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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为我爹赎一点罪孽。”陆云兮的眼泪落下来,“我知道我爹做过一些错事,可是他终究是我爹,我……”
“陆小姐所言,承欢明白。”承欢垂下眼帘,“陆小姐今日来送承欢最后一程,承欢感激不尽。时候不早了,陆小姐早些回去休息罢。地牢环境恶劣,陆小姐若是贵体受寒,承欢可就成罪人了。”
陆云兮擦干了眼泪,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地牢。
身后,承欢紧紧握住那支发簪,静静地望着,放在手心中来回摩挲。是啊,死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死在陆鸿涛的手里,不是么?
她拿起发簪,却有些犹豫。
原来你也是怕死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嘲笑着自己此刻的犹豫,却迟迟未曾下手。临死的前一刻,反而有许多心绪莫名地涌上心头。那些属于书雁的回忆,和那些属于承欢的经历,终有一天都会离她远去,最后也将被人永远地遗忘。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留下她的痕迹。她爱过,恨过,拥有过,失去过,可是随着她呼吸停止的刹那,这一切便都会烟消云散。唯一能够留下的,不过是活在某个人的记忆中,直到当那个能够回忆起她的人也长埋在黄土之下,她便彻底地消失了。
承欢苦笑。至少在这一刻,在她的身体腐烂之前,还会有人记得她。
承欢死后,陆鸿涛吩咐家丁处理了她的尸体并清理了地牢。
陆鸿涛没有去质问过陆云兮,也从来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所有痕迹都被处理干净以后,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陆府上上下下没有人再提这位曾经在青楼艳压群芳,最后委身于陆鸿涛却又背叛的二夫人。
她就那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别苑空了下来,也没有新的人住进去。空荡荡的小楼,再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透过一纸昏黄的烛光,散发着苍凉的幽幽琴声。
只有那株梅树,挺拔依旧,高傲依旧,冬日里绽放的红梅未曾褪色。
而现在,每当看见那株梅树,承欢的容颜便会立刻在陆鸿涛脑海中浮现。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死了就死了,根本不配留在他的记忆里,整个陆府也不会再有人提起她。可是只有在看见这株梅树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忘,却忘不了!
“来人,给我把这株梅树砍掉!!!”
终于,陆鸿涛再也难以忍受这份煎熬,命令家丁把这最后一丝有关她的东西毁掉。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她!
陆鸿涛转身回了书房,能隐约听见别苑那边传来伐树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
陆鸿涛皱眉,“怎么回事?!”
“老爷,您让我们砍的那棵树……”
陆鸿涛心底一颤,他立刻随家丁赶到了别苑,看见了那棵树。在他目光停留的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满树的红梅,在寒风中飘零摇曳,犹如一场血红色的雨,飘飘洒洒落在雪地中,绽放得是那么触目惊心。没有人见过一棵梅树,能够在一瞬间落尽枝头所有的梅花,飞扬花瓣如同鲜血,仿佛依稀听见每一片花的精魂在寒风中哭泣着,挣扎着,在洁白的雪地里开成一片妖娆和苍凉,默哀着生命和灵魂的逝去。
盛开时的风光无限,终究只有归了尘土。
红梅落尽,芳华散尽。
☆、第二十七章 寒冰不言
凌晨时分,萧子墨领兵自天裕关归来。此时天色尚暗,东方隐约泛白却依旧笼罩在如烟的夜色中,皎月隐于墨云,星辰黯淡无光。
吩咐下去将剩余伤兵安顿好之后,萧子墨才返回军帐。撩开帘子,只见一抹蓝色身影挺直地坐着,琥珀色的瞳孔望向他时并无波澜,好似早已知晓他会在此时回来一般。
“这么晚还不睡?”萧子墨一边解下战袍,一边无比正经地说道:“军师大人,怎么还不过来为本将军宽衣?”
此时元霜端起茶杯正欲送至唇边,听闻此言后瞬间有种将茶一把泼到他身上的冲动。
“首战告捷,看来将军心情愉悦。”元霜冷哼一声,未予理会。这一边,萧子墨已褪下战衣,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军服,靠近他坐了下来。龙涎香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这气息中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叫他们给你打一盆热水来吧,”元霜转头对萧子墨道:“也舒缓一下这几日交战以来的疲惫。”
萧子墨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嗯。”
沐浴过后,萧子墨因疲乏而早早睡去,两人并未过多交谈。元霜轻轻为他盖好被子,直到听见他睡眠中的呼吸声浅浅传来,才熄了灯,和衣躺下。此时天已微亮,元霜侧过身能够依稀看见萧子墨熟睡中的容颜,却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这一觉他也是睡不久的,从他来到军营到现在,他就未曾见过他缺席过任何一次早操。这个男人,对自己真是够狠……
果然,清晨起床号角一响,萧子墨立刻从熟睡中醒来,清冷的凤眸中隐有血丝,却依旧起床穿衣出去跟操。兵不可一日不练,他虽免除了刚从战场下来的士兵操课,给了他们修整的时间,其余人却依旧不能懈怠。
“蛮夷首战失利,定不会善罢甘休。”帐内,元霜放下手中香气四溢的茶,微微叹息道:“我方首战暂居上风,是优势,却也是隐患。”
“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如此。”萧子墨神色冷峻,“天裕关一战,敌我双方兵力损失相当,但此次蛮夷派兵以赫巴军为主,只有一部分鄂戎军。可以说,这一战蛮夷虽败,却是以赫巴军队的惨重牺牲为代价,从而保存了鄂戎军队的大部分实力。如果此时鄂戎主力军队不待我军恢复便突发袭击,我们未必会有胜算。”
“对我军而言,这既是潜在的威胁,却也是机遇。”元霜突然勾起唇角,“只怕事情未必如鄂戎所料。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他们预料之外的变数。”
萧子墨轻抿薄唇,突然目光一亮,“难道你是指……?”
元霜点头,“正是。”说罢,沉默了片刻,忽而又道:“包括他们此次带走雪莲他们,本意是想对你造成制约和威胁,但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他们这样做,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萧子墨俊眉轻皱,“我一直不愿走到这一步,也最不希望事情朝着这一方向发展……虽然是有利于我方,可是……”
“我知道,你不愿雪莲卷入纷争。”元霜轻叹,“可是子墨,若非如此,这场战争,我军究竟能有几分胜算,你心中再清楚不过。而且……”说到此处,元霜又顿了顿,稍显犹豫道:“而且,这也是雪莲的命运。”
“慕冰知晓此事,他现在与雪莲一同被困在鄂戎,原本说来,慕冰出于对雪莲的保护极有可能将此事隐瞒下来,但是偏偏……”
“但是偏偏这一次,绮烟姑娘也落入了他们手中。”元霜接着萧子墨的话继续说道:“所以,若是鄂戎那边很不幸将刺激找在了绮烟姑娘身上,恐怕慕冰就没有那么理智了。”
萧子墨垂下眼帘,“若是真到了那一天,雪莲会怎样选择?那些东西,不该由她承担……”
元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她。至少,你要相信,她对你的心……”
萧子墨凤眸微眯,神色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他送别她的那一天,在云水茶庄,她叫他伸出手,在他掌心中写下的那个字。那令他心痒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掌心的每一个纹路中,从来未曾流失。
千里之外,鄂戎王城。
深夜时分宫灯璀璨,守夜的灯火将黑夜划开,斑驳的倒影落在静水流深的河面上,昏暗与明亮的色泽相交辉映。美则美矣,只可惜,今夜月色无光,星辉黯淡,纵使宫城内灯火阑珊,却始终风情难觅。
对于被抓入皇宫的人质来说,便更是如此。
自从上次会面过一次之后,三人便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距离都相距很远,很显然,鄂戎的人不希望他们三人平时有见面交流的机会。这些天来他们虽被当作贵客般锦衣玉食地招待着,却丝毫没有任何人身自由,所以与其说是“客人”,不过也只是待遇较好的人质罢了。
房间内,慕冰眉眼冷俊,正在悉心地擦拭着他的剑。
“咚,咚,咚——”
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像是生怕会惊扰到房间中的客人一般,显得小心翼翼。
慕冰神色无变,狭长的黑眸中没有丝毫情绪,甚至未曾抬眼,只冷冷问道:“谁?”
“咚,咚,咚——”
门外的人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一下一下敲着门。
慕冰眉头轻皱,却仍旧未予理会,只是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重复了一句:“谁?”
门外的人依然没有回答。
慕冰手中剑已然泛起清冷的寒光。然而再寒冷的剑光也不及他本人万分之一的冷酷无情,他就是这么样一个男子,一个令凌厉的剑锋都为之失色的人。
慕冰握紧手中的剑,转而缓缓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问过两次,门外的人都没有给他回答。所以他不会再问,也无须再问。在慕冰眼里,他从不在乎一个快要死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咚,咚,咚——”
门外的人还在轻轻地敲着房门,似乎执著得很。可是为何却又一直不说话?
终于,慕冰走到门口,右手将剑刃隐于身后,左手轻推开了房门。
“吱呀——”
门开了。
☆、第二十八章 醉卧花间
凄清的月色落下,与婆娑的树影交织在一起。夜那么深,那么朦胧……
慕冰的剑刃,已然泛起了寒光,却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倏然收起!
因为,此时站在他门外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绮烟。
“绮烟,你……”慕冰讶然,“你为何会在此处?”
绮烟低头,仍旧不语。空气中弥漫着芳香,令人仿若置身花海……
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