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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刁民想害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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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顽石一般不动,脑袋偏向一旁。
  白行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动,便蹲下来,挑了一颗饱满的覆盆子,塞她嘴里。
  被塞了一嘴的持盈只得嚼动,意外地吃出了美味,脑袋偏过来了一点点,却还是不肯自己动手。白行简又给投喂了几颗,趁她吃得津津有味时,夺走了衣裳包裹的野果:“既然不爱吃,那就拿去喂妖怪好了。”
  被夺食的持盈呆了一下后,脸上憋得通红,却不肯做声。听得身边衣衫窸窣,要起身离开的样子,持盈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又吼人家又不给吃,还要去喂妖怪,夫子比妖怪还要坏!”
  白行简心底哼一声:妖怪会给你采集果子?不识好人心的小混蛋!
  好人心被辜负的夫子以训人的口气道:“想吃你自己不会动手?”
  语气这么坏,持盈继续哇哇地哭:“人家手受伤了……夫子真讨厌!”
  白行简拿起她的手,见果然蹭破了皮,不由生气:“手受伤了不会早说?”
  “你吼我,我才不给你说!”继续哭。
  白行简将一包覆盆子还给她,认命地投喂了一大把,才把哭声给堵住。解了她眼睛上湿漉漉的手绢,拧了一地水,前世大概是一口水缸成了精。晾了手绢到石头上,他重新吩咐:“我去找找草药,待着别乱跑,再不听,夫子可就比妖怪凶得多!”
  持盈领教到了妖怪夫子的厉害,不情不愿地点了头:“那你顺便再采点好吃的果子,快去吧。”
  白行简二度出征,石林自然没什么好的草药,勉强挖了几株稍微有点药效的野草,返回时天色已暗,持盈靠着石头睡过去了,覆盆子还留了一些在衣包里。
  接下来一个时辰里,白行简先是效仿燧人氏钻木取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柴火,起了一个小火堆,照亮方圆一丈内;随后又效仿神农氏尝百草,嚼烂野草,涂到持盈手上和脸上,手指再以晾干的手绢绑好。效法完远古先祖,白行简累瘫在矮石边,尝了几颗覆盆子,随后就寝。
  白行简半夜醒来给篝火添柴,发现腿上沉甸甸的,往下一看,储君殿下又自己寻到了舒适的枕头。
  持盈吃饱睡足,睁开眼,见有大片萤火虫从眼前飞过,她跑起来追逐。那些萤火虫如一道道流光,从天而泻,道道金光并拢,组成一个人形老者。老者捋着长长的胡须,从远处走来,向遗憾错失萤火虫的持盈拱手一拜。持盈深感好奇,向老者走去,却如何也到不了他身边。老者转身离去,化作道道流光飞逝。
  持盈蓦地坐起:“萤火虫不见了!”
  白行简睡眠浅,顿时被惊醒,夜色犹深,篝火熄灭,天边一弦黯淡弯月。他起身拍拍持盈绷直的背:“改日夫子给你捉萤火虫。”
  “不行,萤火虫是老爷爷!”
  “那就请老爷爷吃覆盆子。”
  “不行,老爷爷飞走了!”
  “……”这是怎样又拟人又奇幻的梦境,白行简思维跟不上,随口敷衍问了句,“飞哪里去了?”
  持盈抬手一指东方暗夜:“老爷爷朝我拜了拜,就往那边飞走了。”
  身为史官的白行简是万万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但被困在石阵里总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抬头朝东边打量许久,浓浓的夜是黎明的前哨。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持盈丝毫没有刚醒来的迷蒙,迅速收拾了一包覆盆子:“咦,夫子给我手指包了药草?不疼了呢!”
  白行简撑起竹仗,牵了持盈,往石林东边行去。暗夜行路不知过了几时,忽觉有朦胧亮光,如同夜里的海面,倒映的点点星光,载沉载浮。愈行愈近,一片星星之海映入眼帘,仿佛万千萤火虫翩翩起舞。
  持盈感觉眼前的黑暗里透出一缕光来,兴奋道:“是不是看到萤火虫了?”
  一条“萤火虫”铺就的路延伸到脚下,白行简俯身触摸,一株株摇曳的野草正闪闪发光,仿佛一盏盏小灯:“灯草……”
  持盈一脸失望:“不是萤火虫啊。”
  白行简心中却起了微澜,传说:灯引路,药王谷。或许这便是机缘。
  二人穿过灯草海洋,巨大的天幕下,宛如扁舟渡海。一株株草灯扫过衣摆,如同汪洋里溅起的朵朵浪花,浪随舟起,往渡彼岸。
  白行简折了一株灯草,塞到持盈手里,给她把玩。
  穿过这片汪洋,一座坍圮的石拱门就在近前,如同远古遗迹。

☆、第65章 老白藏得深

  启明星跃上天际;带来黎明曙光。
  经过无数年的自然侵蚀;石门上雕刻的花纹模糊难辨,一半石料滚落齐人高的荒草中;一半犹在履行看守使命,震慑无数年后闯入的外来者。
  白行简带着持盈从门下穿过,在蔓草中行了一个时辰;彻底迎来清晨。
  初升朝阳照彻之下,一方方药畦呈棋盘格排列,茂盛而规整;蛱蝶翩跹其间,如一片世外桃源,可见此间主人曾用心经营。
  绝迹于人间的药王谷;原来就在此地。
  “殿下,我们到了。”白行简闭上眼,再睁开;持盈鬟发上停着一只彩色蝴蝶;她脑门挂着汗珠;忽闪的眼睫下是蒙上一层暗影的幽瞳。
  寻找药王谷;究竟哪一件才是你最直接的动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有了。
  持盈很淡定,脸上不惊不喜:“哦。”
  这一路,他们都在寻找药王谷,到了药王谷以后,是否就是终点呢?他们再无一个共同目标一个共同理由,冒着生死一路同行了。
  白行简无从得知她的内心活动,他在迅速打量四周,发现药畦后面有几间零零落落的屋舍。
  “有几间屋子,我们去看看。”
  “嗯。”
  持盈伸出手,白行简牵了她,穿过药畦中的小径,来到一排屋宇前。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钉在白行简脚下。随即,杂沓的步伐在二人身后响起。
  “兰台令果然知晓药王谷所在,不枉本侯一番谋划!”一个含着威严与跋扈的男人声音传来。
  持盈紧张地攥紧白行简的手指,他低声安抚了一句“别怕”,牵着她转了身,面向闯入药王谷的众人。
  侯府兵丁簇拥着广陵侯大步而来,践踏一片药畦,被迫同行的还有持盈表兄齐祯,以及不知是被动还是主动跟随的冯聊。
  白行简冷淡地扫了眼这个组合,视线重点落在冯聊身上。冯聊无辜地摊手,指了指脚下蹦跶的小黄。小黄嗅到了主人的气息,欢快地叫了几声,唰地奔向持盈。
  显然,大家是被小黄给出卖的。
  持盈听见是小黄,迫不及待将它抱起,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谊。
  “团团表妹!”齐祯委屈地喊了一声。
  “表兄你也来了?”持盈脑袋转向声音来处。
  “表妹别怕,我会救你的!”齐祯鼓起勇气。
  “我才不怕,不就是小小的广陵侯么。”持盈采取蔑视对敌的态度。
  广陵侯费尽心机抵达药王谷的兴奋之情暂时收了收,目光凝到持盈脸上:“哎呀,这不是储君殿下么?怎么跟个罪人在一起?殿下可不要被蒙蔽了,看不清此人真面目。”
  持盈很生气,真想向对方抛出一条凶残的狗,可惜小黄太温顺:“什么罪人!你再污蔑夫子,我就向母上告状去!”
  广陵侯可不担心千里迢迢之外的储君告状,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来殿下果然不知,这个兰台令白行简……哦不……应该是白知退,犯了欺君之罪,若是抖落到陛下跟前,轻则流放重则下狱,杀头也是可能的。”
  气如鼓胀河豚的持盈殿下顿时卡住了:“你骗人!”
  广陵侯呵呵笑道:“臣可不像这位兰台令敢欺瞒殿下。白公子,是你主动向殿下认罪呢,还是由本侯来揭露你罪恶的身世?”
  白行简看向广陵侯的眼里有几分杀意。
  广陵侯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尤其他此刻已至药王谷,更是有恃无恐:“殿下容禀,广陵郡曾有杏林圣手白氏一门,可惜传家百年的‘杏林圣手’牌额砸在了十六年前,只因白氏家主竟敢下药谋害臣的父亲——老广陵侯!案发后,白氏家主夫妇畏罪投缳,一门家仆尽皆服毒,本侯上门拿人时,唯有这位白氏公子袖纳涂毒的匕首,要与本侯同归于尽!”
  持盈听得吓白了脸,她往白行简身边靠了靠,握住他的手,发现夫子的手跟她一样凉,她颤着声仰头问:“夫子,他骗我的,是不是?”
  白行简嗓音冰冷,不知是回答持盈,还是回复广陵侯:“从旁人的角度看,或许便是这样。”说完,甩开持盈,退开几步,明确对她道:“我是广陵白氏之后,被官府判了罪身,却隐瞒身世,官至兰台,负有欺君之罪。”
  冯聊、齐祯听此,不由大惊,原来广陵侯说的竟是真的,老白藏得果然够深。
  持盈此刻只觉心碎成一片片,还被夫子不当回事地踩了几脚,真想滚到地上痛哭,但她想着自己是储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可以那么幼稚。她努力憋回眼泪,分辨二人话里话外的含义,既然继承了父君的血脉,就不能不继承父君过人的机智。
  父君那么聪明,宝宝自己一定不可以笨!怀着这样的信念,持盈大声辩驳:“若这些都是真的,广陵侯何至于今日才揭开这段恩怨?为何不向朝廷揭发兰台令的过往?为何携董狐以令兰台?为何扣押孤的人做质?虐待孤的狗狗?广陵侯如实道来,若有隐瞒,凭最后一条,孤就能治你的罪!”
  听完储君殿下削金断玉的质声,众人唯有一个念头:人不如狗。
  白行简心情复杂,血海深仇之外,还加上了一份名为“果然你最在意的还是狗”的真相。
  广陵侯虽然承认储君不可小觑,但也不可能畏惧小丫头片子:“殿下责问的是,只因殿下不知后来诸多的事,请殿下耐心听来。当年老侯爷毒发身亡,白家小公子又试图行刺本侯,本侯可谓悲愤交加,便拿了此人过府审问,一日三餐未曾亏待过他。谁知此人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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