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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对。”
听他忽然说得文绉绉的,顾承不禁一笑,仍是照从前的规矩叫他一声钱大哥,“这阵子差使还算清闲?”
“清闲个球!”才讲究了一句,下一句就憋不住骂开了人,“城里头闹狐妖,五城兵马司的饭桶逮不着人,见天儿弄得是人心惶惶。上头为此又指派了北镇抚司拿人,日他奶奶的,这是杀鸡用牛刀。光知道让老子干活,怎么不把那起子酒囊饭袋的俸禄一并也发给老子?”
骂骂咧咧一阵,发泄完了,才说正事,“我是专为这个来提醒你,夜里多加小心,可别让女眷们着了狐狸精的道儿。”
钱志一气说完,灌了几口清茶,环顾四下,问道,“说起来,你这儿怎么这么安静?从前那老妈妈和那小丫头子呢?”
顾承不想解释太细,索性装出对狐妖的事十分上心,打岔道,“迄今为止,究竟有没有查出点端倪?”
“咳,那厮的功夫不错,来无影去无踪。”钱志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势,“据着了道儿的人说,瞧不见脸,只闻着身上有股子暗香。说不好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梅花,也有点像雪后的清香。要我说啊,纯粹是这帮人被迷昏了头,不就是为掩盖狐狸身上,那股子臊味儿嘛,非说得好像挺清雅似的。”
不屑的笑笑,又笃定道,“不过真要说是闹妖怪,我头一个就不信。左不过是为采花,装神弄鬼罢了。”
顾承以为然,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可到底也没听说犯什么实事,又闹得这么大。不知道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什么用意,倒是有些教人想不明白。”
正说着,西屋的门霍然开了。沈寰在门口站了站,旋即直直朝钱志走过来。行到人面前,微微颔首,“请教一句,你才刚说那人身上有奇香,这是事主们众口一词的描述?”
钱志自她站在自个儿面前,整个人便已愕住了,起先只觉得这姑娘瞧着眼熟,再一回想,登时便全记起来了——这相貌,分明是见过之后,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下巴一时合不上,看了沈寰半日,方扭过头,冲着顾承,纳罕问道,“这这这位。。。。。。莫非是。。。。。。”
☆、第32章
简直就是奇货可居!想不到顾宅里还住着这么位天仙,早前他怎么一点风儿都不闻?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顾承看着纯良敦厚的一个人,竟也能不声不响的,干下金屋藏娇的勾当。
钱志能认出沈寰,沈寰自然也没忘记他,当日抄家,北镇抚司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她可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牢牢记在心上。
不过这人是顾承的朋友,即便不是,也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喽啰。沈寰这一二年间,虽说心智磨砺的更硬了,心胸却也较从前更为宽宏。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要讨还公道,也该从始作俑者身上下手。
心里虽这样想着,脸上仍不免冷若冰霜,钱志只瞧了两眼,便被她清凉如水的目光慑住,慌忙掉转视线,不敢再多看。
眼见是遮掩不住了,顾承也懒得计较沈寰为什么忽然现身,并不望她一眼,径自对钱志解释起来,“钱大哥都瞧见了,我也不瞒你,她确实是你想到的那个人。可她是良籍,在我这儿住着也不碍谁的事。不过兄弟还是想拜托大哥一句,出了这个门,就把今儿见着的人忘了,权当不知道有这回事。钱大哥若能应承下,兄弟感激不尽。”
字字句句说得极真诚,只不过虽是有求于人,态度却也全然不卑不亢。
钱志是性情中人,又一向对顾承的为人很是服气,听了这话,连忙郑重承诺,“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出去乱说,要是向外透露一个字儿,管教我烂了舌头,往后再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儿。”
既然都说开了,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这段话也就算揭过去,不必再提。
钱志吁了口气,余光瞥见沈寰昂然站在自己身侧,这才想起她方才的问题,忙又应道,“姑娘才刚问我,那狐妖身上是否有奇香,这话确是受过他滋扰的人,事后回忆的。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旁的特征。不是说了么,来无影去无踪,这人的脸和身形,始终都叫人瞧不真切。”
许是对着美人的缘故,他言辞间收敛了几分粗豪的态度,变得很是客气尊重,说完又好奇问道,“我瞎说一句,姑娘是知道这香,还是听说什么人用过类似的香?”
沈寰淡淡摆首,“我能知道什么,就是听着好玩儿罢了。不怕您笑话,我今儿早起正配香呢,听着有新鲜的,这才忍不住出来问问。”
钱志愣了愣,讷讷颔首,“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姑娘可得把那香收好了,回头别再把人招来,一则恐怕您要受惊吓,二则也是给顾爷找麻烦,那接下来的事儿,可就该不那么省心了。”
沈寰听着,含笑点了点头,左右没有再要问的话儿,干脆道一声打扰,便又转身回屋去了,倒是站了半日,自始至终也没朝顾承多看一眼。
说话间天色已晚,顾承因留钱志吃饭,后者也算粗中有细,忖度着不大方便,半推半拒道,“今儿就算了,你这会子也喝不成酒,没意思。等你正经出了孝期,咱哥儿俩再好好聚聚,痛痛快快喝上一回。”
顾承笑着答应,一时将人送走。回身阖上大门,也没有起意去西屋探问的意思,仍是像平日一样做了饭菜,搁在厨房,随后自己胡乱对付两口,这一顿饭也就算过去了。
进屋前,听见声响,知道是沈寰打开房门,站在了廊下。他没回首,想着方才她出来问话,应该是有些故事的,只是她未必肯说,自己也就识趣些,不问也罢。
他没言声的进了屋,徒留下一地月光,静悄悄的洒在院子正中。
或许他是有些气恼的,为着她莫名其妙的,出来问上一句话;更为着她半点也不顾及,他在外人眼里的名声。他辛辛苦苦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就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想着,到底是轮到沈寰怅然若失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她站在院子里才有些发芽的桃树下,眼望星星点点亮光,想着这两年来,这一方小院带给她的温暖,还有困顿,恍惚间竟都有些难舍难分。
转过脸来,看见东屋的灯亮着,一点烛光不甚清明,大约正像是主人晦暗难言的心情。
一晃半个月过去,她其实每天都在想,该如何对他开口。这么僵着终究不是事,更何况他并没有丝毫过错,是她善做主张在先,有心欺瞒在后,从头到尾都是她对不住他。
她到底是个女人,气性再刚强,想着他那样一个人,一颗心也渐渐柔软下来。
看着眼前氤氲着尘世暖意的光,她心里何尝不清楚,他原本是可以沉浸其间,奈何自己却要亲手将那道温暖打碎,再把他拉进,不可知的惊涛骇浪里。
杨轲有句话说的不错,他是个好人,日后她尚且不能保证他的性命安危,而在此之前,她业已先伤透了这个好人的心。
想明白了,她朝着那光亮走过去,停在他门前。房内隐约有些声音,像是在磨什么东西。只是他下手的力道不重,带着些克制的小心。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叩了叩门。屋里的人停下动作,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有拾掇东西的声响,忽然间又戛然而止了。
轻轻推门进去,看见他正坐在圈椅上,面前的案子上摆着几枝裁下的竹子,还有一把错刀。
他停下手里动作,微微弯着腰坐着,抬起头看了看她,瞧样子,是并不打算掩饰他在做什么。
半晌还是有些尴尬,许是因为,彼此太久没说过话的缘故。
顾承见她安静坐着,像是不打算开口,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今儿是想到什么了?关于那个人,你是有线索,还是猜到些来历?”
他适时打破了沉默,沈寰真心觉着感激,于是认真回答他,“没有,只是有些疑心罢了。那个又像是雪后,又像是梅花儿的味道,原是我师傅调出来的一味香。方子是他自己悟出来的,据他说,平日里闻着,是有助于修习内功的。”
有些不可思议,他听得皱起眉来,“这人不会是你师傅罢?你们家。。。。。。后来他人去了哪儿,你知道么?”
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趁着乱,早就走没影了,东家都败了,还留下做什么?反正又不牵扯他。”
听语气不算委婉,带着些嗔怪,流露出几许不满。顾承习以为常,也就不以为意。
不过那所谓狐妖,看来还是无头悬案,他只好点了点头,眼望着案上的竹枝,一时也找不出别的话来。
她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其实打一进门,瞧见那几样东西,她就已经心知肚明,可是这会儿偏要明知故问,“弄了这么些竹子来,在做什么呢?”
他知道,她早就猜出了答案,不过还是坦坦荡荡的看着她,“给你做的袖箭,我正想问,你惯常用的是几寸?”
她到底笑了一笑,接着答非所问,“为什么?”
他蹙着眉头,好像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
“明明不愿看到我杀人,还帮我做杀人的凶器?”她心口一阵发紧,终于知道,那天看见他手上的伤口,因何而来。
唇角泛着一记自嘲的笑,他垂目靠在椅背上,“我不希望你做的事,你就会不做么?如果不能,我也只好做点力所能及的,就当是帮你。”顿了顿,有意无意的,看向她摊在膝头的芊芊十指,“你的手,指节已有些轻茧了,好生保养罢。”
这是他的好处,不言不语,却心明眼亮,温柔周全。
她自然是感动的,只是仍抛不下犀利的态度,“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走,去做匪寇?说实在的,朝廷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有恨它的理由,可你却没有,你本来可以安心当个顺民的。”
话虽如此,可有什么法子?她心里早就决定了,根本不容置喙。现下不过是跑来再逼迫他一回,她要他亲口做出承诺,说白了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释然的笑笑,语气平