怎么好端端的又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如此真实,好像她又一次死在他怀中一般。
他恨恨的想,不管了,反正这一次谁也别想从中作梗,不就是个肃王么,把我的主婚人扣着不放,你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整理好一切,出了营帐,手下诸位将领已经在候着了。
“大人,兵马已经点齐,就等您发号军令了。”
沈琤环视周围,仰头看了眼蓝湛湛的天空,大声道:“出发!迎接圣驾!挡我者杀无赦!”
—
沈琤打叛军都不在话下,两路南方的节度使哪里是他的对手,没等其他人帮忙,先发轻骑就给夹谷节度使打的溃散了。
剩下的阳石节度使靠着地形,守关口不出,被后续的大军团团围住,虽然兵还在,但日子也不好过。
阳石节度使高岭枚,出身望族高氏,自感血液里流淌着身为豪族的责任感,现在的皇帝的确荒唐的有点过分,继续下去,容易亡国。
所以肃王等人一找他商量另立新君,他就同意了,当然了,也是看到给的许诺颇为诱人。
可现在他后悔了,许诺的没影,现在被沈琤等人围住,覆灭就在眼前。
这时候也没兴致找女人了,晚上一个人在大帐内睡下了。
他连续几夜没好好睡过,才有些零星的睡意,就感觉外面越来越吵。
“娘的,谁啊嚷嚷什么呢?”他骂骂咧咧的坐起来,突然看到外面明火晃动,心想不好,难道是敌军偷袭?
他赶紧穿好衣裳,就要出帐查探,这时就听有人嚷嚷:“不干了不干了,叫大人出来说话!”
娘啊——比敌军偷袭还可怕,这是哗变了——
高岭枚军伍出身,有丰富的经验,哗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拿起佩刀刚想划破大帐后部潜逃,这时大帐四面突然刷刷几刀就被利刃劈开了几道大口子,露出凶神恶煞的士兵们的脸。
“干什么干什么?”高岭枚大声叫道:“都不想活了吗?”
这时几个强壮的兵丁上前架住他,将他拖出帐外,强行推到大军面前。
高岭枚看到自己的护卫亲兵不是被捆住就是被人用刀逼住,带头哗变的是自己的副将。
“大人,说几句吧,以后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高岭枚早就知道,这年月没个忠诚,叛变比洗脸还快,只是没料到自己遇到这事:“大家都先回去,只要得胜,奖赏在加三成、啊、不,五成好不好啊?”
“不好!命都要没了,要钱去阎王殿花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有人大声喊道,把火把还举了举:“沈琤兵强马壮,卫齐泰都被他打跑了,我们这是白白送死!”
这人一喊,下面频频附和,眼见形势就要进一步失控。
“不如咱们去投沈琤算了!”
高岭枚当即吓的双腿打晃,去投沈琤不要紧,看架势是要把他脑袋当见面礼的啊。
“慢着!兄弟们!冷静都冷静!沈琤岂会那么容易接纳你们,你们这么去,说不定当你们是乱军,不如我……”我来牵头投降。
众人这才冷静了点。
高岭枚咽了下吐沫:“不如我……我们杀回去怎么样啊?对,不替肃王和死太监卖命了!蜀地富庶,攻下城池,大抢三天好不好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这还差不多,比跟沈琤硬拼送命前。
“清君侧——清君侧——”
高岭枚擦掉额头的冷汗还有眼角的眼泪,大声宣布:“现在就拔营回去清君侧!好了,都散了吧,都回去整备行装,连夜出发。”
见黑压压的人群渐渐散了,高岭枚回到破损不堪的帐内,双腿还在发抖,好险好险,差点被这些丘八干掉。
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军师,小声靠上来道:“大人,不如现在就给沈琤休书一封,说咱们愿意替他效力。如果咱们就这样杀回去,沈琤不明所以,追上来再把咱们给打了,岂不是糟了。”
“你、你你、你说的有道理,快写快写。”
“是。”
高岭枚喘了一会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嚷嚷个不停,叫的最欢的哪几个士兵是哪个营的?怎么很面生?”
军士看这会四下无人,小声道:“小人也觉得面生的很,口音也怪怪的,似乎不是咱们的人,搞不好是沈琤的人,只是刚才情急,没人注意。”
高岭枚恨的咬牙,但也没办法,哗变已经发生,也承诺杀回去,不投沈琤是不可能了:“算了算了,爱谁谁吧,写信写信。”
高岭枚盖上自己的印信,派了个骑兵去沈琤营中送信。
沈琤接到信,忍不住当着其他几路节度使的面抖了抖,显摆了一圈:“看到没,阳石节度使愿意替我们做马前卒了。”
“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居然能暗中策动他们哗营。”
“哪里的话,也多亏众将领骁勇善战逼的他山穷水尽,那些士兵才会觉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兵变。”
“便宜这高岭枚了,他杀回去便会将功抵罪了。”
“这样不好吗?谁打进蜀地杀了肃王等一干皇亲国戚,谁想惹一身骚,哪天皇帝突然觉得他这叔叔没那么可恶,记恨上杀他的人,岂不是很麻烦。”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皇帝后悔了又能怎么样?
这个顾忌只有沈琤有,万一暮婵觉得她皇叔一家还不错,不待见他的杀戮行为不就糟了。
所以逼的高岭枚反攻回去是最好的。
“回信告诉高岭枚,如果能以一己之力铲除囚禁皇帝的奸佞,必然是大功一件,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高岭枚在返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沈琤的来信,吃了定心丸,战斗水平亦有所提高,加之守卫蜀地禁军全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叫他打的大败,将被肃王囚禁的皇帝救了出来。
皇帝表示:高爱卿你来的太及时了,肃王和死太监要废了朕,快替朕将他们都除掉。
高岭枚仅仅犹豫了一下就下手了,甚至一不做二不休,不仅是肃王,连留守在蜀地的官员中与自己不睦的人,全都灭了个干干净净。
可谓双手沾满了鲜血。
—
才下过一场春雨,水坑中的积水倒映着蓝湛湛的天空。
突然一个马蹄踏进水坑,溅起数道水痕,撞碎了倒影。
“停——”沈琤骑在黝黑发亮的骏马上,对身后的队伍做出了停止的动作。听他的号令,身后的队伍也都停下来。
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