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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亲口承认。”
明疏影不乐意了。
“怎么跟审犯人似的?你既然已经起疑,直接开口问我不就好了?”语毕,她又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算了,这种事换我,我也未必做得出来。”
诚然,对着一国之君,问她是不是借尸还魂了,是不是曾经救过自己的故人,这事儿搁谁头上,谁都未免觉着有些难以启齿。毕竟,遭人夺舍这种事,委实太过荒诞。万一她的的确确就是原主本人,他堂堂摄政王的颜面往哪儿放?
明疏影暗自思忖着,并不知此刻男子的脸上,已然流露出少见的笑意。
她果然是那个聪明机灵又善解人意的她。
是的,她还活着,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以至于他都忍不住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个他整整牵挂了十年的女子,将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地拥入怀中。
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
“告诉我,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听君宁天这么问,明疏影是颇觉意外的。
约莫是在她脸上目睹了不加掩饰的疑惑,男子随即解释了起来。
“我们分开后的第三年,我去找过你,可是,明家人告诉我,你染病去世了。”
“染病?”
明疏影笑了。
“我知道,你当年除了……除了目不能视之外,身子非常康健,精神也很好,不像是会得病暴毙的人。”
明疏影兀自笑着、听着,事过境迁,她也不怕将家丑外扬,这便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遭遇告诉了君宁天,殊不知这素来清冷的男人听了,竟是不由自主地沉了脸。
“怎么了?”女子见他一声不吭,便停下来问他。
“没什么。”嘴里说着这样的话,男人的手却是早已握成了拳,眼底更是迸出了罕见的杀意。
听他语气阴冷,明疏影忽又哑然失笑。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我来说,早就是恍如隔世。你……你该不会,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吧?”
许是获悉对方实则乃是旧识的缘故,明疏影同他说起话来也放松了些许,调侃一句竟是毫无压力。
君宁天注视着眉目含笑的她,心头划过一丝钝痛。
如果他能早些去明家找她,早些把她带离那个吃人的地方,早些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她也不会经历那样糟糕的变故。
至于那些害她伤她的人,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你对明家,可还有留恋?”
君宁天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明疏影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片刻,她勾唇莞尔,摇了摇头,平心静气地答道:“那不过是我曾经栖身的地方罢了,对我来说,从我娘离世的那一天起,我的亲人,就只剩下奶娘一个人了。”
君宁天闻言凤眼一眯,眸光一转,冷声接话:“我明白了,那明知羲,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明疏影先是面上一愣,后是心头一紧。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男子的衣襟,急急道:“你该不会是要对我爹做什么吧?!”
君宁天重新注目于她,微微皱起眉头,不答反问:“你方才不是说,你的亲人,就只有你的奶娘了吗?”
“可是……可是我爹也没对我做什么啊?他只是疏远我而已……”不至于就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吧?!
尽管明疏影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君宁天盯着那双失明却依旧灵动的眸子看了片刻,平声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虽不配为人父,但毕竟是你的父亲,我只是让他继续回去当他的州牧,并未打算将他如何。”
明疏影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君宁天是个是非分明且沉着冷静的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杀人的。
“相比之下,那个意欲对你图谋不轨的人,还有你的那个堂姐,迟了那么些年,他们也是该还了。”
不料她才刚放下心来,对方的寥寥数语就让她默默无语。
如此热衷于要为她讨债报仇的君宁天,她还真是不习惯。
明疏影干笑了一会儿,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堂姐已经定亲了,夫家在当地是出了名的霸道。我估摸着,以堂姐的性子,嫁到那样有权有势又蛮不讲理的人家,日子也不会好过,权当是她遭的报应吧。至于那个外男……我都不清楚他叫什么来着……”
听了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君宁天忍不住拉长了脸。
“你是在替他们求情?”依他看,整个明家都该跪到她面前给她赔罪。
“也不是。”听出了君宁天语气里不容小觑的愠怒,明疏影又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当然,如果你非要给他们点教训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说这后半段话的时候,她的笑容业已自然、俏皮了许多,看得男子冷硬的心顿时就软了下去。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明疏影微笑着点点头,本想提醒他莫要使出太过凶残的手段,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罢,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她还能不相信他吗?
这样想着,明疏影觉得,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哦,不,比起这个,她分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做。
☆、以身犯险
“对了,你能替我去打听一下我的奶娘吗?我走了这么些年,也不晓得奶娘她过得如何。”
“好。”
君宁天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目视女子在他眼前笑逐颜开。
“谢谢你。”
听了她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言,他却没能舒展容颜。
谢?他当不起这声“谢”。这次若非因为他,她也不至于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
往事历历在目,君宁天想着想着,就皱起了眉头。他不自觉地抬起一条胳膊,伸出大掌,意图抚上她娇美的面颊,可指尖行至近处,他却又悄无声息地将手收了回去。
“说起来,你我也真是有缘,兜兜转转重逢之际,我居然又得靠摸脸来记住你的模样了。”
本是无心说笑的一句话,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却只造就了一阵刺痛。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许是男子说话的口吻太过异于寻常,明疏影不由得怔了怔,而后才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她都是那个宁静致远、开朗豁达的女子。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眼见这个令自己钟情的女子噙着笑意低了眉,君宁天默默地从心猿意马中抽离出身,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她复明所需要的解药,已然有了眉目。
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自是令明疏影喜出望外。
“真的吗?”
历来不喜多话的君宁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复又想起她看不见,是以主动张嘴回了话。
“不出十日,我一定将解药拿到手。”
明疏影高兴得又要道谢。
君宁天微微敛了眉。
知道他是她的故人,还要同他这般客套?
他不喜欢她这样。
诚然,他要是陪她一辈子的人,她应该事事都愿依靠他——理所当然地依靠他。
不过,看她笑得这么明媚,他就姑且由着她一次吧。
如此思忖着,君宁天亲自将女子送回了她的寝宫,自己则早早地回了摄政王府。
翌日午后,他领着几个亲信出了皇城,径直来到城外的一片林子里。一行人在林中走了没一会儿,一阵诡秘的琴声便传至耳畔。
君宁天略微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却又很快恢复如初。没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名坐着弹琴的女子。她的穿着打扮与丽国女子大相径庭,但那一身装扮,君宁天却再熟悉不过——那天在宫宴上行刺他,最终害得明疏影双目失明的那群人,就是穿成她这样的。
君宁天停住了脚步,面沉如水地打量着三丈开外的女子。那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只见年轻的女子抬起头来,冲他嫣然一笑。
“摄政王终于愿意赏脸一见,本公主甚为欣慰。”
说着,女子抬手摘下了轻薄的面纱,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谁知,她刚要起身上前,来人就冷冷地开启了双唇。
“解药呢?”
话音落下,女子脸色一沉。
在这天底下,还没有不为其容貌倾倒的男子——他是第一个。
但是,也正因为他如此与众不同,她才中意于他。
须臾,女子扬唇一笑,兀自站起身来,娉娉婷婷地走到君宁天的身前。
“摄政王虽未与本公主见面,但本公主相信,我的人,已经将我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了。想要换取解药,还需摄政王与本公主成亲才行。”
没错,她是天竺国的大公主,是人人崇拜的天之骄女,她一旦看中了什么人,就必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而这一次,她那蠢笨的皇兄居然联合丽国的什么兵部尚书去刺杀她相中的男人,意图获得丽国的支持,顺带瓜分丽国的土地,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令病中的父皇勃然大怒,还生生替她做了嫁衣。
说起来,皇兄还真是为她这个妹妹做了件嫁衣裳呢!若不是他命人用毒箭刺杀这个男人,从小受母妃熏陶故而通晓毒理的她,又如何能用解药作为筹码,来换取与心仪男子的婚约呢?
看着自己儿时见到的男子如今已长得这般高大英俊,天竺国的长公主愈发坚定了要与他共结连理的决心。
只可惜……
“天竺国的皇位之争,本王没有兴趣,对公主本人,本王更没有兴趣。还请公主速速交出解药,弥补你天竺国先前犯下的过错,否则的话,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哦?翻脸不认人?摄政王是打算,向我天竺国出兵吗?哈哈……摄政王,本公主可得提醒你一句,你们的上一任皇帝,荒淫无道,挥霍无度,早就将你丽国的国库掏得差不多了。就丽国眼下的情况,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