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天,她颤声告诉他,她怀孕了。
那一刻在他心中,比惊愕更多的,是激动和喜悦。他本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现在却即将为人父了。只是铃兰身份特殊,对此他也需要充分考虑,来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他对她说:“我找个时间秘密送你出宫,到时你听我的安排。”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包含了千情万绪,可是当时他没有注意,因为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要安排接下来如何将她送出王宫。
终于,他找准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这天正是王宫巡行人员交接的时候,大门会在戌时和亥时之间疏于防备,他安排在此时马车接应她,而他则会亲自在宫城门口护送她出大门。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直到达乌德突然带人出现,而马车中的人竟然不是铃兰,而是雪莲。
乌塔斯这才想到也许这一切都是达乌德的阴谋,他就是故意要他爱上她,而她由于是芷汀之女,他若想彻底拥有她,就一定会送她秘密出宫。这边达乌德再派人买通他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最后将雪莲迷晕塞进了马车,造成了现在看来乌塔斯想暗中送雪莲出宫的假象。
“乌塔斯想暗中送这个妖女出宫。”王族长老义愤填膺地找巴图尔反应此事,巴图尔眉头微皱,因为这件事本来已经被搁置一旁,他知道乌塔斯绝不会蠢到这么做再次将此事推到风口浪尖。看来,他应该是中了达乌德的陷阱。
“乌塔斯,怎么回事?”巴图尔问道。
乌塔斯攥紧了拳头,“我没有想送她出宫。”
“那你怎么解释今晚的事?!”
“我……”乌塔斯的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指关节被攥得发白,最终却还是沉默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
“可汗,此妖女不得不除!”王族长老们再次对巴图尔施压。
巴图尔摆了摆手,“此事我会再考虑,会给各位长老一个交代的。”
长老们相互对视,知道巴图尔不过是在拖延,根本没有想杀掉雪莲的意思,有的叹了一口气,有的直接当场就愤然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达乌德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
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巴图尔与众王族长老之间终究是有了嫌隙。而这个结果最终的受益者,正是他达乌德。
其他人都下去以后,只剩下巴图尔和乌塔斯。乌塔斯才沉沉开口道:“大哥,对不起。”
巴图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不必说,大哥明白。”
乌塔斯是什么样的人,巴图尔再清楚不过。而达乌德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同样清楚。这件事很显然是达乌德的陷害,而他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懂得抓住每个人的弱点,最后能令被陷害的人宁可背负陷害之名也不愿说出真相,最后达到他的目的。
“其实……”巴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就在我听说你的事不久,在你们和王族长老到达这里之前,我听说了另一件事。因为你们在路上,所以可能并不知道。”
“什么事?”乌塔斯问道。
“热娜的芷汀宫,有一个叫铃兰的姑娘。”巴图尔说到这里,看见乌塔斯的目光突然紧了一下。
“她……”乌塔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死了。”巴图尔看见乌塔斯的神情,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她怎么死的?!”乌塔斯的眼眶有些发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可是那颤抖的声线依旧出卖了他,因为他怎么可能冷静?!
“她怎么死的,重要么?”巴图尔知道这些对于乌塔斯来说很残忍,可是他必须要说:“对于有些棋子来说,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主人不想被人知道的一切带进坟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乌塔斯无从辩驳,铃兰必须要死。这样,即使乌塔斯说出真相辩解他其实是为了送另一个女子出宫而不是雪莲,可是她死了,就没有人证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为了送一个死去的人出宫。
乌塔斯只能感觉到眼前有一片湿润的模糊,整个世界他再也看不清楚。
他突然问:“她被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铃兰的坟头,只有一个小小写着她名字的墓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因为她就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芷汀之女,一个一生都身不由己的人。
当他发现自己是中了计之后,他内心充满了愤怒,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的感情,而这对一个第一次用情至深的少年是多么大的伤害。可是这一刻,当他站在她的坟前,他却发现他不恨她,一点也不。
也许,他怜惜她,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可怜人。
对于她来说,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达乌德的阴谋,也许她接到的任务就只是单纯地让他爱上她而已,他们告诉她之后的事情她不必担心,甚至告诉她如果能让乌塔斯送她出宫他们就能长相厮守,可她却没有料到最后完成了任务她的命运却是死。
又或者,她其实知道这一切,所以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可是那又怎样?她做错了么?作为棋子活着,她除了听主人的安排,她还能做什么?!
他不恨她,因为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她对他,同样付出了感情,不管这感情是被动还是主动,他感受到了她的内心,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爱。他想起了他告诉她要送她出宫时她深深凝望他的那一眼,也许那一刻她发觉到了危险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所以她看他的眼神,是一种不舍和留恋——她不怕死,可是她舍不得他。
天突然下起了雨,打湿了她的墓碑。一点一滴的洇湿,仿佛爱人的眼泪,自灰暗的苍穹流淌不尽。
他们在屋檐下的相遇,也正是在这样一个雨天。
终于在另一个雨天,她永远离开了他,再也没有了呼吸。
雨中仿佛有淡淡的馨香飘过,却是不曾存在的铃兰的花香。她曾经告诉她,在她炎国的故乡有很多漂亮的铃兰,与鄂戎花朵的艳丽不同,它们的芬芳很幽静,往往开在人迹罕至的山野间。
雨越下越大,没有人知道,为何会有人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坟地里,久久地站着,仿佛他早已凝固成了塑像,墓中人停止呼吸的瞬间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
“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带我回炎国,去看一眼我家乡的铃兰?”
“我会的。”他拥着她,“叫铃兰的花……一定和叫铃兰的姑娘一样美丽。”
☆、第四十一章 战局不稳
乌塔斯想秘密放走雪莲,所有人都毫不怀疑此事。而巴图尔虽对真相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这件事本身他也不占理,只是被暂时放置一边而已,如今再次被挑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而就在乌塔斯焦头烂额之际,蛮夷其他二国却传来了消息,将他从困境中拯救了出来。
赫巴与克孜达同派使者赴鄂戎,目的正是为了此事。使者称二国已经知晓此事,深知不便干扰他国内政,但希望鄂戎可汗能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因为蛮夷一向对血脉一事极为重视,而雪莲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毕竟身体流淌着一半的鄂戎皇族血脉,所以这并非小事,这样一件事情处理起来终究会牵扯精力。言外之意,鄂戎可汗当以大局为重,莫要因此事争议而耽误战局。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包括达乌德。他没有想到,自己将鄂戎这边的一切都谋划得当,赫巴和克孜达却在此时坏了他的事。他的目的就是借由此事发挥,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制造巴图尔与贵族长老之间的矛盾,但现在赫巴和克孜达却如此明确地表达了立场,这直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雪莲一事再次被搁置,眼下最要紧的是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从某种角度来说,达乌德虽在此事上极不甘心,但那毕竟与他个人的私心和野心有关,而从蛮夷一方的大局来看,距离天裕关一战已是数月过去,双方战力都已有所恢复,而炎国一方至今没有任何动静,恐怕也在寻找战机。若是这时鄂戎因老可汗私生女一事而朝野波动,情势会再度对蛮夷一方不利。
但他们并不知道,炎国表面虽平静,但实质上也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波动。
炎军帐内,元霜对面的人薄唇轻抿,整整一个下午都未发一言。
元霜轻叹一口气,想回避那双清冷得让人心生寒意的凤眸,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有些人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可越是这样的人他们发怒的时候反而越可怕。
半晌,萧子墨终究还是打破了寂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平淡的语气,仿佛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高冷,也不温暖,不是冰山,也不是烈焰——他的性格从来都不鲜明,鲜明的是他的灵魂和信仰。
元霜与他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瞳孔中晦明闪烁,似想逃避什么,但最终还是微不可闻地回应了一个字:“嗯。”
萧子墨转过头来正视元霜:“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
元霜不知如何回答。没错,他早就知道雪莲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并非故意要瞒着他,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和雪莲注定了这样的敌对身份,爱也不能爱,恨也无法恨。
“算了。”萧子墨突然起身拿起了地形图,“战事要紧,这些事情,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元霜知道这不过只是他想麻痹自己的手段。萧子墨是理性的男人么?毫无疑问,他是的,可是再理性的人也总有被思绪牵绊的时候,更何况是感情。可他是一军之将,必须要以战局为重,儿女情长,恐怕只能给他留在午夜梦回的时刻了。
元霜在心底为他叹息了一句。和十五年前相比,他比他父亲承担了更多的东西。而这一战,也必定会比十五年前的一仗打得更加吃力和艰辛。因为这十五年来,不光炎国在发展,蛮夷也同样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